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夢魘

  「時七，你想娶姝姐兒，我跟你娘自然是一百個樂意，但你可跟姝姐兒通過氣？要是姝姐兒不同意，咱也不用上門叨擾。」

  衛時七也有些打鼓，相處這麼久，衛靜姝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些，思索一二，誠懇道：「爹、娘，我一會兒再去探探姝姐兒的口風。」

  他的主動讓夫妻二人很高興。

  張嬸趕緊把火上烤好的幾個紅薯拿出來，小心放在籃子裡，往衛時七的方向遞：「你剛剛去過，再去不大說得通，拿著這個去，就當給姝姐兒嘗嘗味。」

  衛時七應了一聲，挎著籃子，忐忑不安來到衛家。

  衛靜姝剛剛洗漱完，正捧著一碗米粥蹲在檐下小口小口喝著。

  

  清白的粥，沒放鹽，也沒有糖，她卻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傻樂一陣。

  衛時七提著籃子，默默蹲到衛靜姝的旁邊，拿出一個紅薯細細將外面烤焦的外皮剝開，等衛靜姝喝完粥，主動拿過衛靜姝手裡的空碗，又遞過來紅薯。

  雖然見過，但是僅憑味道。衛靜姝已經能判斷出這是吃的，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滿口回香。

  衛時七順勢開口：「姝姐兒，你也快及笄了，對婚事有何看法？」

  衛靜姝吃得歡快，答得隨意：「沒什麼看法。」

  沒有答案比有答案好多了。

  衛時七自我安慰一句，接著問：「若是有人向你提親，你可會同意？」

  衛靜姝吃食的動作不停，含糊不清回道：「為什麼要同意？」

  說著，將最後一口塞進口中，拍拍手上沾上的灰，回頭看著衛時七。

  似是將衛時七當做了自己的親哥哥，毫無顧忌說著自己的想法：「時七哥，我不想成親。」

  她秀麗的眉頭擰在一塊兒，昳麗的小臉上多了一絲愁色。

  衛時七心頭一震，面上卻端著笑：「要是我跟周兄一起向你提親呢？」

  「這跟你二人有什麼關係？」衛靜姝更是莫名。

  衛時七仍舊以玩笑的口吻面對衛靜姝：「當然有關係，我二人都與你非親兄弟，自然是能娶你的。」

  衛靜姝仍舊沒放在心上：「時七哥，你別說笑了，你就是我哥哥，我們咋能成親。」

  至於周庭遠，她更是嫌棄：「那人搶小霜，更不可能！」

  衛時七的心臟撕扯得厲害，呼吸間，好像有淚水牽扯著跑到眼中，他強裝笑意，可以張口，心口一抽，險些忍不住低落的情緒。

  原來，這就是被拒絕的滋味。

  衛時七黯然一陣：「哈哈，看來小霜今天讓你吃味了。」

  衛靜姝傲嬌仰頭：「我可沒有！」

  話音才落，李柔便從房裡出來，面色頗為凝重：「阿姝，你跟我過來。」

  衛靜姝頓時起身，拍拍衛時七的肩膀：「時七哥，你自個到處看看。」

  交代完，衛靜姝跟著李柔進了屋。

  剛被拒絕這麼果斷，衛時七哪裡還待得下去，趕緊把空碗連同自己帶來的紅薯交給衛鈺後，腳程飛快地回家了。

  衛靜姝端坐在李柔的對面，瞪著水靈的眼睛。

  李柔的凝重完全繃不住，沒一會兒就破防了，好聲道：「阿姝，你而今正值豆蔻，年後就及笄了，屆時是要嫁人的，留一個外男住在家裡，算怎麼回事？依嫂子看，讓他們速速離去才是。」

  「啊？」衛靜姝微偏腦袋，不解，「我嫁人跟他留在我們家有什麼關係？」

  李柔一噎，好聲解釋：「他留在我們家，別人會說你小小年紀不知廉恥，沒人會娶你的。」

  這話李柔本也不願意說，可就是事實，不得不擺到面上來。

  但——

  涉世未深的衛靜姝卻只覺得迷惑：「他留在家裡，跟不知廉恥又有什麼關係？」

  她撐著桌子，身子傾出去，橫著桌子湊到李柔面前：「嫂子，我為何要嫁人？」

  她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輝，一字一句道：「我不嫁！」

  李柔頗感頭疼：「你一個女兒家，不嫁人還能幹嗎？」

  衛靜姝收回身子，一樣一樣給李柔熟起來：「我會提水、種地、做玩具、蓋房子、造車、打魚、打獵，還會——」

  「好了好了。」李柔哭笑不得打斷衛靜姝，「我不是這麼意思。」

  衛靜姝的腦門上登時又浮現出大大的問號：「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李柔頗感無力，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此般，對衛靜姝那是又惱又急，胸脯上下浮動：「衛靜姝，你存心氣我不是？」

  衛靜姝無辜眨眼：「嫂子，我沒有氣你，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

  李柔深吸幾口氣，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招招手：「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作對的，趕緊滾出來，今天別讓我看見你。」

  衛靜姝慢騰騰往外挪，眼巴巴望著李柔。

  這番，倒像是李柔在欺負她一般，李柔更是氣惱：「走快點。」

  衛靜姝哼哼一聲，擺著相，大步往外走，關門時不忘小小的用力，一次宣洩自己也有點小脾氣。

  可門一關上，頓時泄氣，百無聊賴在院中踏著正步。

  「衛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吧，他用過早飯後忽然陷入夢魘，你快跟我去看看。」周一火急火燎趕來，顧不得衛靜姝在幹嗎，抓住人就往周庭遠的房間跑。

  「生病了你找劉郎中去啊，找我作甚，我又不是郎中。」衛靜姝一邊嚷嚷，一邊口嫌體正直跟著周一跑。

  她獨自進屋，在周一也想進房間的時候，「啪」的一聲把門關上，順帶卡上門閂。

  此時，周庭遠正躺在床上，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他好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手不斷在面前揮舞，嘴裡喃喃：「別過來，你們別過來，滾啊——」

  衛靜姝看了一會兒，忽地過去抓住周庭遠揮舞的手，同時啟動光腦的掃描功能。

  不承想，也就是這一舉動，竟讓周庭遠生出了躁意，哪怕是在睡夢中，也不由分說動起手來。

  他猛地掙脫開桎梏，橫來一腿，衛靜姝一手壓住，他又兩手交互而來，衛靜姝一邊得提防他，一邊還得費心費力看光屏上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