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完蛋了唄

2024-05-22 17:09:54 作者: 兀子

  天光大亮之前,姜家院子裡便是鍋碗瓢盆的哐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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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力對鄉鎮上很熟,今日早早便去與修屋子人洽談。

  姜芸在鋪子裡忙了一個半時辰,便抽空去了一趟酒樓,與那些請來做工的人還有姜力,一塊商討了一會兒——

  暫且敲定了將戲台拆掉,和打通後廚與屋子。

  夔縣是個人口眾多的縣城,鄉鎮聚居在一起南北貫通,而姜姜滷煮這幾日,人越來越多之後,竟是有些接待不過來了。

  主要是不夠賣。

  但在搬到酒樓之前,姜芸依舊只按照五百斤左右賣。

  要不然家裡人就會很辛苦,鋪子也站不下這麼些人,還會惹得那塊兒車馬不通,進鎮子裡的農戶十分糟心。

  忙完一上午,姜芸讓裴良知洗了澡,然後從房裡給他拿了書生的牌子。

  她鼻尖還帶著點方才收拾鋪子的油漬,裴良知低頭給她抹了抹,就見姜芸給他戴好牌子,推他趕緊走,「快去吧!今日下了學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我走了?」

  「嗯,再見!」姜芸看都沒看他,彎腰去水井邊洗鍋子。

  最後還是裴良知,走回來院子和人交換了個吻,非得是弄得妻子臉紅起來,要瞪他一眼,才是心滿意足地往書院去了。

  最近這人可真是……

  越來越會了。

  已經是午休後一刻鐘了,今日走到書院的學生不多。

  裴良知有了書院的牌子,守門的小廝便放了行,又是打量了他一番,但昨日的兩位老師外出,今日書院只有按往常一樣的讀書聲。

  不過遇見了林時寅。

  他看見裴良知在門口,正問一個要去上茅房的書生,便出聲道:「裴公子。」

  那書生顯然是忍不住了,隨意指了指一間屋子,便是趕緊走了,不過林時寅走過去與他說話,「是沒有找到上課的屋子嗎?」

  今日林時寅臉色沒有冷淡,只是尋常的禮貌。

  但裴良知由於某些原因,還是不想親近這人。

  沒想到他合上手中的書冊,指了指一間最大的屋子,「老師說了,裴公子進任何一間課堂都可以,不過多數及冠的公子,都在那間。」

  「時寅有事在身,先告辭了。」

  裴良知點頭,「謝了。」

  兩人就這般擦身而過,也沒有過多交流。

  只是那課堂正是安靜的時候——

  裴良知正要踏腳進去,身邊急急忙忙又跑過來一個公子,正是方才急著上茅房那位,已經一臉舒心了。

  看來是解決了內急。

  不過主桌上的老者突然道:「站住。」

  裴良知和那人一起止住步子。

  「你們兩位,還敢在我的課堂上遲到?」

  裴良知第一回來,自然不知道這規矩,只是低頭安分站著,反倒是身邊那人,望著那上面的老者笑道:「抱歉老師,弟子受罰!」

  「好——」

  「對我三句下聯,方可入堂。」

  那公子眉梢一挑,卻是淡淡道:「沒問題!」

  裴良知聽著他們之間對答如流的詩句,眸色淡淡,直到這最後一句,身邊的公子顯然難住了,一下子臉色不好。

  那上位的老師面露不滿。

  不過轉瞬之間,他突然聽到一句——

  「不以悖論,反則之持以國道。」

  「這句名論,出自前朝松雲《持法立國》。」

  那主位上的老者看向裴良知,發現他說出了下聯來由後,竟然是淺笑出聲:「你們這同窗之間,還相互幫助。」

  「行了進來吧!」

  裴良知輕輕點頭,沒想到他旁邊的男子,還悄悄看了他一眼,在發現他一個人沒有座位,打算跪在軟墊上時,輕聲道:「喂!」

  「你真打算這麼跪著啊?」

  裴良知看向他,那公子給他挪了個位子。

  讓出半張矮桌。

  「你方才幫了我,過來唄!」

  裴良知正要拒絕,卻是與主位上的老師對上眼,似乎在示意他快些坐下,不要擋住其他學生,他只好默默走過去跪好。

  隨後前面的公子一臉冷淡,給他遞過來一張宣紙。

  「老師給你的。」

  「一會兒隨時抽人回答其中所論述。」

  裴良知巡視了一眼,發現大家都是有這張紙,才低頭仔細看去,發現是許多新的知識,竟讓他不是陷了進去。

  反倒是一旁的那位,拿著毛筆隨意畫了兩下。

  然後伸手過來,輕快問了一句,「你要筆——」

  「傅恆軒,你給我安靜點!」

  「是……」

  被叫到名字的人往嘴巴上比了個叉,只見裴良知也被他打擾得皺起眉毛,沒有接過他的筆,然後傅恆軒撇了撇嘴。

  在一張白色宣紙上寫下一行字,放在裴良知面前——

  「你完蛋了哦。」

  「葉老師最喜歡抽愛出風頭的。」

  傅恆軒寫完便隨意攤了攤手,見裴良知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心道:「還不信邪呢!你看看一會兒是不是抽……」

  「時間到,傅恆軒你來回答一下!」

  眾人挺直背脊,鬆了口氣。

  傅某人:「……」

  他忍著委屈站了起來,雖然方才已經看得大差不差了,但是這葉老師一向出題刁鑽,還有些不滿意循規蹈矩回答的學生。

  他方才是故意沒答出第三道題。

  這法子,只要不答正確,以往都不會抽他啊!

  葉文川微微眯著眼睛,望著傅恆軒問道:「你說說,這今日所謄抄的詞文之中,是從哪一段開始講水利之策的?」

  眾人皆是低頭去看。

  這兩面宣紙的詞文駢句,結構並不清晰,很難看出來。

  不過傅恆軒記憶確實非常好。

  他鬆了口氣,笑道:「正巧方才圈畫到,正是這第六段的第三句開始。」

  裴良知聽這話微微抬頭。

  這人記憶非常不錯。

  看上去雖然是有些散漫,但是幾乎是過目不忘的本領。

  方才對詩也是。

  他看得出來傅恆軒不是不會——

  是不打算開口。

  正如他所說的,他不想當那個「顯眼的人」

  現在裴良知終於知道,為何姜芸要執意將他送來敬書院,可能是在這裡,短時間內能接觸到最多,最是出類拔萃的人。

  而後葉文川點頭,慢慢閉上眼睛,「那依你看來,這篇詞文通篇上下,該用古文中哪一種來釋義?」

  全場近乎鴉雀無聲。

  這題目簡直刁鑽得過分。

  因為這篇文章壓根不是名篇不說,估計是哪位小國的文官或者國師所作,得讀過多少史書,才能了解到這麼複雜釋義方式……

  傅恆軒也是實在不會。

  不過鞋面突然被人拿著毛筆輕敲了下。

  他低下頭,看見裴良知在宣紙上寫下了三行字,傅恆軒知道其中兩種,但還是照著念了出來——「畧文,轉易,和假形……」

  主位上的葉文川突然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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