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吃了它

  兩人蹲在牆角，衛靜姝拿著油燈照明，李柔則數著裡面的蘑菇，一邊數一邊解釋：「我把蘑菇藏在這裡，就想著明日拿去遠一點的地方埋了，也省得誤食害人。」

  裡面的種類不少，但李柔怕出事，箇中細節記得很清楚，沒一會兒，便發現了端倪。

  「裡面少了幾朵蘑菇。」她神情凝重，染上一抹無措，又起身將剩下的蘑菇湯倒在碗中，在細微的燭火光下細細尋找。

  還真給她發現了，裡面當真找出了一朵帶有微量毒素的蘑菇。

  「我怕自己挑出錯，還特意多燉煮了一會兒，就算有微毒，也煮沒了。」她用手掐一下挑出來的，確實不夠軟爛。

  「應該是後面放進去的。」衛靜姝篤定道。

  「嫂子，你想想，蘑菇燉煮之時，誰進過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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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麼問，可衛靜姝已然有了猜想，目光悠悠往外。

  她輕哼了一聲，自分鼻中發出一串微弱的氣音，小臉微微鼓起，又可憐又可愛。

  與之完全不同的，是眸中夾雜的冷意，好似能透過這幾堵牆教訓那三人。

  但她自是盎然不動，靜待李柔回憶。

  冤有頭債有主，她一定得教訓罪魁禍首。

  衛靜姝捏了捏拳頭。

  「你小姑來過，她說落了東西在廚房裡，我回來看蓋住蘑菇的簸箕沒被動過，也沒多想。」

  李柔解釋之時，衛靜姝已然將她挑出來的蘑菇挑進了湯里，看向地上的一籃子蘑菇，眼中閃著詭異的光：「嫂子，這些東西吃了會如何？」

  李柔無端打了個寒戰，卻還是解釋。

  「這幾樣吃了會死人，其餘幾樣吃了會神志不清好一陣，還有幾樣會導致腹瀉。」

  衛靜姝央著李柔將能致死的蘑菇挑出來後，

  將蘑菇湯往籃子中一放，提著往外。

  李柔隱隱猜出了衛靜姝想做什麼。張了張口，卻沒說出阻止的話，而是道：「阿姝，你下手輕點。」

  衛靜姝未曾吭聲，提著一籃筐蘑菇於黑夜中敲響了衛大丫的房門。

  衛大丫的房間在主屋的側邊獨立，是整個衛家院子中最好的房子，當初建房時，她特意央著周氏在縣裡找了劍刃，專門為她設計了門窗與屋中格局。

  屋內一陣響動，隨即響起衛大丫被吵醒後的暴怒：「誰啊？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了？」

