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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怒刷平安司威望,但解南石刷的

2024-05-23 05:12:48 作者: 蔡頑石

  於是那些個干炸黃豆、花生米、五香蠶豆之類的嘎嘣脆全都被周啟年送進嘴裡。這些事宋域這個沒心沒肺的後生聽來都會有此感受,周啟年這個親歷者開口說來心裡自然更不好受。這些零食更多是為了讓他分心。

  「比起這份險些要了他命的重傷,最傷他的,還是的那片聖人殘衣。」周啟年兩頰塞著鼓鼓囊囊的吃食,神色卻很陰鬱,「賢侄可曾去過供奉堂?」

  宋域點頭:「自然是去過的。」

  供奉堂里放的都是平安司中因公殉職的弟兄們的牌位,這些年來往裡頭添牌位的數量少了許多,可裡面的牌位數量依然可觀。每逢清明中元,便有專人拜祭。堂里點著長明燈,燈火憧憧。平日裡也會有人去供奉堂悼念自己逝去的友人。

  「在那供奉堂的最上位,不是牌位,而是聖人殘衣。」周啟年頓了頓,「我雖不曾親見聖人,卻也知道他修為高深,待人卻極其親和。凡有人有所求,他必回應。可他又沒有野心,並不在乎官場權位。」

  頓了頓,周啟年說道:「也有友人勸諫,勸他入仕,或是勸他不要對旁人有求必應。不過聖人只說,他是永熙州人,也是個孤兒。自幼被永熙州百姓共同撫養,後得了劍閣的機緣才走上修行之路。所以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給永熙州謀福祉,至於旁的,他不怎麼在意。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五十年前……」

  周啟年說到這裡的時候,話音出現微妙的停頓,似是帶了無盡的遺憾:「永熙州曾有過一次大難,若非聖人捨命守城,這天下便沒有永熙州這個地界了。」

  宋域對這個劇情上了心,主要是,這麼複雜深刻的內容,策劃總不能是一處閒筆。而這位聖人頗有些神性,沒準之後用得上。待周啟年停下來時,他才適時開口:「錢主管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帶回聖人殘衣,想必對聖人必定是極其崇敬的了。」

  

  周啟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何止是崇敬。他本就是聖人弟子。」

  宋域立馬將這個人物關係記下了。同時又很慶幸自己在打聽錢秀時沒有貿然表露出對錢秀的懷疑。

  畢竟現在看來,周啟年對錢秀分明也是極其信任的。二人既沒有什麼嫌隙,說出自己的推測只能讓自己好不容易拉上來了的好感度又掉回去。

  話說回來,宋域突然覺得周啟年對自己的好感度可能也沒那麼高。要不然兩人進了書房這麼久,怎麼連個飯菜都沒人送過來,光在這兒吃零嘴了。關鍵是,他宋域還沒吃多少。

  周啟年咀嚼著那口炸黃豆,硬得有些費牙。他這個年紀的人一旦開了回憶往昔的口子,便很難打住。

  宋域硬著頭皮聽了許久周啟年回憶永熙州的改革歷程。比如,現任州主戚白笙受城主之命鎮守永熙州,又憑著聖人遺留的情分與他自己的關係,請來劍閣,聯合那位大人為永熙州布下一個巨大的陣法。自此,永熙州才有了安寧。

  又比如,在接連的獸潮和異鬼入侵後,永熙州有過短暫的和平期。戚白笙與當時尚還年輕的柳懷鈞便主張不因永熙州地廣而做固產,反而大力促進市場交流……

  完完全全的經營類遊戲爽文發展。

  當說到戚白笙如何重新規劃城市街道時,僕人們終於將午飯送進了書房。

  夫人大概還在為周啟年突然如此忌諱和自家老舅一起吃飯而窩火,著點下人們送來的是兩碗面。宋域這碗鋪著豪華的澆頭,宋域翻了幾筷子才艱難地自鮮湯里挑起了兩三根面。周啟年那碗則狼狽得多,清湯上漂了幾根蔫兒黃的菜葉,最要命的是,面其實也沒幾根。

  「見笑。」周啟年笑了笑,仰頭幾下就將麵條連著湯全喝了。

  宋域沉吟片刻,默默將自己碗裡頭的吃食給周啟年撥去了一半,面色真誠:「大人,別餓著了。」

  周啟年愣住了,隨後對宋域笑了一下。不得不說,周啟年這會兒的笑容,有些苦澀、有些感動,還有些和他不太搭調的憨厚。

  然而沒等宋域吃上兩口,僕人又匆匆敲門來報:「老爺,出事了!」

  周啟年戀戀不捨地放下了夾著的一塊排骨,很有些威嚴地問道:「何事?」

  「有一名道人,抓了只異鬼就來了!」

  雖然知道永熙州內不知何時起已有少量異鬼潛伏進來,但得知這件事,周啟年還是很迷茫的。

  兩人也顧不得繼續吃麵了,一路上周啟年都在給宋域解釋——雖然不知道異鬼是怎麼混進來的,不過就之前抓捕異鬼時,異鬼極其容易消失的特性看來,護城的陣法還是發揮了不少的作用的。

