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7章 總要有些擔當
2024-05-22 20:07:30
作者: 諱岩
海賊進攻商港,依照曹恆早先的打算,是要把他們拖延在這裡,等到海軍返回再一舉殲滅。
仗還沒打到一半,居然就有海賊來聯絡他,提出了要投靠大魏。
進攻商港的海賊出了變故,恰好給了曹恆擊破他們的機會,不過也打破了原先的所有部署。
不允許海賊投靠大魏,以後遇見同樣的事情,解決起來怕是會有不少麻煩。
雖然像海賊這樣的人不可能形成氣候,可要是由著他們這樣胡鬧下去,終究也是大魏朝廷的一塊心病。
權衡利弊,曹恆最終決定允許海賊投靠。
可海賊投靠以後,還有個不小的麻煩必須去解決,那就是如何安頓他們?
殺?當然不可能!
他們已經投靠大魏,也算是大魏的臣民。
既然海賊一心求活,不給他們一條活路,以後再遇見哪裡鬧匪患,招攬這條路,只怕是再也走不通了。
放他們回去?
更不可能!
費盡心思,才把海賊給滅了,要是輕易放他們回去,還不是放虎歸山,縱蛟入海?
魏軍將士收繳了海賊的兵器,把他們驅趕到一起,以便於看管。
曹恆站在碼頭,望著被俘的海賊。
廝殺一場,身上還染著血漬的張苞問道:「太子,這些海賊怎麼處置?」
「你覺得該怎麼處置?」曹恆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向他反問了一句。
張苞想了一下,對曹恆說道:「這些人留著,早晚會成為禍患。我覺著還是找個機會,把他們都給除掉才好。」
看向張苞,曹恆問道:「你認為該怎麼除掉?」
抬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張苞說道:「太子答應讓他們活下去,當然不好下手。這件事,我願為太子分憂。」
「分什麼憂?」曹恆笑著搖頭:「你要是下手,不僅沒能給我分憂,反倒是給我找來麻煩。我答應了他們,允許他們活下去,當然就不能再要他們的性命。」
「總不能把他們給放回去。」張苞說道:「要是給這些海賊放了回去,我覺著早晚還是會惹出麻煩。畢竟他們居住的地方都在海外,大魏也不可能派出太多的人手監管……」
「你說的正是我所擔心的。」曹恆說道:「一旦把他們放了回去,說不準會給我們惹來多少麻煩。可要是不留下他們,也會失信於天下。以後再出現這種事情,大魏朝廷想要解決,可就不像這次一樣容易。」
「還真是件難辦的事情。」張苞眉頭緊緊的皺著,對曹恆說道:「末將愚鈍,實在想不到該怎麼處置他們才好。」
「把他們都給帶到內陸去。」曹恆說道:「在內陸建村,讓他們遠離海邊。沒了大海,我倒想看看,這些海賊還能成什麼氣候。」
「太子的意思是……」張苞瞬間明白了曹恆的意思。
海賊長久以來,依靠大海為生。
他們在海上劫掠,大海給了他們最好的庇護,以至於強大如大魏海軍,也不能把他們怎樣。
要是把他們帶到內陸去,讓他們從此往後在內陸生活,沒了大海為依靠,他們還真是掀不起什麼風浪。
「去辦吧。」曹恆對張苞說道:「等到這件事辦妥,海西附近的海賊也就等於是平定了。」
張苞應了一聲,告退離開。
曹恆在海西討伐海賊,直到他把海賊剿滅,消息才傳到長安。
不過遠在長安的曹鑠,得到的還只是他正忙於平定那裡的海賊。
皇宮內院,曹鑠處理政務的書房。
司馬懿坐在他的對面,臉上帶著一些緊張的看著曹鑠。
翻看著才從海西送來沒多久的戰報,曹鑠向司馬懿問道:「海西那裡鬧海賊,作為太尉,你先前知不知道?」
「回陛下。」司馬懿回道:「早先我確實是得到過消息,只不過是一小撮海賊而已……」
「一小撮海賊。」曹鑠冷然一笑,打斷了他:「你認為只是一小撮海賊,所以就不用向我稟報?」
「臣沒有及時稟報,確實罪責難贖。」司馬懿連忙躬身回道:「還請陛下降罪。」
「太子已經在那邊發起剿滅海賊。」曹鑠說道:「他要是能把海賊給平了,你的罪責也會輕不少。海賊雖然只是小股,一旦放任不管,早晚會成氣候。等到他們成了氣候,再想加以約束,只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陛下看的通透,是我糊塗了。」司馬懿先是應了一句,隨後向曹鑠問道:「敢問陛下,要不要派兵前去討伐?」
