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回去吧(本章八千字)
2024-05-22 23:55:39
作者: 古幸鈴
高俊停止再按門鈴,而是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華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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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得歪靠著沙發上的華勁都睡著了,聽到手機響,他也沒有什麼反應,繼續睡他的。
如果不喝醉,他今晚都睡不著。
只要一想到他們想了那麼久的分家,公布爺爺的遺囑未能給他們帶來好處,反倒讓他們一家人跟著損失了年底的高額分紅,華勁就睡不著。
就算此刻他醉了,睡著了,在夢裡都是恨華宸恨得咬牙切齒的。
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落入了華宸的圈套。
高俊久等不到華勁接電話,猜到華勁有可能是喝醉了酒,他站在別墅門口皺著眉想了半刻,最後視線落在那一個大人那般高的圍牆,決定翻圍牆進去。
一來,他找華勁是真的有事,二來是擔心華勁。
跟在華勁身邊多年,華勁對他的重用讓他很感激,先不說華勁許諾以後會給他華氏集團的股份,僅是華勁對他的信任及知遇之恩,他就感激不盡了。
高俊雖說幫著華勁幹了很多事,他這個卻很忠心的。
否則華勁也不會那般的信任他,為了保住他不惜與華宸分庭抗禮。
高俊翻牆進來後,剛進屋就聞到了濃烈的酒味,他皺了皺眉,果然沒有猜錯,華勁是喝醉了酒。
「總經理。」
高俊走到華勁的身邊,叫著華勁。
華勁沒有動。
高俊又推了他幾下,華勁也僅是動了動,睜開眼睛看了看高俊,也不知道他是否認出高俊,他很快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歪靠著沙發而睡。
看著茶几上東倒西歪的空酒瓶,高俊便知道華勁是喝了很多酒的了。
他無奈地把華勁扶起來,華勁以往被華宸壓著不能進總部時,心裡鬱悶,便喜歡跑到暗夜酒吧喝酒,高俊也陪過他無數次了。
華勁的酒量其實很好的,這麼好的酒量都喝醉,可見華勁是自己求醉。
高俊把華勁扶上了二樓,扶進華勁的房裡。
由於夜已深,華勁又醉得一塌糊塗,關心著華勁的高俊乾脆不回去了,擅自留在了華勁的這棟小別墅里過夜。
一夜再無話。
隔天,華勁在清晨七點多就醒了,醒來自是一陣陣的頭痛。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想起昨天發生過的事,頓覺得頭更痛了。
「總經理,你醒了?」在華勁頭痛欲裂的時候,他的房門被人推開了,抬眸便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左右手高俊走進來,高俊手裡還捧著一碗醒酒湯。
高俊把醒酒湯放到了華勁旁邊的床頭櫃頭上,對華勁說道:「總經理,你昨晚喝醉了,我有事來找你,便把你扶上樓休息,並自顧自地在你家裡留宿,總經理不會怪罪我自作主張吧。」
華勁揉著泛痛的太陽穴,擠出笑容:「我怎麼會怪你。我似乎記得是看到你了,記得不是很清楚,想來是醉得厲害,以為做夢吧。高俊,謝謝你。」
高俊笑笑,「總經理太客氣了。總經理,我幫你煮了碗醒酒湯,你趁熱喝了會舒服些。」
「謝謝,我待會再喝。高俊,你過來找我有事?」華勁知道高俊尋到自己的小家,必定是有要事的。
高俊站在華勁的床前,恭敬地把自己昨晚過來尋華勁,想說的事情告訴了華勁,末了,他補充一句:「總經理,玉狐狸的身份有點眉目了,雖沒有百分百的確定,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她了。」
聞言,華勁瞬間就酒醒了,人跟著自床上坐起來,看著高俊,著急想知道玉狐狸是誰的他卻沒有問出口,等著高俊繼續說下去。
他現在最想搭上的便是玉狐狸這條船。
