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過年（二）

  藥已經熬好，正在把藥倒入碗裡時，富貴進廚房來，「二妹，藥熬好了？」

  「嗯。好了。」招弟放下藥罐，然後將就把用來隔熱的帕子擦了擦倒灑的藥。

  富貴一聽藥好，就準備伸手去端碗，招弟連忙伸手按住，「這藥才起鍋，燙人的很，小心手！」說完把手裡的帕子放進了富貴的手中。

  招弟微微抬眸，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個兒高不了多少的大哥，這些日子，富貴規矩了不少，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整日裡似個野小子一樣亂跑亂跳，就連那大雪也沒有帶起他的興致！她知道，大哥些許是懂事了……

  富貴憨笑一聲，撓撓腦袋，「還是二妹細心。」這才把帕子墊在了手裡過後才端碗。

  招弟跟著進了臥房，廖氏滿臉倦容，無精打采的坐在床邊。

  廖氏是個完全沒主意的婦人，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個兒竟不能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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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藥熬好了。」富貴輕聲喊道。

  廖氏回神，足足愣了幾秒才答道：「把藥給我吧！」

  田光學已經掙扎的坐了起來，靠著牆，低低咳嗽了兩聲，「藥藥藥……吃這麼多都沒用，何必花那個冤枉錢！」

  「二哥，你……」廖氏眼睛已經紅潤了起來，「你怎麼能說這樣的喪氣話，你不是讓我們娘幾個跟著灰心嗎？」

  田光學的整張臉雖然蒼白，但已經有了些許血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招弟也出聲勸道：「二叔，喝了二妹熬的藥，您一定會好過來的。」揚著尖尖的下顎，「因為裡面有二妹的心意和田家人的祈禱。」

  田光學聽著有些孩子氣的話語，鼻頭一酸，半響，點點頭，「對，二叔一定會好起來的，等二叔好了，帶你們去鎮上逛逛，可好看了。」

  喝了藥過後的田光學休息了，廖氏出了臥房，坐在門口處的一個小凳子上，雙目無神，沒有焦點的不知看向何處。

  招弟看著這樣失神的廖氏，微微搖頭，她這二嬸……哎，雖說女人柔弱，但在這種時候，也應該堅強起來，再說了，她二叔不是人還在嗎？只不過是家裡欠了一些債，便像是世界末日一般，渾渾度日。

  她怎麼就明白不過來一個道理呢！只要人在，什麼都會有的。

  「二嬸，要過年了呢！」招弟站在廖氏的旁邊，聲音略帶興奮的道。

  廖氏淡淡的「嗯」了一聲。

  招弟繼續道：「那二嬸怎麼還不準備呢？打掃屋子，清洗棉被，購買年貨……可有得忙呢！」見廖氏沒有任何反應，繼續道：「過年歡歡喜喜的，二叔沾沾喜氣，說不定就好了呢！」

  本來她想說有時候心情好了也能治病，可怕的就是廖氏不相信，只有轉成「沾沾喜氣」這麼迷信的說法。

  果然，廖氏將信將疑，但連忙起身去把家裡的髒被子衣服收集了起來……

  在忙碌的日子中，時間總過得比較快。轉眼，離除夕之夜只剩三天時間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忙碌，屋子裡里外外都清掃了一遍，煥然一新，而家中要備的年貨也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新年的到來。

  昨兒劉氏與田光明去集市採購年貨，因為豬內臟便宜，便又買了許多回來，想著做些豬雜碎，到時候客人來了也好當做一道菜，好歹也是一份肉！

  這不，經過一些日子的學習，已經能夠燒火的招弟正坐在灶膛口燒火，而劉氏則在灶台邊忙忙碌碌，一直沒有停歇。等豬雜碎撈起鍋才微微喘了一口氣。

  招弟聞著那股香味，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特艷羨的道：「娘，您的廚藝真好。」

  劉氏忙得額頭滲出汗珠子來，拿手絹擦了一下，笑道：「只要二妹肯學，以後二妹的廚藝肯定比娘的還好呢！」

  對於這話，招弟多少是沒什麼信心的，想起前世一個人生活的時候，總是含含糊糊的應付肚子，不管什麼，只要把肚子塞飽了就算作數……而現在要她學廚，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其實她的骨子裡倒是有些小女人姿態的，她以前也想過，等什麼時候嫁人了，她也要練就一手好廚藝……不是有一句話這麼說來著，「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這個男人的胃」。

  招弟不自信的道：「娘，我要真學，也能有您這麼好的廚藝？」

  劉氏哈哈笑道：「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只要調料什麼準備齊了，就算廚藝不是很精，也能夠做出一桌好菜來的。」

  招弟遲疑了一下，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行，以後娘您做飯的時候我一定多多學習。」

  看著招弟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劉氏愣了愣，然後呵呵一笑。

  風依舊很冷，天依舊很暗沉。

  招弟出門縮了縮腦袋，把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兩口氣，那冷冽的風颳在臉上，生疼生疼。

  往田家老屋子裡面去，看見田光學居然起床坐在屋檐下，全身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但精神面貌卻比前兩日好了不少，招弟出聲打招呼：「二叔，身子是不是好多了？」昨日那腳上的夾板已經取掉了，雖然走路有些慢，但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

  田光學低咳了兩聲，面上露出幾絲笑，「是要比前些日子好些了。」

  招弟聽見那兩聲低咳，目光微微一暗，看來是真的落下病根了，她雖學的是中醫，但不過是個剛畢業實習了一年，在臨床方面還是缺少許多經驗……她也不敢斷然的給田光學開藥，看現在這情況也只有慢慢調養了。

  面上沒有露出絲毫，微微一笑，「那肯定要不了幾天就全好了。」

  田光學看著那天真的笑容，心裡其實十分清楚自個兒身子的狀況，只是……苦笑道：「說不定明兒就好了呢！」

  招弟自然聽出話里夾雜著的喪氣，卻是不好再開頭勸說什麼了……

  又說了一會兒閒話，招弟才從田家廚房的後門出去，經過茅廁，從一個小路插了過去，沒走幾步就到了她姥姥家。

  她姥姥總共生了八個孩子，中途夭折了幾個，現在只剩下四個，三女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