「既然太子已經在那裡了,你也不用去討伐。」曹鑠問道:「難道你還信不過太子的本事?」
「太子的能耐,我當然信得過。」司馬懿回道:「只不過海西附近可調撥的兵馬不多,要是大批出動海軍,只怕是搜尋不到海賊。」
「你的意思,太子不會在海上剿滅海賊?」曹鑠向司馬懿追問。
「至少我認為不會。」司馬懿回道:「太子雖然從來沒有經歷過海戰,可他應該明白,一旦到了海中,那裡就是海賊的天下。想要把海賊給滅掉,憑著海軍根本做不到。即便是摸清了海賊的根基,強攻也不是最好的辦法。既然敢做海賊,那些人一定是在居住的島嶼附近有了部署。海軍強攻,先不說能不能拿下海盜老巢,即便是拿下了,傷亡也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太子征戰多年,當然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
司馬懿的分析,和曹鑠的認知想差不多。
點了點頭,曹鑠說道:「你說的和我料想的也差不了多少。」
「消息是前些日子從海西送來。」司馬懿回道:「我甚至覺得,太子已經把那裡的哈賊給平定了。」
「平定了?」曹鑠問道:「你認為會這麼快?」
「以太子的本事,我覺得平定海賊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司馬懿回道:「太子這次去了海西,也是為大魏朝廷立了威。從今往後,誰要是再想和朝廷過不去,也得掂量著有沒有能耐在太子手中活下去。」
「等他返回長安,你可不要當面誇讚。」曹鑠擺著手說道:「自從太子當年出關討伐羯人,一路走來,他是太順。大魏雖然已是平定中原,如今北方也將要一統,可天下太大,我的敵人也是不少,早晚他會遇見更為強大的敵手。受到的誇讚太多,他一旦膨脹,以後再想收斂可不容易。沙場可不比朝堂,在朝堂上犯了些許錯誤,我多半還能諒解。可沙場上的敵人,卻不會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陛下的意思我明白。」司馬懿問道:「敢問陛下,要不要請太子返回長安復命?」
「派人去告訴他,就說我在長安等著。」曹鑠說道:「不用提你在這件事中的過錯,只要問他,身為監國太子,為何會坐視海西出現海賊。」
「我明白了。」司馬懿躬身應了,隨後對曹鑠說道:「我先告退。」
等到司馬懿離去,陪在曹鑠身旁的鄧展問道:「明明是司馬太尉的責任,陛下為什麼偏偏要太子背負罪名?」
「司馬仲達罪責難逃,難道太子就一點罪責也沒有?」曹鑠微微一笑,對鄧展說道:「太子監國,要是我不把罪責加在他的頭上,而只顧著給他開脫,讓司馬仲達一個人背負,朝堂上下又會怎麼看我?怎麼看待太子和大魏朝廷?」
當年追隨曹鑠四處征戰,那時候雖然要面對很多事情,而且曹家內部也有人企圖謀害他,可鄧展卻覺著還是那時的日子過的更簡單些。
自從大魏立朝,曹鑠做了皇帝,考慮的事情也比以往複雜了很多。
為了朝廷的威名,很多時候他都要做一些原本不想做的抉擇。
曹恆去海西,發現那裡鬧海賊,原本和他這個監國太子並沒有太多的關係。
他要是假裝不知,回到朝堂,把海西描述成一片祥和,曹鑠也不能把他怎樣。
偏偏曹恆是個不懂事的,到了海西,發現那裡正在鬧海賊,於是就調動海西兵馬剿滅海賊。
這一舉動,不僅沒能給他帶去好處,反倒還惹上了罪責。
怎麼想鄧展都覺著心裡不是滋味,他和一旁的祝奧相互看了一眼,又對曹鑠說道:「陛下說的確實沒錯,監國太子擔負著監管大魏的職責,可我卻還是認為,這件事要是追究太子的罪責,只怕會讓人寒了心。」
「太子不會寒心,你們也不用想太多。」曹鑠回道:「自從他做了監國太子,也該明白要背負起什麼。身為太子,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將來又怎麼承繼大魏的江山?又怎麼助我成就不世功業?」
站了起來,曹鑠走到門口,仰臉望著天空:「身居高位,總要有些擔當。他要是擔當不起,如何令天下信服?」
鄧展和祝奧也都明白曹鑠所說的意思。
身為監國太子,曹恆確實是要比別人多背負一些。
然而他們無論如何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曹恆背負了這些,才能讓天下信服?
