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齠年(三)
2024-04-29 20:39:31
作者: 烏柳
在家裡忙活了幾天,初五晚上,燕璇和宋青陽收拾好東西,捎上花太歲和楊繼月就啟程去了麟州。
麟州傳說是瑞獸麒麟的出生地,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出了不少富商巨賈,達官貴人,有些人為圖風水,甚至還會特意將祖墳遷到此處。
然而此時親自到麟州地界,卻並沒有覺得靈氣充沛,反而覺得隱隱約約瀰漫著死氣,要知道,現在可是正月初五,各處應該都是喜氣洋洋的,麟州這兒不僅喜氣全無,還有死氣瀰漫,實在是不對勁。
天色尚晚,麟州城城門還沒有開,楊繼月沒法回家去,也正好她也想知道靜溪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遂與燕璇他們一併去了靜溪庵。
靜溪庵里寂靜無聲,他們腳踩在積雪上的聲音都顯得有些刺耳。
宋青陽讓夜間視力好的花太歲先行為他們探路。
他們從後門進的,經過廚房,想著楊繼月之前說過的不對勁,便進去瞧了瞧。
廚房和前幾天差不多,只是東西更加腐壞了。
「這裡的東西都被吃了精魄,所以這麼冷的天,也會腐壞得這麼快。」
「精魄是什麼?」燕璇未曾聽過這種說法。
「鬼神聞香,凡人吃肉可曾聽過?鬼神聞香,吃的是東西的味道,也就是精魄,凡人則是需要將其吃入肚中。」
「難不成靜溪庵裡面的人都死了?」
說到「死」字,燕璇不自覺放輕了聲音,明明已經見過這麼多鬼了,但在這漆黑的夜裡說起這字眼仍是忍不住害怕。
楊繼月更是,緊緊抱著燕璇的手臂才算好一點。
「她們要是死了,又怎麼還能像活人一樣走動?」楊繼月輕輕問。
「能讓屍體行動自如的法子很多,暫且不好下定論,去佛像那兒看看吧。」
從後院往前,是大雄寶殿,殿裡亮著一盞小小的油燈,大大小小的香爐里卻是燃著許多香,一如楊繼月之前說的,佛像被浸了血的肚兜罩著腦袋,幾個赤身裸體的女尼不停在佛像上扭動著身軀,還不停地說著浪語,很詭異。
「她們這是在破佛像的法。」宋青陽與燕璇咬耳朵,佛家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淫邪,不妄語,不飲酒,若無猜錯,佛像頭上的肚兜是用酒混合著血浸的。
「看來幕後之人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殺人,而是想要破了靜溪庵的氣運風水。」
「斬草除根?這未免也太毒了吧。」
「噓!先別急,若沒看錯,這些女尼都已經被做成了活人傀儡。活人傀儡乃是傀儡術中最為陰毒狠辣之術,利用男女床事,待元陽大泄之時,瞬間抽出其生氣,以保證其肉身的完整,然後施法操縱死屍的肉身和靈魂。
如此做出來的傀儡有生前的記憶,能依照生前的習慣去完成指令,可以很好的融入傀儡生前的生活,不會輕易被人發現端倪。
若想知道是不是活人傀儡,可點燃香火,鬼神聞香,或是割破他們的皮膚。活人傀儡只有骨頭和皮膚能夠維持生前模樣,裡面的血肉會逐漸腐爛。
不過就算是發現了也很難解決,活人傀儡刀砍不死,就算將腦袋砍了也依然還能動,只有用火將其焚燒乾淨,或是從源頭解決傀儡師,如此傀儡術就會失效。」
「要怎麼找傀儡師呢?」
宋青陽搖搖頭,以目前的線索暫時還找不出傀儡師。
「主持師太曾經下令封鎖山門,肯定是發現了什麼端倪吧,咱們去她房裡看看,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幾人又回了後院,尋到主持師太門前,透過門縫看,主持師太躺在床上,黑暗中並看不見臉,幸而有花太歲在,它發現主持師太壓根就沒有睡覺,而是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房頂。
也是,死人怎麼會需要睡覺呢。
宋青陽讓花太歲去引開主持師太。
花太歲會意,故意弄出了動靜,只見主持師太蹭地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往外追了出來。
趁著此時,三人趕緊進去翻找。
在書桌上,燕璇發現了一本修行手札,上面記載了主持師太修行之中遇見的種種事情,手札下面是一本廟記,記載了靜溪庵的選址,興建和廟規等等。
還沒來得及找到更多的,主持師太就回來了,三人趕緊將屋子恢復了原樣,然後離開了。
退到靜溪庵外,確認周遭沒有危險後,燕璇看起了主持師太的修行手札。
翻到最近一年,上面寫著:「晉和五十一年,秋八月,近日打坐,始終不能靜心,求問佛祖,得一凶卦,靜溪庵大劫將至。再請一卦,求問解法,仍是凶卦,九死無生,佛亦難逃。為避災禍,靜溪庵關上山門,全庵避世。」
燕璇手指微顫,再翻一頁。
「知有大劫,人心惶惶,唯天明小徒不懼。稚子無憂,初生牛犢不懼虎,哪知螞蟻成群,蜻蜓低飛,蜘蛛收網,燕子迴旋,皆是山雨欲來之勢。」
「晉和五十一年,冬十月,吾心顫顫難安,夜不能寐,宿夜打坐以求心安。一夜,天明小徒捧一畫而來,此畫之妙哉,觀之能有梵音繞耳,似佛陀在耳邊輕喃,聽之讓人心曠神怡,再無憂愁。
此物何來?天明言,乃上次化緣之時,一翩翩公子所贈,玉溪師姐見之有趣,便私留了下來,今見師太苦惱,願獻出寶畫,以寬師太之心。
得此畫作,掛於室中,日夜焚香禱告,誠心動容佛祖,從畫中翩翩降臨人世,授弟子大乘佛法,無上密乘雙修法,即身成佛,登飄飄極樂世界,爽哉快哉。」
「這主持師太也太大意了吧?這麼奇怪的畫竟也不做懷疑。」燕璇拉著宋青陽來看。
宋青陽在一旁看靜溪庵的廟記,也是看得眉頭緊皺,被她一拉,回過神來,湊到她身邊看了看。
「是不對勁,不僅主持師太對畫的態度,還有這兒。」宋青陽用手指著,「一旦破色戒就會被做成傀儡,又怎麼會記下這些東西呢?很明顯,後面這些是有人故意寫來誤導人的。」
「不是畫,那會是什麼呢?靜溪庵裡面都是尼姑,哪有男人?就算有,主持師太她們也不會輕易與他好吧?」
「這就是奇怪之處了,或許咱們還要進靜溪庵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