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0章 江淮不可能有賊
2024-05-22 20:07:35
作者: 諱岩
曹恆領著一隊數量不算很多的人馬,護著匠作司往長安方向行進。
張苞起先派人探查過暗中有沒有人隨行護送,可他派出去的人手,沒有一個能帶回有用的訊息。
再加上曹恆也不贊同張苞繼續探查,他只好不再派出人手。
當初曹恆離開長安的時候,確實有一隊人馬尾隨著出城。
帶領這支人馬的正是文鴦。
早先,曹恆剿滅海賊,見他把海軍都給調了出去,文鴦也想派出兵馬前去策應。
可隨同他暗中護衛曹恆的還有一人。
此人姓郭名奕,是丞相郭嘉的兒子。
曹鑠向來倚重郭嘉,郭奕雖然年輕,在朝堂中倒也謀到了一個廷尉的職務。
廷尉,是廷尉府的掌事人。
所謂的廷尉府,就是處置官員舞弊以及一些牽扯到皇家和官吏的案件,也曾更名為大理寺。
大魏立朝,曹鑠沿襲了廷尉府的名號。
沿用廷尉府,別的原因沒有,只因他覺著廷尉要比大理寺卿的官名好聽不少。
郭嘉人稱鬼才,行軍布陣難有敵手。
作為他的兒子,郭奕或許不如他,卻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
有才幹的人向來狂傲不羈,郭嘉如此,郭奕當然也有著相似的性情。
出發之前,皇帝明確告訴他和文鴦,要他們千萬不要現身,讓太子知道他們的存在。
曹恆剿滅海賊的時候,文鴦好幾次要出兵相助,都被郭奕阻止。
論起郭奕的身份,當然不可能成功阻止文鴦。
所以能勸阻文鴦,無非是因為曹鑠早先下了旨意。
即便再想援助曹恆,文鴦也只好壓下性子,能做的只是每天派人打探消息。
好在曹恆並沒有讓人失望,與海賊廝殺了幾場,不僅剿滅了所有登岸的海賊,還俘獲了許多。
匠作司才到海西,他就帶著隊伍返回長安。
尾隨著曹恆,文鴦和郭奕只能通過探馬送回的消息得知有關他的一切訊息。
探馬再次回報,說是張苞沒再派人探查他們的存在,文鴦臉上的表情變的有些不太好看。
「文將軍這是怎麼了?」看出文鴦臉色不太好,郭奕向他問了一句:「莫非是有什麼心事?」
「心事當然是有。」文鴦回道:「當初我追隨太子討伐異族,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給我。要不是太子提攜,我還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或許早已是埋沒在了軍中……」
「將軍的能耐,不僅太子知道,當今陛下應該也是清楚的。」郭奕回道:「我倒是覺著,將軍這麼想,多少有些有失偏頗。大魏雖然一統江山,可世上的異族卻還有很多。只要有異族在,戰亂就不會終結,早晚有一天,將軍還是可以縱橫天下,為大魏建功立業。」
看了郭奕一眼,文鴦嘴角牽了一下,浮起一抹淺笑。
他對郭奕說道:「你倒是看的通透,只不過有些事情並不是像你考慮的這樣盤算。先不說我有沒有能耐,即便有能耐,要是被雪藏起來,終究也是沒用。太子從眾人之中把我挑選了出來,作為他麾下將軍,我當然應該殫精竭慮,為太子分憂。可這次來到海西,明明看到太子為兵馬不足犯愁,卻只能遠遠觀望,連前去馳援都做不到。想到當初隨他出關,我心裡又怎麼安穩?」
望著前方,文鴦接著說道:「張苞所以屢屢派人探查,你我都知道他是在探查什麼。太子知道我們就在附近,可我們卻不去拜見,只是藏匿起蹤跡,遠遠的觀望。只有等到太子在路上遭遇了變故,我們才能現身相見。倘若你曾追隨太子去過關外,遇見這樣的事情,你是怎樣的滋味?」
文鴦所以覺著不爽,無非是出於對曹恆的愧疚。