  也正因如此,只有活捉,他們才真正能在城裡見到個異鬼。問題是……這等事不要說在永熙州了,就算是放眼整個天下,都沒聽說過有這種事。

  等跑去了衛所,宋域遠遠看見了那身藍衣,不由地樂了:「巧了,我這位幕僚門客,就是有天下其他人比擬不上的本事。」

  宋域說這話的時候眉目間神采飛揚,不難聽出他對口中之人的信任,那是他可以用身家性命相付的戰友。

  周啟年的目光在解南石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記得是那日在城門口見過的,少年姿容非凡、一見便知不是池中之物,只是不知為何身骨消瘦、面色上也帶著些許病氣。

  此時衛所的人已經清空了,只留了衛隊領頭和解南石一起看管異鬼。解南石臉色蒼白,不住咳嗽。衛隊領頭也是被解南石給鎮住了,以為他可能是捉異鬼受了傷,非常尊敬而堅定地杵在這兒,堅決要為永熙州負責,為解南石幫手。

  宋域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解南石的血條——很完整,一滴血都沒掉。再說了,自己還給了解南石那麼多藥呢。

  這愛咳嗽的毛病到底都是從哪兒來的?從第一次見面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要不是能看見血條,還真以為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我是在城西發現的它。」解南石又咳了兩聲,平抑住了胸口裡的濁氣,才開口說道:「已經問過了,不太有靈智。只是個勉強適應了人身,話還說不清楚。除此之外,城西沒其他異常。」

  周啟年摸著自己的鬍鬚,一點都沒有運籌帷幄的感覺,話語中的疲憊感只讓人覺得他簡直是要操碎了心:「可是怎麼會……」

  宋域卻突然開口問道:「是不是自玄武口?」

  周啟年聞言渾身一顫。

  宋域也不管了。錢秀他不敢動,那總不至於讓整個平安司都一動不動吧,必要的防範措施還是該做的:「那日我與他夜歸永熙,便是自玄武口進來的。那時我們便發現,若是有令牌,便可以通過陣法。如果這面令牌可以被異鬼拿住,那進城就不再是難事了。」

  宋域語氣一轉,語重心長的說道:「周大人,司內的令牌可有丟失的?說句不太好聽的,比如,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兄弟在外殉職,他的令牌被異鬼所獲……」

  周啟年沉吟著,幾次想反駁,卻又在開口前自己推翻了心中的定論。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不會。我雖不好說異鬼究竟能不能拿住平安司的令牌,但其一,不是所有的令牌都能夠在夜晚進出玄武口,這類令牌一向是由我親自簽發。」

  宋域點了點頭,等待著周啟年的下文。

  「其二,即便有弟兄不幸在外面著了道,只消一個月不歸,那令牌便會徹底失效。因此,從前的令牌到如今必然沒了作用。」周啟年言辭篤定,「而如今能出城的令牌,我只放出去了五面。那五人都絕對可靠。」

  宋域和解南石對視一眼,都發現對方眼眸中閃過的那一絲不置可否。片刻後還是宋域硬著頭皮暗示:「這還真說不準……」

  周啟年和衛隊領頭的臉上明顯閃過了一些不悅。

  宋域只能當沒看到,繼續說著自己的猜測:「上次在我家的那位,不就是穿著平安司的制服?」

  這回是衛隊領頭忍不住了,語氣中都帶著怒意:「那不是永熙州的官服而是卿平洲的。」

  宋域點了點頭,接著他的話往下說:「而且沒準不是在役,可能是報廢的官服。但是二位想過沒有,尋常人能知道平安司官袍的特殊嗎?我這個清河鎮管事都不知道。而且,尋常人能拿得到平安司的官服嗎?」

  周啟年聽得直皺眉。宋域不知道官服的玄機,分明是他自己蠢。但是……除掉這個無關緊要的信息,宋域其他的話都說得在理。

  眼看氣氛有些僵,一直沉默的解南石突然開口問道:「聽說昨日二位大人都出了城,看過緣岙山了。」

  「不錯。」周啟年對解南石這個能活捉異鬼的道人還是有一些尊敬的。

  衛隊領頭也說道:「也是邪了,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大能,竟然鎖死了好些個異獸窩。緣岙山的異鬼什麼的也是真少了許多。這些日子即便天色變了,異獸異鬼下山,也會比往常要好對付得多。」

  「嗯,是我做的。」解南石淡淡說道。

  一句話,讓周啟年和衛隊領頭都懵住了。

  宋域看了看兩人精彩的表情,咳了一聲,補充道:「是我布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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