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花太歲（八）

  燕璇恐懼的模樣讓蛇妖不由掩嘴大笑：「我當燕小姐有多厲害，連幾條普通的小蛇都能把你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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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璇明白這是激將法，他們知道她害怕蛇，是有備而來對付她的，可是他們不知道她吃過絕情草，害怕也是七情六慾中的一種，絕情草能夠幫她克制害怕，加上她現在能控鳥了，老鷹可是蛇的天敵。

  燕璇正要召喚附近所有老鷹過來時，突然想起什麼，葉姨娘當初就是被三表哥從教坊司救回去的，她家裡其他女眷還都在教坊司里。

  她記得三表哥說過，葉姨娘在床上的花招很多，教會了他許多東西。葉姨娘解釋說因為她比三表哥年長三歲，所以懂得多些。

  這不對，肯定是有人教她的，宋府里應該不會有人教她這些，那麼絕大可能是她娘家人教的，也就是說，這些年來，葉姨娘一直還和教坊司里的家人有所聯繫，那麼她也有可能接觸到巫師。

  燕璇不覺得巫師會放過一個這麼好接近宋家，了解她和宋青陽的機會，她害怕蛇的事情興許就是這麼泄露出去的。

  想起當初將三表哥從麟州救回來時，三表哥說要和三表嫂複合的場景，燕璇還記得當時葉姨娘沉沉的目光。

  這麼多年的算計功虧一簣，葉姨娘心裡肯定是恨的吧？

  會不會因為仇恨而選擇投靠巫師，幫助他一起來對付宋家，對付當初貶她滿門的皇上呢？

  想到這些，燕璇腳下一轉，掉頭走了。

  蛇妖們還以為她慫了，在身後嘲笑說道：「你就這走了？我還以為闖鬼芥，通鏡城的燕小姐有多厲害呢，原來不過個膽小如鼠的慫包。」

  不管它們怎麼說，燕璇飛快地離開了教坊司。

  回到家裡，已經夜深，燕璇沒有驚動其他人，悄悄翻牆進了門。

  自從楊繼月回來，葉姨娘就被宋青雲冷落了，搬去了個偏僻院子，不曾再出來走動過，她和宋青陽回來葉姨娘也不曾出來見過人，因和葉姨娘沒什麼交情，燕璇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聽花容和三表嫂提過幾句。

  快要到葉姨娘居住的院子時，燕璇招來了幾隻老鷹和烏鴉，讓它們先悄悄從空中過去探一探，看巫師有沒有在這邊院子裡布置蛇群，別突然又嚇她一回。

  等了一會兒，鳥兒們回來說道：「沒有蛇嘎。」

  如此燕璇就放心了，迅速翻牆進了院子裡。

  臥房裡有點點微光透出，借著光亮，燕璇往裡面看了看。

  房間不大，一覽無餘，沒有地方藏人，只有放下羅帳的床最顯可疑。

  燕璇示意頭上的烏鴉啄一啄窗戶，弄出點聲響。聲音驚醒了床上的人，只聽床上人問了一聲：「環兒，是你嗎？」

  是葉姨娘的聲音，環兒是她現在的丫鬟。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葉姨娘掀開床簾往窗邊看了看，又問了一句。

  「難不成是我聽錯了？」葉姨娘奇怪下了床，燕璇的眼神落到了她鼓起來的肚皮上，心中有所疑惑，怎麼回事？葉姨娘不是不能懷孕了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燕璇讓鳥兒們守在院子裡，然後推門進了房間。

  燕璇突然闖入嚇壞了葉姨娘，葉姨娘下意識用手擋住肚子，想要將肚子隱藏起來。

  「喲，葉姨娘什麼時候懷孕的？竟也沒人知會我一聲。」

  燕璇故作驚訝。

  「表小姐大婚要緊，我這點小事，屬實不值一提。」

  「是不值一提還是不敢提及？」燕璇反問她。

  三表哥三表嫂復婚又生了個孩子，嫡子出生，葉姨娘懷孕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她若是懷了身孕，又怎麼會讓她獨自住在這偏僻的小院裡呢？就算三表嫂不願，看重子嗣的姨母也不會同意，由此可見，葉姨娘這胎是瞞著眾人的。這就奇怪了，懷孕不是喜事嗎？為什麼要瞞著呢？

  「這……」

  葉姨娘正欲回答，燕璇打斷她道：「葉姨娘沒出門，想來還沒聽說宮裡的事情吧。皇后娘娘輕信巫師話語，用蛇蛻之術治療面上疤痕，雖然恢復了美貌，卻有了蛇性，需得日日與人交歡，肚內還被巫師偷藏了一條毒蛇，今日時機一到，毒蛇從她腹中鑽出，將她五臟六腑都吃了個乾淨。」

  皇后娘娘去世也是會敲喪鐘的，葉姨娘肯定也聽到了，燕璇故意將情況說得嚴重嚇唬她：「皇后娘娘肚裡藏了一條蛇，你肚子這麼大，不會藏了一窩蛇吧？嘶……」

  燕璇此話一出，葉姨娘面色頓時變得煞白，捂著肚子的手也緊了緊。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你恨楊繼月，明明你和她一樣也是名門閨秀千金體，她卻能做正妻壓你一頭，所以你處心積慮對付她，可沒想到事到臨頭會功虧一簣，更沒想到三表哥會去找楊繼月復婚，這讓你愈發的仇恨她，連帶著仇恨起宋青雲，仇恨起宋家人。我知你也仇恨我這個與你同樣遭遇，卻能做宋家表小姐，能嫁給宋青陽做定安王夫人的人。你還恨皇上，恨他當年下令處決你全家，所以你現在夥同起乾元，開始朝宋家，朝皇上，朝我們所有人報復了對不對？」

  「是……」戳到了心窩子裡，葉姨娘沒再做狡辯，坦然承認說道，「我是恨，恨天恨地恨所有人，為什麼你們各個那麼幸運，我卻處處倒霉？你說我祖上無德，上天不會庇佑，既然如此，我也豁出去了。」

  「倒霉嗎？總比教坊司里的女子幸運吧？雖說現在比不上曾經做千金小姐的日子，但也不至於苛待你，更何況當初三表哥要為你指婚，是你自己拒絕了，是你自己情願做他的小妾，會到這一地步，是天意，是命運，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說是不是？」

  葉姨娘沉默了。

  「現在又一個選擇擺在你面前，是選擇相信知根知底，從未與你有過仇怨的我，還是選擇相信有可能利用你，暗害你的巫師？」

  葉姨娘還是沒有說話，燕璇又道：「你還記得露兒嗎？露兒是我度的第一個鬼，那時我還沒有入道，還是個病秧子，露兒見我身弱能夠看到鬼，便哄著我去幫你對付三表嫂。我問露兒為什麼她的執念是幫助你？露兒說因為你待她好，比她爹娘待她都好，所以她就算死了也要報答你。你瞧瞧，任何善因，都會有所善果，只可惜你心思不純，目的是在害人，就算露兒那麼幫你，也沒能讓你如願。露兒在天有靈，定是不願意看到你一錯再錯的。」

  提及待她忠心耿耿的露兒，葉姨娘情緒崩潰了，忍不住嗚嗚哭出了聲，好一會兒說道：「我這一生就是個悲劇，所有待我好的人都離我而去了，我爹，我娘，還有露兒，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