郭奕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好在從海西到長安,一路上也不是特別遙遠。」郭奕回道:「自從大魏一統,天下也是大安,雖然不能說絕對沒有賊人,太子遭遇麻煩的可能也不是完全沒有。陛下要我們暗中護送,應該就是考慮到了這些。將軍的想法我都明白,陛下的意圖我也明白。太子剿滅海賊的時候,將軍數次提起援助,我都從中阻攔,想必在將軍眼裡,我已經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那倒不至於。」文鴦回道:「我也知道,陛下有了旨意,你只能遵從。假如你阻攔了,而我不聽從,回到長安,是把你也一併給連累了。你阻攔我,才是屬於份內。倘若你不阻攔,反倒出乎常理。」
「將軍能體恤就好。」郭奕向文鴦拱了拱手,隨後問道:「文將軍此後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文鴦回道:「陛下有了旨意,我總不能不遵從。眼下最緊要的,也是不要跟丟了太子。」
「太子護送著匠作司,帶的輜重太多,想要跟丟可不容易。」郭奕回道:「最要緊的,還是不要讓太子發覺了我們。」
「以太子的能耐,應該早就發現了我們。」文鴦回道:「只是他明白我們不肯相見的緣由,不願讓我們為難罷了。」
文鴦對曹恆是再熟悉不過,郭奕則與曹恆沒有太多的交流,對他當然不算熟悉。
先是沒有應聲,郭奕陪同文鴦,帶著隊伍往前走了一段。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向文鴦問道:「將軍返回長安,是不是還打算去向太子請罪?」
「那是當然。」文鴦回道:「雖然是陛下要我們這樣做,可我畢竟是對不住太子。在這裡不能上前相見,等到返回長安,即便我去見了太子,陛下應該也不會說我什麼。」
「將軍去的時候,能不能帶著我一道?」郭奕說道:「早就聽聞太子有當今陛下的風範,只是還不曾親近,要是能有機會……」
「如今大魏朝堂分成幾派,你郭廷尉應該不是沒有聽說。」看向郭奕,文鴦說道:「我和幾位將軍都是追隨在太子身邊,也就是所謂的太子黨。還有一撥人,是緊跟在陛下的身邊,譬如當今丞相。雖然我們並不認同太子黨這個名號,可被圈在太子身邊,卻沒人站出來否認。你要是跟著我一同去向太子請罪,從今往後,可就也成了太子一黨。」
「那又怎樣?」郭奕的淡然一笑:「文將軍也說了,太子黨只是個說法,並沒成為陛下心頭大患。我不僅不覺著成為太子黨有什麼不妥,反倒覺著以後會有不少好處。」
「郭廷尉只是為了好處,才想追隨太子?」文鴦看著他:「倘若只是如此,我倒覺著郭廷尉前去向太子請罪,是多此一舉。」
文鴦顯然是一口回絕了郭奕的請求,郭奕倒也不以為然,嘿嘿一笑說道:「將軍也曾說了,正因為追隨太子,才得到不少好處。既然文將軍與另幾位將軍都能得到好處,我追隨太子,為什麼不能?」
郭奕說的頭頭是道,文鴦把目光從他的臉上挪開:「郭廷尉要是有心,我引薦也沒什麼。只是廷尉應該明白,我們追隨太子,都是在沙場之上拼殺出來的過往。廷尉從沒參與過討伐異族,只怕從太子那裡討不到那麼多的好處。」
「好處多少,難道不是看我做了多少事情?」郭奕回道:「既然想要得到好處,當然得讓太子看到我有用處。」
郭奕的論調,始終是利用他的能耐追隨太子,從而得到更多的好處。
文鴦也懶得和他多說,繼續往前走著。
自從離開海西,曹恆是片刻也不敢懈怠。
大魏一統天下,各地百姓安居樂業,以往從沒聽說那裡鬧過匪患。
要不是來到海西,遇見這裡的海賊,曹恆甚至真的以為大魏管控的地方再也沒了賊人。
海賊居住於海外,雖然不是中原人,可他們畢竟是在海西外圍的海域劫掠。
既然有海賊,難保哪個犄角旮旯里還有殘餘的山賊或者其他匪患。
從海西返回長安的路上,還真得多加小心才是。
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曹恆好長時間沒有言語。
跟在他的身後,彌衡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太子難不成還認為路途上會有賊人?」
