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一封舉薦信
2024-05-22 17:12:30
作者: 兀子
姜芸反應過來他在說孩子,心中震驚他為何知道,但見裴良知眼中泛紅的淚,一時之間什麼也不想問了,只輕輕嗯了一聲。
拿著他的手放置在柔軟的小腹上。
下一刻,他手指僵硬地撫了撫,一絲力氣都不敢用,直到姜芸忽而眉心跳了跳,腹中傳來一陣小小的動靜。
裴良知不知所措,「它……」
「睡醒了,在踢它爹爹。」姜芸微微歪著頭,望著他說出這句話,「大多數時候還是很聽話的,就是踢我的時候,我會有點兒疼……」
裴良知手緩緩鬆開,從背後將妻子擁入懷中。
姜芸眼見人粘緊了她,分都分不開,不由笑了笑,隨後想到些什麼,忽而眉眼平靜下來,溫聲問道:「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我棄考了。」
裴良知立刻說完看向她,「我接到你的信件之時,也收到了恆軒偷偷給我寫的,他說你有孕許久,不曾告知我。」
「芸兒,為什麼呢?」
明明出發前就已經有了孩子。
一路上他總以為她不舒服,偶爾一整日都在馬車上或船上入眠,儘可能地想她吃些好的,可是知曉妻子有孕之後,他還是無比懊悔。
做得還不夠。
他未有在身子上關心她,未有第一次感受知曉姜芸有孕的喜悅,未有見證她肚皮的小傢伙成長,未有第一次感受它會動……遺憾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裴良知也不會責怪。
就像姜芸在聽到他棄考的那一瞬間,眼中雖然有生氣和失落,最終還是歸為平靜,溫和說了一句「無事,芸兒銀子掙得很多了……」
「日後還是我養著阿良。」
就算當時仙君的預想錯了,也不必追究了。
姜芸覺得不知是自己接受能力強了,還是心境穩定,反正一直到晚上,整條街上的人都來了姜家院子,一邊恭賀一邊勸說她夫郎時——
她還能慢悠悠準備塗肚子。
反正誰做的事兒誰負責,裴良知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她現在也無心管,加上他如今多有氣勢,用不著管,她只關心自個兒肚皮不能不好看。
油膏是宛溪專程給她做的。
天然的藥草油脂香膏,宛溪說自己沒有長那些奇奇怪怪的紋路,見一些婦人長過,她按著記憶中少時京城的一些貴夫人用的方子,慢慢做出來的。
製成便用了半年。
現在城中最火爆、宛溪的脂粉鋪子——
這一種油膏是最缺的。
但是姜芸有一大箱子。
她聽著外頭沈玉和人爭辯,還拿「人到底要歸根」這種由頭當說辭,聽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良久之後,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姜芸將身上的衣裳解開帶子,薄薄的褻衣從肩頭滑落,只剩下一條褻褲和松松垮垮的肚兜時,她稍微披上些褥子。
然後將手邊的油膏打開。
此時屋子的門微微開了,裴良知進來時瞧見她微微俯身,露出起伏春光的一幕,先是愣了愣,隨後走至榻邊詢問姜芸這是何為,細細聽她解釋。
「我為你抹。」他連忙說道。
「那好吧。」姜芸遞過去,見他先是在一旁的木盆中淨了手,擦乾了才走過來坐下,「你如何說自己為何不參加殿試的?」
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可面前人卻不是這般心思。
裴良知滿心只有眼前的夫人,眼前的姜芸露出下腹白嫩的肚皮,肩頭和整片背後的肌膚雪白,薄薄的肚兜什麼都遮不住。
而且他許久之前做過一些功課。
裴良知知曉這女子有孕之後,胸脯會有些鼓脹變化,為日後哺育孩兒所用,而姜芸本就自身條件極好,此時更是顯得……誘人。
她察覺到面前人的眼光,看向自己一眼。
竟是露出些春光。
姜芸許久不曾有這樣的情緒,一下便渾身泛起紅,下意識擋了擋身前的柔軟和圓滾滾的小腹,拿起褥子遮了遮,「你——」
「我只說京城無髮妻,無親人在身側,不願意做京城官。」裴良知坐下拉開她攥著的褥子,輕笑了笑,克制著眼底的深色。
而後姜芸別彆扭扭地露出肚皮。
「我胖了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瞧見裴良知眼裡的寵溺,又安心將肚兜兒往胸脯上拉了拉,稍微抱著手臂擋住些,「你要抹勻的,快一點兒。」
「嗯。」
裴良知伸手挖了兩節指寬的油膏,按著姜芸說的一點點在手心融化,再小心翼翼地從她圓潤的下腹往上塗,返現像極了剛出爐的白胖的包子。
裡頭還揣著肉乎的餡兒。
姜芸總算是不用自己動手,眯著眼睛感受到他輕柔的力氣,覺得十分舒服,簡直就想總這樣睡過去了,還記著囑咐一句,「不能一直揉久了……」
大夫說,孩子會被繞住脖頸的。
裴良知輕輕點頭,心滿意足地好好瞧了一番妻子的肚皮,偶爾,能與裡頭的小傢伙碰到一些小胳膊小腿,他越發呼吸輕了。
這是……他與芸兒的孩子。
還這般小。
姜芸入睡之後,裴良知擦乾淨手心,也看了她許久許久,直至慢慢俯身,在她腹間隆起的弧度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他從未後悔棄考。
若是再晚些回來,錯過的只會更多。
如今他鄉試會試皆過了,等到有了空閒日子,他便去知縣大人那兒謀一份官職,日後說出去也讓姜芸有些面子,以後往後也好說些。
但是,世事難料——
在夔縣街道不再猜測裴良知為何棄考之時,正好是姜芸腹中孩兒滿了八個月之時,當來自京城的鄧坪親臨姜家之時……
帶來了一樣東西。
那時正巧碰見裴良知歸家,還未開院子的門。
「城中知縣大人年事已高,我與聖上和巡撫都督商討過後,對裴公子的才學感到十分讚賞,陛下心懷天下,體諒裴公子放心不下妻子,不計較殿試一事。」
「不過,三個月之後,裴公子須上任夔縣知縣一職。」
「我已經將舉薦信給了如今的知縣。」
鄧坪未有說,這是聖上的一次考量,若是日後裴良知治理得當,將所言策論運用到城池政務之中,他便會進一步升官提拔。
甚至仍然可以在京城入官。
知縣是整個城中最大的官職,掌管地方政務,算是城中最大的官兒,不過對於今年裴良知的成績來說,也是德以配位的,不算是徇私。
「謝過大人。」
裴良知接過,看到他身後華貴異常的馬車。
已經有不少人圍上來了,對這人的身份感到恐懼,而且因為一眾侍衛在此,無人敢上前,也就沒有人聽清他們的對話。
鄧坪也沒有說完要走的意思。
他緩緩理了理身上的玄袍,將身上的一個看上去陳舊的荷包摘下,捏在手中,在裴良知皺眉之前,沉著聲音開口:「今日我來,還有一事。」
「我勸大人早些離開。」
裴良知微微抬起眸子,已經有些警告了。
不過,身後倏然傳來開門聲。
「良子,芸兒今日腿腳難受,你——」
沈玉拿著挎著的籃子出門之時,先是稍微帶上了門,隨後與那玄色衣袍的鄧坪對上視線的那一刻,面上的笑驟然凝滯。
「玉兒,我……」
籃子猛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