曾經他通過高無極,藉助玉狐狸的勢力,才能在背後算計華宸,把沈家破產之事栽到了華宸的頭上,他比很多人都知道玉狐狸的勢力有多大,而且玉狐狸手底下也有很多商界精英的,他的那些商界精英有幾個的能力與華宸不分伯仲。
因為不知道爺爺那麼狠,留下的遺囑對於他們並沒有半點的好處,反倒讓他們一家人損失慘重,華勁哄著母親唆使用父親逼著二叔一家子同意公布遺囑,結果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本來,華勁只是想繼承屬於他的股份,這樣他能夠光明正大地進駐華氏總部,沒想到……
如今,他更加的不甘心,更想成為華氏的當家人。他不僅要奪回屬於他們大房的股份,還要拿下當家人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要把華氏集團改朝換代。
但他在生意場上是不如華宸的,華宸人脈也比他好,就連華宸的私產業都比他多了一倍不止。以往他還能和商無極聯手,藉助商無極來抗衡華宸,不讓華宸好過。
現在商無極和他雖不說撕破面,卻再也說不到一塊兒去。
商無極那個似是八輩子沒有見過女人的為了凌熙,竟然變得讓華勁都不認識了,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以商無極的身份,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呀,居然為了凌熙變化那麼大。
藉助不到商無極的力量,他便想到玉狐狸,這個玉狐狸可是比商無極更厲害的。
他更想弄到商無極手裡的那塊玉牌。
「總經理可否知道玉少彥?」
高俊知道華勁急切地想知道玉狐狸的真實身份,他也沒有瞞著掖著,這本來就是華勁拜託他想盡辦法去查探的事。
他花了那麼長時間總算查到了點眉目,並且通過很多事情來證實他的結果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華勁點頭,「我認識他,不過這個人似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在許家宴會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聽說過他,可笑的是,堂堂一個大男人,生得像個女人似的,還弱不禁風,以前還穿女裝,最近見到他才換了男裝,許如茵與他交好,他還認了我侄兒女做乾兒女呢。」
文初曉的公司開張時,許如茵和玉少彥來捧場的,華勁厚顏無恥地也去捧了場,自是見到了恢復男兒身份的玉少彥。
他在心裡瞧不上玉少彥,簡直就比一個女人更像女人,太柔弱了,活像風吹就倒。不過他又很好奇玉少彥的身份,他在A市出生成長,就沒有聽說過玉家之名的。
如果不是認識了玉少彥,華勁都不知道玉家的存在,偏偏玉少彥出入都有豪門接送,還時刻都有幾名高大峻冷的保鏢跟隨著,除了玉少彥想接近的人能近他的身,其他人連多看他幾眼,都會遭到他身邊那幾名冷麵保鏢的瞪視。
「高俊,你別告訴我,玉少彥就是玉狐狸哈,我是不相信的。」華勁盯著高俊,擺明了是不相信玉少彥會是玉狐狸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太純了,別怪華勁用純來形容玉少彥這個大男人,玉少彥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呀。
「雖說我們都不知道玉狐狸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他的狠辣手段,我們都是聽說過的,玉少彥怎麼看都不可能是玉狐狸,高俊,可別因為他恰好姓玉,就把他當成玉狐狸。玉狐狸只是一個綽號,並不是人名。」
像玉少彥那樣病弱的男人,如果是玉狐狸的話,華勁覺得自己都可以成為如來佛了。
「總經理說得對,玉少彥的確不是玉狐狸。玉少彥有個親姐姐,卻是個冷麵的黑衣女人,常年喜歡穿黑色緊張衣服,又絕美動人,看玉少彥的俊美便可以想像得到他姐姐的美艷了,聽說他姐姐心狠手辣,她才有可能是玉狐狸。」高俊能知道這些,自是華宸暗中放出來的風。
