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認購

  約見地址是在一幢古色古香的茶樓內，窗外風景秀麗，一眼望去，綠水淼淼，假山林立。

  初見此景，廖遠莫名想到《紅樓夢》中黛玉葬花的畫面，簡直詩意盎然。

  初夏的天，院子裡各種花枝正在招展，花香四溢，水面上漂流著一些被風吹落的花瓣，魚兒在水中穿梭，有人正在閣樓上輕輕揮手，天空中能看到一些魚飼灑落而下，水面盪起漣漪。

  廖遠分明看到一條肥碩的鯉魚從水面上跳躍而出。

  可惜的是，沒有龍門。

  心有戚戚。

  

  茶樓是私人會所，不對外開放，廖遠打聽了一會兒，便是報出姓名，在原地等了片刻，才有服務生前來領著他前往指定的包廂。

  「廖先生。」

  包廂內，張超殷勤的向廖遠介紹：「這位就是我大伯父，當今影壇最著名的導演，出道以來，可是捧紅了無數當紅演員，很多人想見一面都不可得。但他卻為了你能與你見上一面，專程從西部趕來，這就能看出我大伯父對您那首樂曲是有那麼多重視。」

  廖遠看向張亦弛，從已公開的資料中來看，張亦弛已經年過半百。

  但對方近在眼前，如果忽略掉那一頭黑白參半的短髮，廖遠覺得，對方無論在精氣神還是穿著打扮上，大抵不過是四十歲左右的壯年。

  張亦弛起身，含笑與廖遠握手，一邊請廖遠入座，一邊親切的問道：「我請了很多個作曲家來為《漢武大帝》配樂，都以失敗告終，沒有一首樂曲能讓我滿意，卻不曾想，被廖先生輕易的創作出來，廖先生真是年少有為。」

  廖遠被張亦弛文縐縐的說話方式震了一下，愣了半晌才開口道：「張導喜歡就好。」

  張亦弛笑道：「喜歡，非常喜歡。但《漢武大帝》畢竟是史劇，配樂只是加入鋼琴曲就顯得有些單調了，廖先生如果有時間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親自把這首曲子改為協奏曲，更多樂器的加入，也能體現的更加大氣磅礴。」

  「《出埃及記》本身就是一首協奏曲，需要通過演奏團來協奏才能彈出整首曲子的精髓，錄音的時候不過是條件有限，改成協奏曲自然是無可厚非。」

  廖遠答應道：「我回去後把完整的曲譜發給您。」

  「原來如此。」

  張亦弛滿意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言畢，他便親自為廖遠洗茶、沏茶，「我聽聞張超說，你急需要一架斯坦威鋼琴？」

  廖遠聞言，立即點頭道：「是的。」

  「那你覺得，《出埃及記》值幾架斯坦威？」張亦弛問道。

  廖遠怔然：「您的意思？」

  張亦弛擺了擺手：「你不用多想，我只是實在太喜歡這首曲子了，所以很好奇，這首曲子在你心中價值幾何，如果是英雄所見略同的話，豈不美哉？」

  此時，在張亦弛的吩咐下，張超從公文包里掏出兩份文件袋，分別遞給廖遠和張亦弛。

  「這是合約，除了與《漢武大帝》相關的宣傳活動外，《出埃及記》不會用作其他商業用途，如果使用，會提前告知於你，另付酬金。」

  張亦弛指著合約上的一串數字：「我本來只是想出一百萬，但我在張超那聽說了你的訴求後，就又加了些，合計是一百四十三萬，剛好夠你買一架S-277斯坦威鋼琴，如果你沒有疑問，就在這裡簽字，填上你的證件號碼和銀行卡號，下午我就會讓劇組財務給你轉帳。」

  廖遠點點頭，細緻的查看了一遍合約內容後，便是爽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出埃及記》值一百四十三萬嗎？

  這只能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在真正有所求的人眼中，即便再加十倍也不為過，但相反的話，它就一文不值。

  簡單來說，找准市場很重要。

  在前世，鑑於人情世故，廖遠或多或少，也會拋出一些經典歌曲供圈內好友演唱。

  但即便是好友，起步價也是百萬級別。

  這裡面，除了歌曲本身的質量外，還攜帶了廖遠本身的人氣效應。

  如果這樣的歌曲能讓歌手的專輯大賣，那其產生的價值，就遠遠超過一百萬。

  對於前世的廖遠來說，一百萬多嗎？肯定不多，甚至不值一提。

  因為單論身價而言，出道十年的廖遠，即便是與一些當紅流量小鮮肉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僅以參加某大型勵志專業音樂評論節目而言，在擔任評論席導師期間，每一期節目，廖遠都能獲得價值210萬的出場費。

  一整季節目下來，廖遠輕輕鬆鬆就能到手五千萬報酬，這其中，除了正式播出的節目外，還包括幕後海選出場費。

  所以，在面對一百四十三萬的版權費時，廖遠並沒有表示出多麼欣喜若狂的表象，即便張亦弛認真的說了另外四十三萬是「額外附贈」，廖遠依舊一臉平靜。

  這也讓張亦弛對廖遠更加的欣賞了。

  作為導演，他對於演技鑑別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核定標準，他是看出來了，這廖遠，是真的沒把這一百多萬放在眼裡。

  張亦弛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拿到票房分成時的欣喜若狂，與廖遠這不驕不躁，虛懷若谷的姿態相比，真真是高下立判。

  隨後，廖遠與張亦弛攀聊許久，期間又協定了樂曲的名字。

  《出埃及記》的旋律，的確是大氣磅礴，悲愴而蒼茫，符合張亦弛想像的畫面，但《出埃及記》這個名字，畢竟跟《漢武大帝》有些違和，於是在討論過後，樂曲的名字，最終被定為了《出西域記》。

  離開茶樓後，廖遠並沒有趕回公司，而是按照張超的要求，再一次來到了斯坦威琴行。

  這一次，他不是來租鋼琴的。

  「廖先生……」

  苗碧竹看著認真填寫《S-277購買確認書》的男人，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您……真的要買S-277？」

  廖遠抬起頭：「不然呢？」

  苗碧竹深吸一口氣，在廖遠的注視下，她只感覺臉紅心熱，於是咳嗽了一聲，小聲提醒道：「這架鋼琴價值一百四十三萬呢，真的太貴了，您不再考慮一下嗎？」

  廖遠笑了笑：「我還沒見過哪家銷售顧問把顧客往外推呢！」

  「不是不是。」苗碧竹慌忙搖手：「我只是為您考慮罷了。」

  廖遠頭也沒抬，繼續填寫認購書：「那你是覺得我買不起嗎？」

  「這就更不是了，店長已經打電話吩咐過了，定金由他來支付……好吧，我不提了……」

  苗碧竹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暗自一嘆：「或許這就是大佬吧！」

  此時，廖遠的認購單也填好了，他合上筆帽，把認購單遞給苗碧竹：「到貨了就送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