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私自調查（二）

  「呵呵，幾十年的對門鄰居，還能不了解情況？宋嬸命苦呦！」大爺說著，從衣兜里摸出一包香菸，周憶凡急忙掏出自己的香菸敬上一支，點上。

  大爺一邊抽著，一邊向周憶凡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隨即說道：「宋嬸原本又四個孩子，還有一個叫宋天成，是老三，這小子是個孝順孩子，不像那三個，簡直就是人渣。」

  大爺一邊說著，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鄙視的神情：「不過可惜，天成這孩子命薄，二十歲那年，在工地幹活，被樓上掉下來的一片磚砸死了。當時我兒子就是他工地上的包工頭，看在鄰居的份上，加上宋嬸可憐，當時賠了整整9萬啊！」

  「9萬？」周憶凡瞪大了眼睛，這件事應該是在十多年以前的事，當時9萬元的消費能力起碼頂現今的十幾萬，這樣說來，宋玉蘭家裡不應該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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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他便繼續等待著大爺的敘述。大爺抽了兩口煙，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一口水，便繼續說道：「當時天成去了，後事辦完，這三個小兔崽子居然從宋嬸屋子裡把所有的賠償款拿出來，三個人全部分了，給她一分錢都沒留。」

  「當時我兒子知道事情後，想去說理，我當時就給攔住了。那宋大志是我們這齣名的二流子，把那人招惹下，到時候有我們好果子吃嗎？」大爺說著，指了指杯子道：「喝水，喝水，這茶是我兒子剛從雲南旅遊帶回來的，喝著不錯。」

  周憶凡點頭示謝後，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然茶香回味綿長。

  大爺將手中的菸蒂又吸了兩口，周憶凡見狀，連忙又向大爺敬上一支煙，隨即將整包煙放在了大爺面前。

  大爺點上煙，吸了一口說道：「上次你那事，庭審那天我就在場，可惜我想作證，我兒子說我當時又不在事故現場，就算有心，也沒證據。唉，眼睜睜看著你受冤枉，這心裡啊，真有點不落忍。」

  周憶凡此時聽得心中有了一絲酸楚，他沒想到，眼前這位素昧平生的老人，居然當時想替自己出頭抱不平，雖然他沒有付諸行動，但是這份心，足以讓周憶凡感動。

  他隨即起身，向著大爺深深地鞠了一躬。大爺此時也有些詫異，連忙起身說道：「我這有沒出什麼力，你看看，這是幹嘛啊？快坐，快坐。」

  周憶凡坐下後，問道：「大爺，我今天來，是想問問關於宋玉蘭受傷的那件事。」

  大爺一邊抽菸，一邊思索著，突然，大爺一拍桌子說道：「你一提起，我想起來一件事。就在宋嬸出事前的晚上，大概是九點多十點左右，我鎖院門時，發現宋嬸家外面有個人影一直晃悠，看樣子是一個男的，戴著頂黑帽子。」

  周憶凡心中頓時浮起一絲希望，按照大爺的說法，宋玉蘭在受到襲擊之前，就有人來過？

  「大爺，那人是來找人的嗎？您之前有見過嗎？」周憶凡追問道。

  「沒有，沒見過。他雖然帶著帽子口罩，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這周圍老老少少，就是他們咳嗽一聲，我都知道是誰。這個人一定不是這一片的人。而且也不是來找人的。」大爺說著，神神秘秘地向前湊了湊身子。

  「我看，這人八成是宋大成的那些狐朋狗黨中的一個。你是不知道，自從有了這筆賠償款，宋大成天天不著家門，每天跟周圍的那些二流子耍錢。那晚他正好不在家。」大爺說完，將手中的菸蒂扔進菸灰缸攆滅。

  而此時周憶凡若有所思地望著菸灰缸中冒起的縷縷藍色煙霧。既然家中沒有人，那麼此人一定不是來找人的，四萬多的賠償款丟了，現場宋玉蘭身上又有四萬多。戴著帽子口罩，怎麼和報社監控中的人那麼像？要是馬凱在，一定有照片可以讓大爺認認。

  「不過說來也怪，宋嬸走到隔壁巷子裡，就被車給撞了。不過最解氣的，還要數那三個人渣，為了一點錢，放著老娘在醫院不管，現在可好，曉梅死了，剩下的兩個還都是重傷，活該。」大爺一邊說著，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大爺，那當時他們兄妹在這裡打架的時候，您過去看了嗎？」周憶凡繼續追問道。

  大爺點了點頭：「當然看了，不過我在二樓看的。哦，當時就在他家斜對門的牆角那邊，我看見好像有照相機的閃光燈在閃，而且閃了好多下。」

  周憶凡此時渾身的氣血都在不停地翻滾。一個神秘的男人在宋玉蘭出事前徘徊在被害人家門口，而且出事的地點竟然和被害人的家僅僅隔著一條巷子。

  三兄妹相殘之時，又有一個神秘人在現場為他們拍下照片，這一切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兩件毫不相關的巧合？

  周憶凡一邊想著，一邊抬頭望向大爺，輕聲問道：「大爺，宋嬸晚上為什麼會那麼晚才回家？而且又不走大路？」他此刻拋出了自己最後一個縈繞在心頭的疑惑。

  沒錯，一個七旬老太太，深夜晚歸，又不走大路，這又是為什麼？就算撿瓶子，晚上十點多，在這種老城區，那裡還有什麼瓶子可撿？

  大爺從鼻腔 里冷哼一聲，斜眼望了一眼對面貼著封條的斑駁大門：「還不是因為宋大志那個不是人的，宋嬸不出去撿瓶子，誰來養活他？」

  周憶凡聞言一愣，宋大志怎麼看也已經三十五 左右了，居然還靠著自己年邁的母親養活？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家庭啊？

  「宋嬸晚上去周圍的幾條巷子，那是因為他發現晚上哪裡的垃圾多，偶爾還有倒掉的殘羹剩飯，而且味道都還不錯。」大爺感覺自己話說的有點不對，隨即尷尬地笑了笑：「這是那次，也就是你的事情。」

  大爺是一個精明的人，每當談論起關於肇事案的時候，他總是說你的事情，或者那件事。周憶凡知道，這是大爺不想觸及自己的傷口。在一瞬間，他對眼前原本陌生的大爺心生肅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