華勁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在暗夜酒店見過兩次的黑衣女子,也是絕美動人卻冷漠如冰,雖說每次看到她的時候,總是她一個人在獨自喝酒,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以及夾在其中暴戾之氣,讓人知道她不好惹。
華勁在她手裡也吃過了兩次虧。
不過對於自己的獵物,華勁很有耐心,也很好脾氣,不曾衝著對方發火,反倒更受對方的吸引,心裡暗想著總有一天會把黑衣女子收歸他的西裝褲下。
高俊再用一些事例來證明玉姐姐極有可能就是玉狐狸。
聽了高俊的話,連華勁都相信玉姐姐便是玉狐狸了。
「總經理,我覺得八九不離十便是她的了。」
華勁點頭,「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玉狐狸極有可能便是玉少彥的姐姐,我就說嘛,風向怎麼會變的,以前風向都是幫著我和商無極的,忽然間風向就變得幫著華宸了,現在我想明白了,肯定是因為玉少彥。」
玉少彥與華宸夫妻倆交好,如今更成了兩個孩子的乾爸,這一層關係,玉姐姐真是玉狐狸的話,玉少彥的話便能起到作用,他要是替華宸說幾句話,風向自然就跟著變了。
「總經理要不要接近玉少彥?」
高俊想到通過玉少彥來接近玉狐狸。
華勁腦海里閃過了黑衣女子的美艷,他深思地搖著頭,「玉少彥身邊總是有人跟著,輕易不讓人近身,他對我也無好感,我就不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了。」
「總經理不打算藉助玉狐狸之勢了嗎?」
「你以為那麼好藉助的?」華勁心裡是想著,如果他看中的那個黑衣女子便是玉姐姐的話,他要是能把玉姐姐變成他的女人,呵呵,那才是他的神助功呀。
高俊不知道華勁心裡所想,聽華勁這樣一說,他便不說話了。
……
醫院,初曉的病房裡還是安安靜靜的。
兩個孩子還在熟睡,華宸早就起來了。
聽了凌四叔的勸,他昨晚好好地睡了一覺。
今早一醒來就看初曉,並叫了初曉一會,只是初曉依舊在沉睡。從昨天中午開始到現在,初曉睡得特別安祥,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叫著華宸的名字,也不再落淚。
用熱水洗濕的毛巾,輕輕地落在初曉的臉上,華宸幫初曉擦洗著臉,嘴裡溫柔地說道:「老婆,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你什麼時候醒來?我答應過你,夏天要帶你去海邊玩的,你再不醒來,夏天就會一天一天地走過,待到秋天轉涼了,去海邊就容易著涼的。」
「老婆,明天是七夕呢,七夕是情人節,咱們認識了八年,夫妻三載,還沒有一起過過情人節呢,你快點醒來,咱們好好地過一回情人節。對了,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都送給你,你也不能小氣,得給我準備一份禮物。」
「哦,對了,七夕還是我的生日,你也不曾幫我過過生日。往年總是容詩彤要幫我過生日,但被我拒絕了,沒有你的祝福,沒有你在場,我過什麼生日呀?」
華宸一邊幫初曉洗臉一邊像話家常似的和初曉說著話。
現在的初曉如同植物人,四叔說讓他用他的真情把初曉喚醒。
華宸也聽說過有些人昏迷不醒時是身邊人把他們喚醒的,別人能製造奇蹟,他也想為他的愛妻製造奇蹟,讓初曉回來。
「老婆,我聽說七夕出生的人都很痴情的,我是七夕生的,我特別痴情,八年前對你一見鍾情後,就不曾變過心。以前我愛你,現在我也愛你,將來依舊會,只要我還活著,我都愛你。你也說過你愛上我了,要跟我風雨同舟,還要跟我白頭到老呢,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呀。」
「小宇和小詠都很想媽媽了,他們每天都守在你的身邊,叫著媽媽,你卻不回應他們。咱們的女兒嬌氣,她叫你,你不應她,她委屈得很呢。老婆,那邊想必是冷冰冰的了,沒有溫度,你趕緊回來,不要再留在那裡了。不管我在那裡做了什麼,在這裡,是不會發生的。」
凌四叔說初曉會變成這般,都是因為他。
華宸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初曉困在那裡不回來。
華宸做了什麼呀?
此刻的初曉在做什麼?
