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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死亡(三)

2024-05-23 03:44:10 作者: 念你年少

  「你看著辦就行。」他麻利的穿好衣服,「我先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丟下這句話,他就鑽了出去。

  冬日,天亮的晚了,現在外面才蒙蒙亮而已。

  

  劉氏看了一眼天色,也利索的起床,出來看幾個孩子還在睡覺,便輕腳輕手的沒有出聲。

  卻不知得弟已經醒過來,輕聲道:「娘,我還等一會兒起床。」

  劉氏手放在門栓上,回頭道:「這兩日沒什麼事,你就再睡一會兒。」說完這句話也鑽進了剛蒙蒙亮的外面。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可以清晰聽見外面的風聲刮過窗欞,卷飛茅草棚上的稻草。

  得弟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面,冬日的早晨不光是亮得很晚,還有許多的霧氣……再加上此刻那道場的聲音已經響起,給這樣的早晨平添了一份兒詭異。

  要不是還待在溫暖的被窩裡,得弟怕是嚇得不輕,即使如此,她也能夠聽見自個兒的那顆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

  輕輕搖了搖招弟,「二妹,醒醒。」現在她是怎麼也睡不著了,可就叫她一個人起床,她是真的有些害怕的,便只有把二妹叫起來。

  「嗯?」昨夜因為好奇那道場的過程,招弟便看了很長時間,睡得就有些晚了,此刻睡得正香,卻被得弟搖醒了過來,惺忪道:「大姐,這麼早有事嗎?」

  得弟輕柔的聲音道:「想上茅廁嗎?」

  招弟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在狀態的輕「嗯」一聲,然後定睛一看得弟的神情,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得弟是害怕了……

  輕輕一笑,微微點頭,「我剛好想上茅廁。」

  得弟一聽,臉上的笑意綻放得就像是春日裡的陽光,燦爛明媚。

  兩姐妹利索的穿好衣服,是招弟先開門走出去過後,得弟才害怕的跟了出去。

  那膽子小的模樣,才最像是個孩子……

  道場的第二天,就是蔣天福去世隔日,棺材便要入土了。

  自古到今,泱泱幾千年的中華文化,都不曾改變這麼一條——入土為安。在人們的心裡,講究的是死者為大,因此入土為安這麼一個過程是必不可少,也是最為隆重的。

  午時,宴席還沒有開始,棺材就被抬出了堂屋。也是這個時候,蔣天福的親人呼天搶地的大哭了起來,那嚎啕哭聲久久的響在大院子的上空。

  招弟擠進人群,看見棺材外面罩著一張紅色的毯子,剛好又有人捉來一隻母雞放在棺材上面,說來也奇怪,那隻母雞竟老老實實的端坐於那裡,沒有從棺材上面跳下來……

  那「道長」接著就唱了長長的一段話,本是站得很近,可因為那話語的語調有些奇特,卻是聽不清楚。

  出殯的時間到了,蔣天福的親人的哭聲越發悲戚了起來。

  招弟見此,問了問才得知,這並不是因為蔣天福的親人捨不得他,而是因為要「哭送」,其中的之意大概是害怕蔣天福的XX留在家裡不肯離去。

  出殯的時間一到,八人彎身抬起了棺材,走在最前面是蔣天福的長子蔣培順打幡,接著便是次子蔣培禮手捧靈牌,然後才是專門撒紙錢的人,接著就是槓夫抬棺,走在最後的才是哭送的親人。

  當然還有一些就像是招弟這些不相干的人……

  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開始行走,由於墓地是在對門的山坡上,所以一行人還特地繞了大路而去。

  等出殯隊伍到對門時,已經花去兩刻鐘左右的時間。

  早先已有人挖出了大坑,棺材一去就落到了坑裡。

  然後是開棺,由於招弟是特別選了一個高點的地方站著,那棺材一打開,她就能清楚看見裡面躺著的人……

  她看見直系親屬每人都剪下了衣服上的一個衣角,然後由那「道長」放進死者的嘴裡銜著。

  由於是貧苦人家,禮節便沒有那麼繁雜,只是簡單的進行一兩項過後,死者的親人又重新跪倒在地放聲的大哭了起來,在親人大哭之時,就由那「道長」象徵性的鏟了一些泥土,表示正是入土了。

  男兒向來是不愛流眼淚的,所以沒有多久,跪在地上的男人都站了起來,而哭得最凶的當屬死者的兩個女兒與兩個兒媳,最後還是在旁人的勸阻下才起了身。

  這個葬禮到此還沒有徹底的結束,因為在道場的第三天還會給死者燒紙錢房子……

  招弟以前心裡常常這樣想,人都已經死了,還做這些有什麼用?還不如在死者生前把好吃好喝的都買給死者……。到了今天,許是大概的明白了過來,這葬禮不光是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禮數,更重要的還是表示對死人的尊敬與紀念。

  第三天終於結束,留給村民們的只是村里離開了一個人,而留給蔣家人的,不僅是一個人的離開,而是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東西不再擁有了。

  那種至親之人離開所能感覺到的傷痛些許只有親身體會過後才能懂吧!

  說到葬禮的結束,卻不得不提一個人,那就是清溪村的村長馮輝倫,以前,無論是誰,只要村民們辦白喜事,都會互相幫忙的。可這馮輝倫倒好,從頭到尾仗著自個兒是村長,卻什麼都沒有做過。

  此事,眾人雖是已經習慣了,但每次都免不了私下談論一番。

  廖氏正把碗清洗第二次,低聲道:「你們看,那馮輝倫又坐在那兒了,什麼都不做。」

  與馮輝倫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男人下苦力把各家的八仙桌凳等一些有點重量的東西搬還給各戶人家,女人們清洗廚具打掃髒地。

  李家大媳婦提醒道:「別說了,那人大伙兒又不是不知道是個什麼人。」

  廖氏嘟噥道:「他都做得,我還說不得了?」頓了頓,雙眼瞪了馮輝倫一眼,「我看下次他家要是做什麼事,大伙兒也都偷偷懶,什麼也別做,到時候有得他急的。」

  眾人附和一笑,住在流浪壩的張么娘道:「我看這個辦法行,要不然他還真以為他當了多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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