  衛靜姝不發一言，仍舊敲著門，裡面的衛大丫越發暴躁，隨手拿起一張凳子，房門一拉，便不管不顧砸了下去，嘴裡更是惡狠狠念叨著：「我讓你擾人清夢，我打死你。」

  衛靜姝徒手接住衛大丫砸下來的凳子，用力一扯，便將凳子自衛大丫手中奪下，一腳橫跨，半入屋中，凳子往地上一砸，坐下轉身，腳一抬一落，便將衛大丫死死踩在腳底。

  衛大丫面門朝下，雖在緊急關頭用手撐住，但頭還是甩了一下，偏高的鼻子猛地砸在地上，鮮血登時爭著跑出來。

  她疼得眼淚直接跑出來，張口就要罵，衛靜姝似有所察，腳下用力，她便疼得再顧不得。

  「如果你想再疼一些，可以再吵一點。」說話間，衛靜姝不緊不慢加重動作。

  衛大丫疼的冷汗淋淋，卻也知衛靜姝會說到做到，只能捂住嘴，艱難的「嗚嗚」著搖頭。

  衛靜姝對衛大丫的識時務頗為滿意，但一想到她的惡行，卻仍氣惱。

  教訓之法在腦中形成，衛靜姝將腳從衛大丫身上挪開，帶來的蘑菇隨之被扔到了衛大丫的面前。

  「裡面的毒蘑菇不是我放的。」身上的骨頭好像都要斷了一般，衛大丫怕極了，說出的話一時不過腦子，就這麼把自己露出來。

  「我可沒說，蘑菇湯里有毒蘑菇。」衛靜姝不緊不慢說罷，腳又挪到了衛大丫的背上。

  衛大丫渾身一怔，止不住顫抖：「你想幹什麼？」

  「不是喜歡蘑菇嘛，今晚我守著你，這一籃筐蘑菇，熬煮不好，呵——」

  尾音響起那一瞬間，衛大丫便覺得自己好似被惡鬼纏上一般，畏懼卻又難以脫身，她哭成淚人：「我煮，我煮就是。」

  分明對衛靜姝恨之入骨，卻因對方的武力碾壓，不得不屈服。

  衛靜姝將凳子往外移了一些，靠著門板，眼鏡一帶，夜視功能一打開，便見衛大丫一邊抹著鼻血，一邊哭著搬來柴火，而即將柴火雜亂無章堆在一起。

  可她哪裡幹過這個，柴火堆好後，便茫然站在原地，無措打轉，顫顫巍巍：「接——接下來要怎麼做？」

  衛靜姝自己都不會，哪裡能指導人，在則說，她也不是真的來指導衛大丫煮蘑菇湯的。

  不耐地抬抬手，死死盯著衛靜姝的衛大丫瞬間縮了縮脖子，忙道：「我能煮，我能煮！」

  衛大丫又忙活起來，先是找來火摺子嘗試一二，如何也點不著，一邊吹著火摺子，一邊看向衛靜姝，可夜色太黑，什麼都看不見，只余腦補，滿面擔心。

  久久不成，她又小心從衛靜姝身邊挪過，隨手從衣櫃中胡亂拿了一件衣服往柴火山扔，又吹起火摺子往上面扔。

  有了衣服做引子，一下竄出一撮火苗，衛大丫一時不察，因慌而無處擺放的手被燒了正著，她痛呼一聲，卻顧不得這個，又趕緊找來鍋，但幾次都支不好，還險些引火燒了自己。

  待鍋架好，放進水跟蘑菇，衛大丫已經灰頭土臉，身上處處是傷。

  她求饒著撲跪在衛靜姝的旁邊，哭著求饒：「姝姐兒，我錯了，你讓我回去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怕是真的怕，但話卻非真情實意。

  衛靜姝不語，視線落在跳躍著衝擊鍋底的火苗。

  衛大丫一時不敢多言，一陣冷風吹來，她猛地打了個寒戰，又欲求情，前方卻傳來衛靜姝的聲音：「你很吵！」

  簡單一句陳述，好似帶來了無盡的威脅，衛大丫訕訕，淚眼模糊，恨意再次瘋狂，卻不敢說話。

  待蘑菇湯的香味溢出，衛大丫緊繃的神情這才松下來，迫不及待找來碗盛出湯，甚至顧不得有多麼燙手，就趕緊捧到衛靜姝的面前。

  又怕衛靜姝不滿，一直不斷吹著降溫，加上冷風席捲，蘑菇湯很快降到合適的溫度。

  「姝姐兒，湯好了。」衛大丫折騰了一晚上，且因一直神情緊繃，絲毫不見困意。

  打了個盹的衛靜姝猛地驚醒，小凳子一歪，一個踉蹌，她趕緊扶住凳子，穩住身子，頭也不抬：「吃了它！」

  「什……什麼？」衛大丫從不可置信到怒起，「衛靜姝你在說什麼嗎？這可是毒蘑菇，會死人的！」

  她猛地後退，轉身拔腿就跑。

  衛靜姝是個瘋子，她可不是，毒蘑菇湯，她可不會喝。

  衛靜姝早就料到這個，隨即起身，一個箭步上前，將衛大丫的去路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