她在陪著華宸,準確地說是她的魂在陪著上輩子的華宸。
上輩子她死後,華宸為她做的事,在她出車禍時,魂回去了,看得清清楚楚的,後來四叔把她拉回來,她未能看到結局。
再後來,她又做了一次夢,夢到華宸不願意讓殯儀館把她的遺體拉走,說什麼不讓她承受火燒之痛,她都死了,就算被燒成灰,她也不知道痛呀。
偏華宸就是不許,可能是他傷心過度吧,人變得特別的偏激,也特別的固執。
他不讓人拉走她的遺體,她便一直不能火化,誰知道他竟然在半夜,打包了她的遺體,帶著她的遺體消失。
她上次做到的夢,便是夢到這裡結束。
這一次回來,她得以繼續看下去。
同樣的,她也知道了沈燁是在她死後,也去了她跳下去的那座天橋,尋著她的蹤跡,跟著跳下去死了。
沈燁會重生,看來是與他跑到她跳天橋自殺的地點有關的吧。
雖說上輩子沈燁因為她也自殺了,初曉的心湖卻很平靜。
做再多都於事無補的。
上輩子裡,華宸舍下一切,帶著初曉的遺體離開了A市,獨自開著車跑了幾天幾夜,把她的遺體帶到了一處深山老林里,把她土埋了。
在她入土時,她的遺體都已經發臭,可是華宸卻像是失去了嗅覺一樣,並不在意,他獨自一人,親手挖坑,親手讓她入土為安的,他還幫她立了個碑。
碑上面寫著:吾愛妻文初曉之墓。
華宸做了這一切之後,竟然沒有離開,就在初曉的墓旁,砍了樹搭著木屋,他竟然是為她守墓。
初曉看得熱淚盈眶。
這一次回來,她總是一遍一遍地看到華宸因為她的死而傷心欲絕,後來才能跟著華宸來到這裡。
在上輩子裡,日出日落,時間過得很快,初曉看著就是放電影一般,眨眼間又是一天。
華宸在墓旁守住初曉的墓,一守便是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里,他渴了,喝山水,餓了,自己去追打幾隻野雞烤著吃,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只因他不願意與她分離。哪怕她死了,在他的心裡,她依舊是他的妻。
每天,他都會在初曉的墓前呆上大半天,跟初曉說很多話。
初曉的魂便聽著,她也跟華宸說了很多話,可惜的是華宸聽不到她說的話。
如果,初曉不死,兩個人在那裡過著隱居的生活,初曉會覺得很美好的,可惜她在上輩子死了,此刻的她是一縷魂,她能看到華宸,華宸看不到她。
就是因為華宸撇下了一切,為初曉守著墓,初曉才會眷戀不舍,久久都沒有回去,她捨不得讓華宸獨自一個人留在這裡。
「華宸,回去吧。」
她不知道對華宸說了多少次這句話,但華宸就是聽不進去。
而因為華宸在這裡替她守著墓,他們家裡都亂了套。
眾人到處尋找著華宸,由於華宸是帶著初曉的遺體一起消失的,大家越發的擔心,擔心傷心絕望的華宸會像沈燁那樣,跟著初曉一起自殺了。
華家派人尋了很長時間。
容詩彤也動用所有關係幫忙尋找著華宸。
在上輩子的時間裡,過去了一個多月,容詩彤和華家的人才找到了華宸,那時候的華宸早不復當初的俊美,而是滿臉鬍子,衣著也是破破舊舊的。
由於他一直不離開,又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什麼都要靠著他自己,哪怕他也帶了些生活用品的,衣服破舊了,他卻沒有辦法補,故而等到大家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像個乞丐。
大家如果不是看到初曉的墓,他們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衣衫破爛,滿臉鬍子又瘦了很多的男人會是華氏集團的當家總裁。
「華宸。」
華立群辯出是自己的兒子後,又氣又心疼,他上前就給華宸一巴掌,華宸也不閃不避,默默地承受著父親的那一巴掌,倒是初曉看到公公抽了華宸一耳光,心疼得要命,飄到了華宸的身邊,伸手就摸華宸的臉,卻觸摸不到什麼。
「爸。」
華宸被父親抽了一耳光,他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摸了摸被打的臉,淡冷地叫了父親一聲。
「爸,你還記得我是你爸嗎?你眼裡除了文初曉還有誰?華宸,文初曉已經死了,她死了?你看看,她的墓都在那裡,你不願意她火化,把她帶到這裡來讓她入土為安,我們都了解,可你都把她埋了,居然也不回去。你還記得你是誰嗎?你現在上有高堂,下有兒女,你以為你是一個人?馬上跟爸回去,你媽因為擔心你,已經住進醫院一個月了!」
華立群是真的被這個兒子氣死了。
上輩子的初曉,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可憎可惡,更不要說婆家人了。
她死了,華宸傷心,華家人倒是能了解,可是華宸為了初曉做這麼多事,華家人就不願意了。
像此刻,華宸舍下一切,跑到這裡來守墓,華立群怎麼能不氣?
