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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平城遭襲!

2024-05-23 03:05:49 作者: 沉舟釣雪

  五月,端午將至。

  而昌平三十三年的這個端午,將註定無法如往常一般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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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天際甚至還未曾吐白,方春博派出的前往平城迎接江慧嘉的隊伍才也剛剛離京。

  一封加急密報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響,一齊踏破了這個日出前的寧靜。

  城門一道道被打開,前來送信的騎士累死了最後一匹馬,終於在宮門前從馬背上滾落下來。他自己卻也接連吐出兩口鮮血,眼看著氣息微弱,竟也是到了生死邊緣!

  禁宮守衛不敢怠慢,連忙稟報上官。

  最後呈上皇帝案頭的則是一封來自邊疆的密報。

  當然,也還有這個被太醫拼命搶救,因此留得最後一口氣,得以被皇帝親自接見的騎士。

  昌平帝免了他的行禮,只聽他奮起餘力,終於說出:「陛下,契丹發兵了,大同府……危急!」

  話音落下,他卻再不能支撐,喉頭一陣喘,一口氣沒上來,便當場閉了眼。

  太醫嚇得連忙上前,卻最終回天乏術,只能告罪。

  信使是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疲累過度,這才身亡的。

  從他身上數處刀傷箭傷,可以想見他為了來報信,原是經歷了何等艱難險阻。

  昌平帝站在原地,似雕塑般默然了片刻,這才揮退太醫,同時吩咐徐德傳令下去,好生厚葬信使,撫恤其家屬。

  契丹,南下了!

  在這個春末,契丹南下了。

  沒有選擇水草衰頹的秋天,契丹竟一改舊俗,在這個春天南下。

  這無疑是要趁大靖遭疫,來狠狠鑽一回空子!

  而糟糕的消息還不只是這一個。

  就在同一天,昌平帝又收到西夏犯邊,同時襄州、夔州、通州等地亦有疫情爆發的消息。

  更荒唐的,是隨著疫情爆發,三地亂民亦迅速糾結,其中最大的一顆毒瘤在通州。

  通州人士李緒,帶著他的三千擁躉,數萬難民,揭竿而起,以代天平疫,清罪孽,反苛政的名義,自號代王,反了!

  昌平帝坐在御案前,用手帕捂住嘴,喉間咳出一口血。

  襄州、夔州、通州竟也爆發了疫情,可作為皇帝的他,卻直到這三地疫情被捂得無法再捂,甚至連自立為王的反賊都出來了,才堪堪知曉三州遭疫之事。

  「徐德……」昌平帝忽然發出一陣震天的咳嗽聲。

  咳!咳!咳!

  根本無法止歇,仿佛下一刻,連著肺泡,都要被他咳出胸腔了。

  「陛下!」徐德驚得面色大變,忙不迭扶住皇帝,一邊大喊太醫。

  「不……」昌平帝艱難吐出,「宣……太子!」

  這個時候,昌平帝還不知道的是,他以為尚且還在掌控中的商丘,其實也正遭遇著兵臨城下的危機。

  不,或者更確切地說,商丘早已經亂得根本不需要經歷兵臨城下,就已經徹底失控了。

  深藏在背後的那一隻手,終於探出冰山一角,顯露出無比鋒銳的崢嶸。

  江慧嘉的《治疫守則》不是沒有用,相反是太有用了!

  有心人根本不敢給予這本守則從容流通的時間,一經發現這本守則面世,便迫不及待將計劃提了前。

  更確切的是,在江慧嘉製取出大蒜素,並提出要編寫《治疫守則》的那時起,消息傳出,有心人便已經決定改變計劃。

  只是消息的傳遞有個時間差,通州那邊反旗先起,消息傳過來卻反而比大同那邊的密信稍慢一步。

  商丘這邊倒是離得近,不過商丘徹底失控的時間也是最晚的,因此消息也還沒來得及傳到昌平帝這邊來。

  而商丘失控,又直接影響到了平城。

  平城只是一座小小的縣城,因為離開封府足夠近,按照大靖兵制,強幹弱枝,因此平城統共只有巡檢兵丁千人,由縣尉婁勇輝統管。

  禁軍是只有京城才有的,廂軍在整個應天府也只有南京商丘才有常駐。

  而普通巡檢,在配置上比起廂軍又要更差一層。

  平城內這近千名的巡檢兵丁,真論起戰鬥力,怕是連百數禁軍都比不過。

  宋熠召集青壯,暗做防備,短期內的目的也只是希望,至少平城不要讓人從內部瓦解。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商丘內有將近八千禁軍,更有廂軍數萬常駐內外,可一場接一場被有心人連續引導著的民亂,終於使得從京城來的大半禁軍失陷了。

  足有三萬之數的廂軍更是被各個擊破,偌大一個商丘,至此被拱手讓人。

  反倒是看似羸弱的平城,在宋熠的嚴防死守之下,險之又險地支撐了下來。

  酉時,原本就在陰雲下遮遮掩掩,時藏時露的陽光終於要徹底從地平線下隱去。

  天際的晚霞徐徐挽留著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

  遠處的山嵐都仿佛帶著漫漫重影。

  忽然,守在平城城牆上的一名兵卒發出一聲驚叫:「啊——敵、敵襲!」

  他太驚訝了,以至於這一聲驚叫中充斥著濃烈的不可思議。

  好在經過宋熠這幾日的整頓,這些守城的兵丁至少還保有著最基本的警惕心。

  一名小尉立即點燃火堆,放出狼煙。

  另有大保取出號角,不甚熟練地鼓氣吹響。

  「嗚嗚嗚——」

  本就時刻緊繃著的平城立即運轉起來。

  宋熠從縣衙大堂快步走出,竇思危領著小隊禁軍從病遷坊奔行而來。

  張英標扶住險些從腦袋上掉下來的官帽,近乎有些呆傻地望向號角響起的南城門方向。

  噢,那邊城門是正對商丘方向的,為什麼,從商丘方向會傳來敵襲的訊號?

  「娘的!呸!」婁縣尉正領著人盯著百姓抓耗子呢,聞聲頓時將手中長棍往地上一扔,就爆了一句粗口。

  這他娘的叫什麼事?

  禁宮中,昌平帝只知道自己的棋盤上遠望去千瘡百孔,卻不知竟連臥榻之側的商丘都已淪陷。

  他與太子相對坐著,氣氛一時靜默。

  如此危急時刻,這對身處在王朝最頂端的父子,卻竟然相面無言,誰也不肯先吭上一聲。

  是外頭不知從多遠處而起,一聲接連一聲的鼓響驚破了這難解的沉凝。

  「什麼情況?」

  昌平帝驚怒。

  徐德忽然推開門,以平常絕不會有的失措,連滾帶爬進了內室,聲音里已是帶上了顫抖:「陛下,京城……遭、遭圍了!」

  京城被圍?

  反賊無聲無息,就跨越關山萬重,打到汴京城外了!

  那么小小一個平城夾在山水的夾縫中,縱是遭了突襲,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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