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做個好人

  衛靜姝細細看一眼，便認真誇獎起來：「不願今日格外的好看，辮子扎得很好，衣裳也襯，尤其這小臉……」

  衛靜姝每夸一句，周不願的笑容就絢爛幾分，巴巴抓著衛靜姝的手：「二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縣裡不好玩？」衛靜姝好奇問道。

  周不願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只是這家店實在是太貴了。」她不安地絞著衣袖，懵懂地望著衛靜姝。

  衛靜姝忽地笑開，揉揉周不厭的腦袋，調侃道：「若是咱沒錢了，就把不願抵押在這，不願可願意？」

  

  本事一句玩笑話，不承想周不願竟認真思考起來：「二姐，我願意的，可是我怕人家不要我。」

  李柔剛拿著吃食過來就聽見衛靜姝在逗弄周不厭，頓時好笑道：「阿姝，你是姐姐，別這麼對妹妹。」

  衛靜姝撇撇嘴：「我還不是看不願今日高興，所以逗逗她嘛。」

  一直在旁邊憋笑的衛鈺衛霜連忙幫襯：「嫂子，的確是這樣的，你不知道，不願剛剛可高興了，我還沒見她這麼笑過。」

  衛霜適時咧著個大牙，牙口漏風地說：「就像是這樣。」

  衛靜姝才發現衛霜的門牙缺了兩顆，直接上手止住了衛霜合上嘴的機會，認真看一二，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柔見衛靜姝這般關心弟弟妹妹，心中一片滿意。

  一邊將飯菜擺桌，一邊道：「既然都到了，拿在縣裡住兩日，過幾天就是年節了，明兒我帶你去置辦年貨。」

  衛靜姝雙眸一亮，猛地驚起，激動地抓住李柔的手臂。

  李柔好笑不已，將衛靜姝的手拍開。

  懷揣著期許，衛靜姝等了一夜，第二日，便興沖沖跟著李柔上街去了。

  從入口進入，人潮肉眼可見地變多，肩擠著肩，只能順著人潮流動，基本每一個攤位前都站滿了人。

  姑嫂二人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都是先買一些乾貨放在背簍底部。

  衛靜姝不懂如何看貨，便眼巴巴在一旁站著，或是看李柔，或是好奇地盯著旁人背簍中的年貨，隨機暗暗記下別人買的東西，等李柔看過來時，又含糊不清描述一通，央著李柔帶自己去買。

  兩人在人群中穿插而過。

  人一多，難免出些意外的情況。

  衣衫襤褸的男人缺了一隻手，在這寒冬臘月中艱難地在地上爬行，他時不時停下，就跪坐在地上，單手拿著一個碗，可憐又無助地向旁人搖晃著乞求。

  「行行好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男人眼窩凹陷，顴骨突出，眼睛周圍黑了一圈，看上去異常可憐。

  路人行色匆匆，停下來的人格外地少。卻也有那麼幾個，將手中剛剛拿到的碎銀子，扔到男人手中缺邊的碗中。

  李柔便是其中一員。

  他才剛伸手，就被衛靜姝拉住。

  「阿姝，大姐都不容易，幫襯也算積德。」她苦口婆心，「你大哥在世時，常說要助人為樂……」

  眼見李柔還有繼續往下說的趨勢，衛靜姝急忙收回手，麻木點點頭：「嫂子，你想給就給吧。」

  她原本想揭穿男人藏了一隻手在身後的話，頓時卡在喉嚨里。

  待李柔給了錢，生怕李柔又於心不忍再回來給，急忙拉著李柔遁入人群。

  李柔哭笑不得：「阿姝，咱少吃一個菜，便能救那人活一晚……」

  「嗯嗯嗯。」衛靜姝連連點頭，指著前面的豬頭攤子，驚訝道，「賣肉的那兒怎麼這麼多人？嫂子快去看看，去晚了咱家今年可沒肉吃了。」

  將李柔推進人群，衛靜姝便往回退。

  男人已經挪走了一段距離，或許是表現得情真意切，前去給他撒錢的人明顯多了不少。

  他激動得涕泗橫流，端著裝有錢的碗，一下又一下朝周圍人磕頭拜謝，嘴裡還不斷地說著：「謝謝大傢伙，大家好人好報，來年定發大財。」

  好話誰不愛聽？加上這人道謝時，因外在表現缺了一隻手，身子便總是朝著一片傾倒，每一次一彎腰，便有摔倒的可能性。

  給錢的人心好，都怕把這人摔壞了，不嫌棄男人髒亂的甚至上手攙扶。

  男人又躲又避，一副為大家著想的樣子：「我身上髒，還是別讓大傢伙沾了晦氣。」

  衛靜姝往男人的碗中看了一眼，原本空空蕩蕩的碗，先下已經裝了小半碗錢。

  上當受騙的人還不少勒！

  她嘀咕一聲，挑飛腳邊的一枚石子，徑直穿過人群，穩穩噹噹落在男人的背後，正中那隻藏著的手。

  男人正演著苦情戲，鑽心的痛一瞬傳來，他下意識痛呼一聲，掙扎之間，初顯端倪。

  「這人是騙子，他手沒事！」

  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眾人齊齊看去，這些男人空蕩蕩的袖子邊拱起一個弧形，細看之下，可不就是手臂。

  眾人頓感憤怒，紛紛嚷嚷著讓男人還錢。

  卻見男人一把將錢倒進懷中，人生只能爬地行乞的他，猛地起身，弓腰鑽進人群，老鼠一般竄了出去，那速度，就算是常年鍛鍊的中年男人也望塵莫及。

  見男人沒法再行騙，衛靜姝便重新鑽進人群，重回賣肉的攤子前。

  李柔正因找不到她著急，見到她，不約地敲了她一下。

  「你不知道今兒個外面人多嗎？這人一多，壞人就容易藏在人群里伺機行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如何向你兄長交代？」

  「嫂子！」衛靜姝學著衛霜的樣子慌著李柔的模樣輕輕撒嬌，但表情呆滯，眸中更是藏了幾分疑惑，倒也顯得這撒嬌多少帶了些不倫不類的味道。

  李柔無奈，又敲打一下衛靜姝的腦袋：「從現在開始，好好跟著我，要是再亂跑，下次可不帶你出來了。」

  衛靜姝急忙舉手投降：「我保證，我保證一定好好跟著你，不再亂跑。」

  得到衛靜姝的保證，李柔這才滿意。

  兩人先後買了乾貨、新鮮蔬菜肉食，想到幾個小的，又去買了幾袋零碎的吃食。

  新年，自然是要換新衣裳的，李柔原是想先回客棧將東西放下才重新出門的，可見衛靜姝背著一堆東西還仍舊蹦蹦跳跳，這也看看那也看看。

  索性直接帶著去了成衣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