華宸的視線望向了初曉的墓,面對父親的憤怒時,他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但望向初曉的墓時,他的表情有著極大的變化,變得溫柔,眼裡一片深情。
他這副神色讓跟著來的容詩彤心裡又是一陣陣的生痛。
她守在華宸身邊十二年,待初曉的兩個孩子如親生,孩子都不止一次地跟她說過,希望她成為他們的媽媽。可是十二年的等候,十二年的付出,終究是不敵「文初曉」這三個字。
華宸深愛著文初曉,哪怕文初曉已死,他都不會愛她容詩彤的,因為華宸的心也跟著文初曉一起死了。
文初曉死的時候是十月份,現在都十二月份了,天氣轉冷,特別是深山老林里更加的冷。
容詩彤是從里冷到了外。
「爸,我想陪著初曉,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有好好地陪過她。」華宸輕輕地說道。
過去他工作很忙,夫妻關係又不好,哪怕他一直關心著她,包容著她,幫她收拾爛攤子,卻是不曾陪過她。是,她不需要他陪,可是如果他用另外一種方式守護她,或許,他們之間的結局會改寫的。
他該用溫柔去融化她。
明明,他愛慘了她,相識十二年,夫妻七載,他都不曾跟她說過一句愛她的話。到她死了,他特別後悔,後悔自己當年趁她被下藥,就要了她的清白。
後悔自己逼她嫁他。
她反覆地強調她不愛他,不用他對她負責任,不願意嫁給他,他都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心裡腦里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她是他華宸的女人了,他要娶她,要與她過一輩子,這個機會他要是沒有把握到,他就再也得不到她了。
他的執著,害了他,也害了她。
懷孕後,她也跟他說過,因為她不愛他,對孩子生不出感情來,他非要她生下孩子,她無法保證她能當一個好母親,無法保證可以給予孩子母愛。
他依舊堅持。
因為他知道,他很難有機會再讓她懷上他的孩子了,他捨不得孩子,正如同他捨不得錯過擁有她的機會一樣。
孩子生下來後,她果然做不到對孩子好,她甚至厭惡孩子,對孩子漠不關心。
守在初曉的墓前一個多月了,華宸回想起他和初曉的七年婚姻,覺得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如果不是他逼迫,他和初曉之間就不會如此,夫妻倆更不會陰陽兩隔。
是他害了她呀。
「你陪在這裡有什麼用?她已經死了,你以為你陪在這裡,她就知道嗎?她已經不知道了。華宸,人死不能復生,這條路本就是初曉自己選擇的,她在死之前都要跟你離婚,現在她死了,你還拴住她,你以為她會開心嗎?」
華立群痛心疾首地說著華宸。
提到離婚一事,華宸眼裡全是痛意,他悔不當初地說道:「是我的錯,我不該答應和她離婚的,我不該放手讓她離開的,我不放手,她就不會死,我一定能把她救回來的,都是我的錯,是我……」
華宸……
初曉心疼不已,華宸在鑽著牛角尖,把她的死當成是他的錯。
「啪!」
又一巴掌打在華宸的臉上,華立群打了華宸後,手沒有縮回去,而是氣恨地用手指指著華宸,罵他:「對,你是錯了,當初是你非要說娶她,不聽我們的勸告,也不理她的反抗,這個結果的確是你造成的。文初曉生前都想離你遠遠的,她被你困在身邊七年,她早就想飛了,如今,她解脫了,你還要守在這裡,讓她不得安心,讓她連死了都擺脫不了你嗎?」
華立群知道兒子的心結,他只能發狠地挖著兒子的傷痕,給兒子一種錯覺,只有兒子走開了,文初曉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華宸的臉變得煞白。
初曉紅著眼睛,上輩子的她的確一心一意想擺脫華宸。
「華宸,回去吧,文初曉死了,她再也不會活過來,但是你身後還有我們,還有你的一雙兒女,你不見的這一段時間,你知道小宇和小詠是怎麼過的嗎?他們已經失去媽媽了,難道你還要讓他們失去爸爸嗎?」
兒子蒼白的臉讓華立群心疼,他緩了語氣,「華宸,跟爸回去,別再在這裡守著了。」
華宸只是望著初曉的墓不出聲。
華宸,回去吧!
