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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對姜禾下手

2024-04-29 20:00:11 作者: 月落

  因為逆行,回程的船比去時慢些。

  黃河河道很寬,遊船在正中,看不清花紅柳綠,只能遠遠注視兩岸豐富的綠色。

  草的綠,樹的綠,遠山的綠。

  

  看得人心曠神怡、曠達豪邁。

  趙政和姜禾站立船頭,任春日的暖風翻起衣襟,在河水流逝間思緒飄飛。

  情不自禁地,他牽起姜禾的手。

  「再過半個月,就是九嵕山祭典了。」

  姜禾輕輕「嗯」了一聲。

  他們都知道九嵕山祭典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要上稟雍國尊神,祈佑四海九州。

  從今往後,這些尊神不僅僅要護佑雍國這一片土地,還要護佑長城以南、南海以北的萬里江山。

  意味著要告慰雍國先祖。

  數代以來,先祖們開疆擴土篳路藍縷,終於大業已成華夏長安。

  也意味著要重修宗廟,為那些在戰爭中,在數百年國祚綿延中,為了雍國統一進程付出生命的先祖立碑祭奠。

  「孤已經下令,」趙政道,「自周王朝分封后的各國英傑,都可在宗廟中立碑。這不是雍國的宗廟,這是華夏的宗廟。」

  姜禾轉頭看向趙政,看日光在他額頭鍍上一層金色的光。

  這一瞬間,凡人也似乎有了接近神祇的明亮。

  姜禾眼眶微紅,依偎住身邊的人,清聲道:「陛下雄才大略又豁達大度,臣妾不能及。」

  牽著她的手又攥緊些,趙政索性轉身擁住姜禾。

  「阿禾過謙了。若沒有阿禾一路陪伴,孤不能到此處,孤甚至,不能活到今日。如今既已統一,那麼從今往後,該任賢革新、體察民隱,讓百姓過上衣食豐足的日子。孤在洛陽時,問了姜賁不少齊國這兩年的治國之道,略有所得。」

