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下山

  等解南石忙完閣中事務，重新打開山門再次返回主峰的時候，宋域感覺自己已經連腹肌都練出來了。

  這麼一想還挺悲傷的。宋域在遊戲裡練得再狠，也只是練出了一串數值——甚至因為他的等級鎖定，連個明面數值都沒有。等一切塵埃落定，宋域回到現實，能在遊戲艙的保護下不肌肉萎縮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細狗是萬萬無法因此而變成猛男的。

  

  也就是不得已的堅持下鍛鍊出來的意志力能繼承到現實中……但問題是，在過去磨鍊自己的遊戲技巧時，宋域本來就是個極其耐得住重複操作和挫敗感的人。所以這種意志力他並不缺。

  宋域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不如躺平。

  「我覺得這些劍招我已經熟悉到哪怕離開遊戲都能使用出來了。」宋域抱著木劍，目光並不聚焦，好像什麼都沒看，又好像看向了極其遙遠的地方。他的神色中更是有著一種超然的脫俗感，仿佛萬事萬物都不能過眼了一般。

  解南石並沒有理會宋域的耍寶：「我們明日可以出發了。」

  剛剛還滿臉世外高人的宋域頓時雙眼一亮，立刻從雲端回到了陸地上。他滿臉都是解脫了的喜悅：「哦？查到什麼了？」

  解南石搖了搖頭：「這幾日派下山追查的弟子都沒有查到異鬼王的任何蹤跡，劍閣周圍也未曾發現通往異界的裂縫。不過大概確定了歸墟曾經出現的範圍。」

  那就是還沒有一點線索……宋域肉眼可見的頹廢了。不過轉念一想，主角還沒到場，查不到資料也實屬正常！一瞬間感覺自己又可以了：「你這兩天一定沒怎麼休息！早點休息，我們明日也早點出發。」

  解南石應了一聲，直接走到榻前打坐修煉。其實他自己的廂房在旁邊，但是這麼久以來守在宋域身邊修煉已經習慣了，下意識就來到榻前休息打坐……

  宋域也沒覺得有什麼，為了避免自己因為興奮失眠，他一上床就乾脆讓自己一鍵入眠。

  ……

  「宋域！你快幫我跟師尊說，我要跟你們一起下山！」

  第二日一早，雲琅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還沒跑兩步就被盤膝坐在床榻上的解南石嚇了一跳，當即連舌頭都打了卷：「師、師、師尊……」

  「不敲門就進人房間，成何體統。」解南石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沉著臉，講話的聲音也莊重緩慢，倒是很有為人師表的威嚴，把雲琅唬得不要不要的。

  宋域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其實睡到現在早就超過了系統設定的八小時，他是醒了之後又睡了一場回籠覺：「小雲琅，一大早的你在大呼小叫什麼？」

  「我……」雲琅委屈的看著解南石和宋域二人，他哪兒知道師尊會夜宿在這兒呀，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貿貿然地就衝進來。少年重新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儀表，務求達到解南石的標準，而後鄭重地對解南石拜道：「師尊，你們這一次下山，可不可以帶上我一起？」

  解南石直接拒絕：「不可。你尚未到出師的時候。」

  「可是師尊我想跟著你……」

  雲琅一臉孺慕的望著解南石，看得宋域牙酸。這小子到底是誰撿回來的？怎麼跟小道長遠比跟自己親？

  好不容易見到師尊回到山門，結果解南石一直在忙山中事務，這沒什麼作為弟子不能為師尊分憂，也應當體諒。可是好不容易等諸多事了，雲琅心態直接崩了：「不公平，憑什麼宋域可以跟著你，我就不可以！」

  解南石眉頭蹙起，然而還不等他說話，宋域已經兩步上前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雲琅的頭頂：「你小子傻了吧，我又不是劍閣弟子，你們閣主也不是我師尊。我不需要聽他的，你呢？」

  雲琅啞然，他就是一時不忿，以至於沒反應過來。但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沮喪。

  「我們今日要去後山，你可隨我們到後山入口。」解南石起身穿好外衣：「若有什麼可在路上問我。」

  「是！」雲琅這孩子脾氣雖然大，但是也很好哄，這會兒又開心了，轉身就往外跑：「師尊和宋大人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們拿早膳，然後我們就出發！」