初曉含著淚說著。
華立群看兒子這副神色,就知道自己說了那麼多,甚至動手打了兒子,兒子都沒有回去的意思,他又急又怒,還想再對華宸動手,初曉和容詩彤同時拉他,當然只有容詩彤能拉住華立群,初曉此刻就是虛體,她不過是做著長長的夢,在夢裡是觸摸不到華宸的。
容詩彤拉住了華立群後,請求他讓她勸勸華宸。
華立群看看容詩彤,又看看自己的兒子,嘆了一口氣,堵氣似的走到了一邊去。
容詩彤看著背對自己的華宸。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愛了十二年的華宸。
一個多月不見,容詩彤也憔悴了很多,應該是為了尋找華宸而心力交瘁吧。
容詩彤沒有立即勸說華宸,而是問著華宸:「這裡有香嗎?」其實她早就看到了初曉的墓前有香爐,華宸每天都會給初曉上香的。
華宸沒有答話。
容詩彤的視線望著初曉的墓,說道:「能給我幾支香嗎,我想給初曉上幾支香。」
華宸總算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人卻有了動作,他默默地走進他的小木屋裡,從裡面拿出了幾支香,把香支及打火機遞給了容詩彤。
在他進去拿香的時候,容詩彤也細細地打量著他暫住的小木屋,華宸來的時候就做好了要在這裡守墓的準備吧,他準備了很多東西的,這棟木屋搭得不算好,倒也能住人,屋頂上鋪滿了一層又一層的雜草,厚厚的雜草上面還壓著厚重的木身,屋子四周圍也塞滿了雜草,是為了擋風所用。
華宸打小便是天之驕子,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住的是豪華別墅,開的是豪車,吃的是山珍海味,但他為了初曉卻能在這裡住著雜草木屋,吃著自己打來的野味。
木屋檐下懸掛著幾隻風乾的野雞,讓容詩彤知道他天天吃的都是野雞吧。
華宸倒是會挑地方,挑個極少有人會來的深山老林,這裡有很多野雞,鳥類等,他打不到鳥,扑打野雞倒是可以的,容詩彤知道華宸身手其實不弱。
容詩彤從華宸手裡接過了香支以及打火機,然後她走到了初曉的墓前,看到那塊墓碑,上面的字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吾愛妻文初曉之墓。
在華宸的心裡,文初曉永遠是他的妻呀。
容詩彤心如刀絞,初曉活著時,她爭不過初曉,初曉死了,她更爭不過初曉。
失去了會覺得特別的珍貴。
華宸本來就很在乎文初曉,失去文初曉後,他做了這麼多事,容詩彤越加的明白,她的十二年痴情是付之東流了。
打著了打火機,容詩彤點著了香,她朝初曉的墓拜了拜,拜完後把香支插在墓前的香爐里,然後蹲下身去,平視著那塊墓碑。
她伸手摸著墓碑,輕輕地說道:「初曉,你走後,華宸都瘋了,他不管公司,不管父母,也不管兒女,你看到了嗎?你勸勸他吧,小宇和小詠很想爸爸。你,讓他們失去了媽媽,總不能再讓他們失去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