「那是當然。」曹恆回道:「畢竟匠作司帶來的,是很多人想要擁有的。尤其是關外的異族,他們要是得到你們帶回來的軍械,大魏將士在戰場上的優勢可就少之又少。」
「其實太子應該明白,軍械投入使用,異族知道它們的存在,也會想方設法的研發。」彌衡回道:「雖然他們會研發的很慢,大魏也從沒在戰場上遺留下完整的軍械,然而投入到戰場,異族對它們就會有一些簡單的了解。眼界被開啟了,投入人和物力研發,早晚有一天,他們也會研發出相當於匠作司造出的軍械。」
「你說的沒錯。」曹恆回道:「可那個過程必定是漫長而久遠的。倘若是我,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匠作司直接得到完整的軍械,最好還能得到製作軍械的圖樣。一旦他們得到了這些,從此往後,大魏在他們面前的優勢,也就蕩然無存。」
「我明白太子的意思。」彌衡回道:「可我還是覺著,大魏境內應該不會有人敢對太子護送的匠作司產生覬覦之心。」
「為什麼?」其實曹恆已經明白彌衡想要說什麼,可他還是問了一句。
彌衡回道:「自從太子當年領軍討伐羯人,我聽說就不曾敗過一場。這個世上,比羯人更強的賊人又有幾個?太子連羯人都能滅了,區區蟊賊又能算得了什麼?」
「當初討伐羯人,我可是帶著千軍萬馬。」曹恆回頭向身後的隊伍看了一眼:「彌公可以回身看看,我這次帶來又有幾人?即便當初我征討羯人,把羯人徹底抹去。後來又平定了匈奴,如今的匈奴單于也因此領著他的族人為大魏平定其他異族。可在賊人看來,那些雖然有我的能耐,也和我帶去的將士與軍械有分割不開的關聯。只要他們能得到匠作司的軍械,就有機會連同我也給滅了。」
微微笑著看向彌衡,曹恆接著問道:「換做彌公,既能殺了大魏太子,又能奪取匠作司懈怠的軍械和圖樣,到了異族那裡,得到的好處還會少?」
曹恆分析的頭頭是道,彌衡聽了,也想不到半點破綻。
他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卻並不見凝重。
雖然路途長遠,半道也許會真的會發生曹恆所說的狀況,彌衡卻相信,只要有曹恆在,任何賊人也不可能威脅到匠作司。
大魏境內,但凡有賊人想在大魏太子頭上動土,最終都不會落到好下場。
騎著馬走在最前面,曹恆的神色中也看不出絲毫對將來要發生的事情有所擔心。
自從領了曹恆的命令,不再探尋暗中護送的人馬,張苞每天都會親自領著人手在前面探路。
離開海西半個多月,眼看進入江淮一帶。
江淮向來都是富庶之地,這裡土壤肥沃、資源豐厚,百姓勤勉,曹鑠當年又以壽春為根基,大魏立朝以後,對江淮一帶的扶持也是很多。
雖然整個大魏都是富庶強盛,江淮一帶卻要更加強盛。
到了這裡,張苞也無形中放鬆了警惕。
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兵士也有著同樣的念頭,一路走來,他們每次探查路徑都是小心翼翼,可進入了江淮地帶,了解大魏在這裡有著很深的根基,認為不可能有賊人在這裡作亂,也都放鬆了警惕。
和他們有著同樣想法的張苞,騎馬走在最前面。
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兵士好似並沒承擔探查任務似得,在彼此小聲的聊著。
「太子要我們探查路徑,你倆倒好。」張苞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從出發到現在,好似有說不完的話。難不成連太子的命令,你倆也不放在心上?」
「將軍明鑑。」一個兵士回道:「要說別的地方會出現賊人還有可能,這裡可是江淮。陛下當年是以江淮為根基,要是這裡也出賊人,天下還不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