  宋域抱著胸站在解南石身邊，笑眯眯說道：「面冷心善，口是心非。」

  解南石淡淡的看了宋域一眼，並沒有搭理他。

  ……

  下山的時候，雲琅硬是拉著齊同一同過來送的行，並且成功的變成了齊同的嘴替，將齊同修煉中遇到的問題全部幫他問了出來。

  齊同比宋域初見那時要穩重並且沉默了許多，不過解南石到底是他自幼以來的最崇拜的人，在他的指點之下，倒是逐漸恢復了少年人的朝氣。

  解南石一視同仁一一解答，四人一問一答就這樣走了一路。可惜後山距離主峰並不算遠，即便四人有意放慢速度，還是在晌午之前就抵達了後山。

  解南石倒是沒有讓兩個孩子立刻回去，而是將剩餘問題全部講解了一遍。趁著解南石給齊同演示招式，宋域勾著雲琅的肩膀到一旁：「你倒是好心，難得相處的機會就這麼讓出去了，不後悔？」

  雲琅哼了一聲：「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是捨不得師尊，但齊同也是我兄弟，有什麼捨不得的！」

  宋域笑著將雲琅的頭髮徹底揉亂：「可以啊，夠義氣。」

  雲琅一開始沒有反抗，被揉的實在不耐煩了才拍開宋域的手，眼睛裡卻全是笑意。等齊同將劍招徹底吃透之後，兩個小孩才依依不捨的告訴。

  「師尊，等我再長大一些，就下山尋你！還有宋大人，也請你保重自己，在我能保護你之前，可千萬別死了！」雲琅喊完之後，拉著齊同就往回跑。

  宋域呆了半晌，不可置信的問解南石：「他剛剛是不是在詛咒我？」

  解南石嘴角微彎：「走吧。」

  宋大人不開心，宋大人現在覺得剛剛揉小孩頭髮的時候，應該多拽下來幾根！

  ……

  正午的陽光穿透層層密林，在地上灑下了斑駁的影子。

  雖然這是宋域第二次來後山，卻也是他第一次認真觀察這個地方，遠比他想像當中平靜、安寧。

  「後山原本是劍閣弟子修煉的地方，在異鬼和異獸未曾出現之前，這裡曾有許多凶獸。」解南石踩著樹葉在前面開路，同時也為宋域講解。

  宋域還記得背景介紹，異界的縫隙未曾出現之前，這個世界靈氣並不充足，只是比現實世界的古代多了一些修煉法門。縫隙出現之後，異鬼、異獸橫行，但同時也帶來了充盈的靈氣：「若有一日縫隙消失，這個世界和異界徹底斷開，恐怕又會變回末法時代了。」

  這一刻，宋域突然懂了當時嚴銳為什麼會覺得和異鬼王合作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選擇，有靈氣供養可以修天道法門、享長生，在此情況下，誰還願意回歸平凡？

  「那當是普天同慶之事。」解南石沒有回頭，語氣也平靜的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異界入侵，導致百姓受難，多少人在不知不覺間被吞噬了魂魄、又有多少人為了百姓戰死。更何況他們這個世界本就是普通人多過修士，沒有為了幾人長生，犧牲更多人的道理。異鬼本不該存在，那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宋域沒忍住笑：「不愧是小道長，邏輯就是清晰。」

  不善言辭卻有赤誠心性。也不知道是策劃一開始設定就是如此，還是小道長逐漸脫離了遊戲控制，生出來的真我性格。

  異界降臨之後，這後山凶獸的凶性更勝，因此才成為禁地。每年只有內門弟子和長老會定期進後山鞏固陣法，除掉對人類威脅較大的凶獸，避免凶獸沖入凡人城鎮。

  可能是有解南石劍氣震懾的緣故，他們二人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任何凶獸，宋域倒是看到過一隻小兔子。看到人也不躲，歪著頭瞅著他們的方向，還怪可愛的。讓宋域想起了麻辣兔頭。

  「再往前一點就到了。」

  聽到解南石的話，宋域有些遺憾的收回視線。希望跟小兔兔再次相遇的時候，它還能如此肥美……啊不，可愛。

  四位長老所指出的範圍並不算小，畢竟他們當時並沒有真正見到裂縫，只是憑藉感知給出的方位。

  解南石和宋域在這片區域裡轉了一整天，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這是正常的，畢竟當年長老們派弟子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哪裡出現了裂縫，他們倆要是能這麼容易就找到才有鬼。

  「歸墟是會移動的。」宋域想起異鬼王曾經說過的話，一時間有點頭疼，天馬行空般說道：「你說異界之人既然能進入這個世界，那這個世界的人有沒有可能進入到異界當中？從異界找歸墟，會不會好找一點？」

  解南石愣了一下，這麼多年以前，所有人都在努力抵禦著異鬼、異獸，似乎從未有人想過反向入侵這一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