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俗氣的飲食女人
2024-04-29 20:13:39
作者： 莊妮
杜若茗磨牙霍霍地看著他，肚子裡的一股火氣就騰騰往上走，不等罵出來，一個攜著火腿肉香的飽嗝卻先一步悠揚而出了。
她紅著臉一捂嘴，心裡罵道：剛吃了人家的東西，再罵人家不是東西，會不會有些過分？
想到這裡突然又是一驚，他剛才給她吃了什麼？火腿？肉？
山民淳樸，每年殺了年豬灌了火腿，都是把上等肉做的火腿送給最尊貴的客人品嘗。所以每年春節，經常有學生背了自己家裡灌的火腿給她，她卻都是轉手就給了同事。可是今天，她竟然吃了那麼大一片火腿肉。
葉晉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麼響的嗝兒還沒吃飽嗎？這眼神是想吃人啊？來，我給你吃……」
她一把推開他，起身就往衛生間跑。
她以為自己會吐，可是守著馬桶醞釀了好一會兒，卻一點想吐的情緒都沒有，相反，回味著剛才那片火腿的味道，竟然莫名覺得有些美味。
靠！站在馬桶前想到美味，杜若茗你也真是夠重口的！
她洗了洗手出來，一開門就看見他靠在衛生間門口，抱著臂，彎著眼睛在看他。神思瞬間斗轉星移，穿越回了四年前。
嗯，他守衛生間門這毛病確實跟她有關。
杜若茗身材嬌小，懷孕不到四個月時肚子就已經很顯。一般孕婦都是四五個月左右才會因為胎兒的壓迫有尿頻的現象，而她才三個多月就已經開始了。
最難熬的就是夜裡，一晚上至少要往衛生間跑個四五趟。他擔心她磕著害怕她碰著，每次只要她一翻身，他那邊就已經一骨碌爬起來，迷迷怔怔地先跑去開了衛生間的燈，再來扶她。
最開始他是必須把她扶到馬桶邊守著她才放心，後來在她的強烈抗議下，他才退而其次守在衛生間門口。半夜是人睡意最稠，也是反應最遲緩的時刻，她每次從衛生間出來，看見他靠在門口牆邊睡得迷迷糊糊，心裡就很疼，攆卻攆不走。
這樣每晚四五次，一守就是幾個月！
她那時候已經歇了班在家養胎，而他卻還要每天忙生意。擔心他吃不消，著急了她就會罵他，「大哥，懷孕的是我，你看你每天緊張兮兮的那個熊樣！」
他隨她罵，照樣地死性不改，「我能不緊張嗎？外面是我媳婦兒，裡面是我兒子，牽心連肉啊！」
「那下次還是你懷吧！」
「行啊！就看你有沒有讓我懷上的本事了！」
「……」
他一見她出來，連忙問：「沒事吧？」
她揚手就把手上的水甩了他一臉，「毛病！」
他抹了一把臉，「還不是你慣的！」
他轉身也去了一下衛生間，等他出來，直接對她說：「走吧，去醫院！」
「還真去啊？」
「哦？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呢？」
說著，他看了看她，轉身又進了臥室，很快出來，拿了一件羽絨服給她，「披上！今兒晚上氣溫低。」
黑色的男款羽絨服，讓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從南平離家出走投奔他的那個夜晚，她的臉一紅，小聲說：「我不冷。」
他看了她一眼，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在家裡她總喜歡穿他的衣服，他在廚房做飯，她趿拉著白色卡通小鹿的拖鞋，套著他的黑色大T恤晃蕩過來晃蕩過去，領子總是歪的，一會漏了左肩，一會兒漏了右肩。
他端起她就給放在了餐椅上，「媳婦兒，安生坐這兒等著吃，晃來晃去的，晃得誰還有心情做飯啊！」
她百無聊賴地癱在餐桌邊剝橘子，他一扭頭就看見她的肩又漏了出來，黑色的T恤襯著她圓潤白皙的肩頭，朦朦朧朧一小團瑩白的光……
再忍不住，他把煤氣一關，鏟子一丟，轉身出來，牽起她的領子往裡瞧了一眼，一把抱起就進了臥室。剛剝好的一枚橘子就骨碌碌滾進了桌子下面，她只沾了一手的橘子香……
這如果還擱以前，茗茗臭美穿少了，他一定是一把提了過去，強行給她套上。可是，現在，不行！她沾了一捧橘子香的那隻小手暫時不願撫上他的背，他也就只能耐著心去等。
初春氣溫本就不高，又加連日陰雨，他們從電梯間一出來，春日陰冷的空氣就打得她鼻子一酸，不由就瑟縮了一下。
葉晉明連看都不看她，丟了那件羽絨服進她的懷裡，冷著臉就去取車。
她站在大樓門口等他，一陣陣的冷風吹得她直哆嗦，那人去取車卻遲遲不到。饑寒交迫的人兒啊，剛剛被某人解決了飢，這會又有寒來考驗她。
發誓再不跟某人說話，也說了；不踏某人之屋，也踏了；不食嗟來之食，也食了；再不穿這丟來之衣，還有啥意義？
從小到大，他帶著她玩，哄著她吃，陪著她睡，由著她發脾氣……在大寒山時，她獨立堅強。那樣艱苦的條件都歷練過了，本以為自己已經強大到足夠打倒關於他葉晉明的一切，時至今日，她沮喪地發現，在他面前，她終歸只是個俗氣的飲食女人！
葉晉明開車過來，落下車窗一看就笑了，「呦，我還真以為你會跟黑惡勢力抗爭到底呢！」
她不搭理他，走到駕駛位一側，敲了敲他的車門，對他說：「你下來！我開！」
「幹嘛？我沒喝酒。」
「我想試試你這車的性能！」
他這樣一說，他立刻就心花怒放了。這車是前不久才提的，正在他的興頭上。除了他自己，沒捨得讓第二個人摸過。茗茗想開，那必須雙手把鑰匙奉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