  原來他們那時聊了這些。

  「可惜了,」姜禾想到九嵕山,在他懷裡仰頭笑道,「女子不能入宗廟祭祀,不然臣妾也想去看看。」

  此次不同於大婚祭典,姜禾作為女眷,是不能露面的。

  「這有什麼難處?」趙政笑了,「孤想你去,有一百種辦法。」

  「還是算了。」姜禾知道他要說什麼,「好不容易馮大人不再找臣妾的麻煩,陛下你就讓臣妾裝作老實本分吧。」

  趙政朗聲笑了。

  「臣妾偷摸去看看,」姜禾道,「就在九嵕山下,等陛下回來。」

  九嵕山下,通往山頂道路旁邊,不過十幾里處,有一片寬大的水域。

  沒有人給這片水域起名字,因為緊挨九嵕山,當地人稱之為「小九湖」。

  李通古整修這片水域時,藉口是方便沒有陪同上山的宗親休憩。

  這話半真半假。

  的確是提供給宗親休憩,但只限於太后和王后二人而已。

  其他人如果被拒絕,也不好說什麼。

  工事很緊張,好在在李通古的親自監工下,已經趕在祭典前完工。

  一道彎彎曲曲的木橋連接湖岸和水榭,看起來似在淺吟低唱。

  水榭由立柱架於水上,兩層樓閣,結構輕巧,四面開敞,視野開闊。

  李通古驗收時,特別留意了一下立柱的粗度。

  「看起來有些空曠啊。」

  他漫不經心地對負責監造的大臣道:「放兩葉扁舟湊趣吧。」

  於是精巧的小舟很快被運過來,浮在湖面上。

  湖水清澈,但無人發現,水面之下,粗重的鐵鏈捆綁著支撐水榭的十八道立柱。

  偶爾有游魚從繩索間游過去,會發現這些繩索特別長,不知通往何處。

  不過游魚不懂人類的紛爭,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夜已經深了。

  宗郡把蠟燭撥亮,仔仔細細看著面前粗布上的圖紙。

  這是整修小九湖的圖紙,從堤岸到曲橋、水榭,很詳細。

  因為已經對李通古心存提防,圖紙是從監造大臣那裡直接拿到的。

  中間沒有轉手,也找工匠確認過,的確如此。

  宗郡沒想到自己如今眼睛不好,嗅覺失靈,味覺也只有一點點,不能驗毒,身上的擔子卻更大了。

  他看著那上面橋樑的寬度,支撐立柱的尺寸,默默在心中計算著。

  承重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總覺得,哪裡又有些問題。

  為了妥當,還是不要讓王后去水榭休息了。

  祭典差不多需要四個時辰,多備幾輛寬闊的馬車,讓王后能休憩,能遊玩。

  就這麼定吧。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

  祭典當日,下雨了。

  清晨離開王宮時,還是毛毛細雨。到九嵕山下時,雨滴已經大了些。

  馬車頂棚「啪啪」的聲音連續不斷,姜禾跳下馬車,立刻有內侍上前,為她撐起巨大的雨傘。

  趙政抬眼看一看四面圍攏的烏雲,斜睨奉常大人。

  「卿不是占算過,今日是晴天嗎?」

  奉常大人肅然道:「微臣占算,巳時雨停。」

  距離巳時也不過半個時辰,趙政聞言看向姜禾。

  「若雨水不停,王后要找個地方躲避。不要站在樹下,也不要在空曠處乘坐馬車。」

  姜禾點頭施禮道:「雨水滌盪人間,天地煥然一新。臣妾恭祝陛下一切順利。」

  趙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含著無限的情意,也含著無限的快意。

  大駕鹵簿的君王儀仗井然有序向前,趙政身穿繡著十二章紋的禮服,邁步前往九嵕山祭台。

  雍國國君剛剛離去,太后乘坐的馬車便緩緩駛來,停在姜禾面前。

  姜禾施禮問安,太后掀開車簾。

  「王后陪哀家去水榭休息吧。那裡備有瓜果,也可解悶。」

  她和顏悅色,似乎心情很好。

  姜禾搖頭道:「回稟母后,臣妾身體不適,還是待在馬車裡吧。」

  今日出門前,宗郡特地交代過,不要前往水榭。

  既然不知道是什麼,那麼最好的,就是萬事提防。

  太后並沒有生氣,她反而笑起來,濃妝的臉上擠出一條條垂墜的線條。

  「王后,你難道沒有發現,馬車漏雨嗎?」

  怎麼會?

  王室的馬車都由皮布包裹,別說這綿綿細雨,就是傾盆大雨,也很少漏雨。

  「殿下,」話音剛落,便有內侍回稟道,「馬車的確漏雨了。」

  姜禾轉身掀開馬車車簾,見頂棚處的確滲下雨滴。

  不過這裡應該還有別的馬車。

  「本宮換一輛馬車就好。」

  「回稟王后,中車府令已經趕過來,說要檢修查看所有馬車,以免有失。」

  中車府令,那是宮中專司轎輦騎乘的官員。

  太后聽到這個,立刻催促起來。

  「走吧,」她溫聲道,「哀家聽說阿謙也要來,便讓人帶著阿謙,先去水榭等著了。」

  阿謙?

  姜禾微微變色。

  她抬起頭,看到太后的神情已經不只是哄勸,還有些威逼。

  如果阿謙去了,她這個當娘的就非去不可。

  儘管姜禾覺得宗郡就算拼死,也不會讓阿謙被人帶走。

  但太后的確比她和趙政離開王宮晚,宗郡再忠心,也不能違抗太后的旨意。

  到底是為什麼,非要讓她去呢?

  姜禾抬眼向前看去。

  「來人,」太后道,「扶王后來哀家的車裡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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