難道做了監國太子,就註定是要替別人頂替罪名?
鄧展和祝奧雖然沒再言語,臉上卻都透著古怪。
曹恆在海西討伐海賊,消息送去長安已有不少日子。
海賊投靠了曹恆,也得到即將跟隨他前往內陸的消息。
雖然心裡不肯,可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海賊只能認命。
自從離開海西軍港,海軍一路往北,迎著蓬萊船隊過去。
半道,大多海軍戰船折回,向海賊的老巢發起進攻。
老巢空虛,雖然布置了不少防禦設施,卻沒有足夠的人把守,大魏海軍根本沒費什麼力氣,就把所有海賊的老巢拿下。
奪下海賊老巢之後沒有兩天,彌衡率領蓬萊船隊來到海西。
蓬萊船隊在大魏海軍艦船的護送下,往海西軍港駛來。
曹恆早就站在港口等待著他們。
站在船頭,眺望著越來越近的港口,彌衡心裡是五味雜陳,有著說不上來的滋味。
離開中原已經多年,許久以來,彌衡幾乎沒有踏上中原的土地。
即便偶爾離開蓬萊,他也只是到附近的東萊等地走走,他只是聽說中原這麼些年有了不少變化,至於變成了什麼樣子,是完全沒有概念。
船隻距海港越來越近,遠遠望見在海港站著一群人,早就得知太子親自前來迎接,彌衡巴不得儘快靠岸。
彌衡眺望著港口的同時,曹恆也在望著正靠近的船隊。
他早就知道大魏的軍械都是出自蓬萊,也知道管理蓬萊的是一位名叫彌衡的官員。
曹恆甚至清楚,當年曹鑠是因為彌衡過於狂傲,和很多官員都合不來,才把他給派到蓬萊。
不與他人接觸,即便生性再如何狂傲,彌衡也不可能做出讓其他人感到難堪甚至惱怒的事情。
把他留在蓬萊,曹鑠一方面是要讓他修養心性,另一樣方面,也是在保護他,不至於讓他得罪太多的人。
望著正在靠近的戰船,曹恆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跟在他身後的張苞小聲問道:「太子,蓬萊的船隊將要到了,是不是……」
「彌衡為人生性狂傲,當初太祖爺爺對他禮遇有加,可他卻出言奚落,要不是父皇一力保全,他早已死了多年。」曹恆說道:「他的天性如此,我要是對他太過禮遇,反倒會讓他不知身在何處。等到船隻靠岸,你帶他過來見我。」
張苞應了,站在曹恆身後,望著正朝岸邊靠近的蓬萊船隊。
蓬萊匠作司,許多年來一直承擔著為大魏建造軍械的職責。
匠作司所需要的材料和器具,算起來數十艘大船也不一定能夠全都裝完。
再加上早先派出去迎接他們的海軍戰船,船隊浩浩蕩蕩,站在港口一眼也望不到盡頭。
最前面的船隻將要靠岸,張苞對曹恆說道:「我先去迎接,稍後帶彌衡來見太子。」
曹恆點了下頭,張苞隨即離開。
帶著一群人來到港口,張苞等待著彌衡乘坐的大船靠岸。
眼看快要靠岸,彌衡發現曹恆並沒有過來,只是有一員年輕的魏軍將領等在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