第十二章你願跟我走嗎

  「噓。」少年熟悉的聲音就在耳邊，鬆開了捂著她嘴的手，壓著嗓子，「我收到信號，追殺之人在這附近，隨時可能進來。」

  「那趕緊走？」葉無雙頓時緊張了，「他們是不是已經包圍過來了？」

  他沒說話，只是帶著葉無雙藏進了灶房堆放的乾草和乾柴堆里，兩人擠在一起，他比她高一個頭，她的臉湊在他的胸口，她連他身上的味道都能夠聞到，帶著藥草的氣息，還有一絲香氣。

  甘甜的土質香氣，非常非常淡，但是卻十分好聞。

  

  葉無雙沒有多問，她伏在他的胸膛，心底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叫她心猿意馬。

  在現代，她一向是女神醫的形象，無論老少對她都十分尊敬，恨不得將她供起來，她也觸碰過許多異性的身體，但是被擁在懷中的感覺如此不同，叫她覺得甜甜膩膩，頭腦暈暈乎乎。

  很快，門外傳來一些雜亂的腳步聲，似乎在搜查著，葉無雙全身繃緊，不敢胡思亂想，緊緊的抓著少年的衣服。

  「這破廟有人住過，但現在應該不在此處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有人在灶房外說著話。

  「傷那麼重，又中毒，居然沒死？」

  「主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繼續找，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兩人簡單的交談，接著便進了這灶房。

  葉無雙瞪大眼睛，一動也不敢動，透過乾草的縫隙，能夠看到兩個黑衣人手中拿著兵刃，在仔細搜查。

  她能夠感受得到身邊的少年也是肌肉僵硬，這幾日，他的身子雖好了一些，但腿上的傷口還是不能亂動，而餘毒還沒徹底清除。

  一步、一步，在靠近這堆乾草，如果真的被發現了，大概也只有拼了。

  葉無雙咬緊了牙關，想著如何才能不拖後腿。

  「山坳有人在發信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在外頭喊了一聲。

  本來在搜查灶房的人一聽，立刻出去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之後，外面便沒了動靜。

  葉無雙靠在少年的懷中好一陣子，才緩過勁兒來，感受到她的身體放鬆了，他輕輕推了推她，兩個人爬出了草堆，身上都有一層薄薄的汗珠。

  悄悄看了他一眼，眼眸的清冷和俊秀的容貌，不染塵雜的氣場，大概這就是讓她剛剛心猿意馬的源頭吧。

  「我要離開這裡了。」少年立在原處，看著葉無雙，「這裡不安全了。」

  不知道為何，心裡莫名有一種失落，不過，她早就曉得他肯定是要離開的。

  「哦。」輕輕哦了一聲，但這語氣裡頭的情緒太過明顯，葉無雙想找補一下，只是萍水相逢而已，這個少年來頭肯定不小，不是她該去招惹的，何必流露感情，便道，「咳，我是說，你這麼走了，藥錢還沒給我。」

  他的眼眸微閃，神色沒有什麼變化，想了片刻，他取下脖子上的一枚玉墜：「拿這抵藥錢，等我空閒了，便來找你贖回。」

  只有拇指大小，水滴形狀，其上沒有雕刻，不過這是玻璃種的帝王綠，難得一見。

  「這太貴重了。」葉無雙第一反應是擺手。

  「我會找你贖回的。」少年卻格外堅定。

  一種莫名的默契，仿佛約定了什麼，葉無雙不再推辭，她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戴到了脖子上，又看向了他。

  原想說一些遮掩情緒的話，可是一對上他的眼眸，那種失落的感覺更強烈了，忽覺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回想起這幾日的相處。

  並不特別，她只是給他治療傷勢，餵他吃藥，給他換藥而已，他也只是日常冷漠，兩人的交談分明很少，很多時候一個眼神便代替了言語。

  「咻——嘭！」

  門外又是一聲箭哨的聲音，少年走出了灶房的門，他看了一下方向，又轉頭看向葉無雙：「我該走了。」

  葉無雙在門內看著他，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即便他只穿著很普通的布衣而已，初見他時那種又冷又颯的氣質卻一絲不少。

  「記得來贖。」葉無雙摸著胸前的吊墜，努力沖他笑了笑，「不然你可就虧大了，我的藥草也就值幾十個銅錢而已。」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目光直直看著她，似要記住她的模樣，她那雙明亮的眸子，光彩滿溢，片刻後，他忽的脫口而出：「你能否跟我一起？」

  見他臉上難得的明朗神色，葉無雙腦海里滿是鮮衣怒馬，肆意瀟灑的畫面，無數從前看過的武俠小說情節變得格外清晰。

  好像也不錯，好像心底很願意與他並肩而行，只是……

  她心中念起肖氏，她不能離開她，雖她此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不至於讓她衝動妄為。

  「罷。帶上你也是累贅。」少年一眼看出葉無雙有掛念，一轉身，便朝門外而去。

  「我在煙雨鎮。」葉無雙對他的背影說道，「等你贖回你的東西，按月算利息。」

  少年很快便沒了蹤影，葉無雙才想起他們雙方連名字都沒有互留，她也不敢在這山上久留，一路悵然若失的回到了煙雨鎮上。

  為了沖淡這種莫名的情緒，葉無雙去了藥鋪，準備把之前虛懷整理好的藥材拿給胡為民胡老闆。

  「周管事，誒，是是，一旦有了，立刻就著人知會你。」剛剛進門，就見了一向眼高於頂的胡為民點頭哈腰的跟一個六十來歲一身錦緞衣服的老伯說話。

  「銀子不是問題。」那位老伯說話輕緩，卻很有氣勢，「夫人愛吃人參雞湯。」

  說完這話，那老伯轉身離開，與葉無雙擦肩而過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胡老闆。」葉無雙上前，把自己的藥材堆到案台上，讓他清點，一邊問道，「剛才那個就是你說的承安來的達官貴人？」

  「當朝太傅家的管事，給太傅夫人找人參的。」胡為民昂著頭，顯得特別驕傲，「這些貴人，是你見都見不著的。」

  哈，她還是當朝禮部尚書的嫡女呢，葉無雙想著，管事只是下人，況且若真是太傅夫人，不在太傅府中主持中饋，在這裡幹什麼？

  頂多也就是個姨娘罷了，而且還是不太受寵的那種。

  不過她沒表露這些情緒，只是問道：「要人參，按照之前說的，一百兩銀子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