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易

  翠兒進來伺候的時候臉上已經收拾過了，雖然看著情緒平靜了，可從她紅腫的雙眼中冷鳳輕毫不懷疑，剛剛外面那個哭求彭媽媽的就是她，沒有替身。

  身體本尊上吊自殺，冷鳳輕現在的脖頸韌帶嚴重受傷，而且加上靈魂與身體重新組合之後的一些後遺症，現在的她比一個普通人還不如，至少普通人還能活蹦亂跳，可她，脖頸稍稍一轉都痛，連抬只手都難，更別說掌握自己的身子下地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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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鳳輕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恢復，但是現在，她需要這個丫鬟……

  「翠兒……」

  冷鳳輕沙啞著聲音，輕輕地喚了進來的翠兒一聲，目光落到她臉上，無視她臉上帶起的厭惡不耐。

  「小姐，你可算醒來了。」翠兒眼一白，板著臉走過來。

  冷鳳輕淡頷了首，緩緩地說道：「剛剛你跟彭媽媽的話我都聽到了，翠兒，邵興郡桐城，那是什麼地方。」

  翠兒原本還是一驚，自己跟二少爺偷來的事被小姐發現了，但是聽到後面的話，她只是一怔，然後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冷聲道：「還能是什麼地方，自然是一個窮凶極惡之地，小姐你既然已經聽到了，就知道過了今晚，明日一早我們就會被送過去！」

  「那你怕不怕？」冷鳳輕淡問道，目光緊緊地盯在翠兒臉上，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翠兒臉色一白，轉目看著床上這個怎麼她感覺好生奇怪的二小姐，不過看到這二小姐脖頸間那道觸目驚心的勒痕，也沒多想，撇嘴道：「要過去那種地方怎麼可能不怕，二小姐你真是無知者不畏！」

  「翠兒，注意你說話的口氣。」冷鳳輕瞥了她一眼，口氣輕緩，但卻冷意直透人心：「不過是我身邊的一個小丫鬟，你的賣身契都掌握在我手中，要你生即生，要你死也得死，生死大權都掌握在我手中，如今竟敢如此跟我說話，翠兒，是誰給你的膽子？！」

  「啊？」

  翠兒雙目瞪得如同牛眼般大，對上這位二小姐眼中的冷漠，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須臾，又反應過來自己被無用至極的二小姐嚇到，她咬了咬唇，暗道自己沒用，竟被這草包二小姐嚇住了。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覺得今日的二小姐不那麼好糊弄了。

  難道是上吊沒死，反而聰明了？

  她抬眼見二小姐還在冷眼看著自己，嚇得腦袋就是一縮，再想想自己那確實還在二小姐手中的賣身契，翠兒趕緊跪下去：「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口無遮攔，奴婢一時口快就說錯了話，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奴婢這一回吧。」

  「水。」

  冷鳳輕沒應她，反而是閉上眼，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實在叫她喉嚨吃不消，短暫地歇了歇，半響後方才吐言道。

  翠兒一怔，看到這位二小姐黛眉一蹙，眼中閃爍著不耐，忙哦哦點頭，趕緊起身到茶几上道了茶水過來。

  冷鳳輕配合她把自己扶起來，然後喝下這潤喉的茶水方才緩了口氣，躺回床上，瞥了翠兒一眼：「與我說說，那桐城到底是怎麼個窮凶極惡法。」

  翠兒小心翼翼地看了這位叫她感覺陌生的二小姐一眼，雙目光芒一閃，這才搖頭道：「具體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從護衛那知道，那個地方雖然繁華昌盛，可是強盜也是最多的，好多……」她抬眼見小姐臉上連個表情都沒有，咬咬牙道：「好多過去的女人都會被那裡的強盜扣留下虐待致死！」

  「那你擔心我們過去了也會像她們一般？」冷鳳輕口吻依舊是輕緩的。

  「小姐，難道你還聽不懂嗎，那種地方自不是我們能夠待的。」翠兒急道：「要奴婢過去那裡，奴婢情願留在府上做下等漿洗丫鬟！」

  以前這丫鬟跟身體本尊如此說話慣了，冷鳳輕倒沒刻意糾正她，她身邊，可不需要像翠兒這樣心思過於多變且不忠的丫鬟，但短時間內，這丫鬟得留在她身邊。

  「想不想要回你的賣身契？」冷鳳輕看著她，輕飄飄地問道。

  翠兒杏目一瞪，『啊？』一聲了，然後緊接著，看著床上這位二小姐目光瞬間變得驚喜起來，忙道：「二小姐，你肯把賣身契給奴婢？」

  冷鳳輕一笑，輕輕地眨了下眼表示她猜的不錯。

  「奴婢多謝二小姐，奴婢多謝二小姐！」翠兒瞬間就跪下去了，一臉欣喜前所未有的真誠，給叩了幾個頭，額頭都紅了但臉上卻滿是喜色。

  拿回自己的賣身契，那她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冷鳳輕臉上還是帶著幾抹輕笑，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這副棄主求榮的模樣，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身體本尊會將其當做自己心腹丫鬟。

  「翠兒，我可以把賣身契還給你，但是你也應該知道，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餡餅……」

  翠兒臉上喜色一僵，看著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二小姐，她自問是對二小姐了解透徹到頂的，可是今天的二小姐，卻是叫她連鞋邊兒都摸不著，怎麼二小姐突然就說這話？

  冷鳳輕靜靜地等著她表態，這丫鬟是個機靈的，她不會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果然，翠兒在猶豫半刻之後，就忍不住了。

  「二小姐，只要你肯把賣身契還給奴婢，奴婢為你鞠躬盡瘁！」翠兒跪直了身板，目光堅定。

  見她這麼著急的表態，冷鳳輕心裡冷笑。

  不過沒關係，她跟翠兒也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冷鳳輕一笑：「你我主僕多年，怎麼我也不會讓你跟著我去受苦。」

  翠兒掩下心頭喜悅，疑道：「那二小姐是想叫奴婢……？」

  「去把筆墨紙硯拿來。」冷鳳輕閉上眼睛，淡道，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現在自己這副身子連說了這麼一會話都能受不了，實在叫她頓感無力啊。

  翠兒心裡雖然疑惑，但還是把這二小姐要的筆墨紙硯都拿來，鋪好放在桌上道：「小姐，你想要做什麼。」

  「照我說的寫就行。」

  以前翠兒是她的書童，而且許多課業還是身體本尊叫翠兒代寫，冷鳳輕倒也省事了。

  「砒霜。」

  翠兒點點頭，執筆起來，就聽冷鳳輕念道，頓時就把翠兒嚇了一跳，筆都差點掉了，驚道：「小姐，你要這劇毒之物做什麼？」

  「想不想帶著你的賣身契遠走高飛？」冷鳳輕瞥了她一眼，冷聲道：「若是想要，便什麼都別問按我說的照辦！」

  「是是是。」

  翠兒心裡雖然有些怕，但一想到自己日後的生活，立刻奮筆疾書，只是聽著二小姐嘴裡出來的那些毒物之名，叫她嚇得腿都打顫了！

  冷鳳輕卻是沒理會她，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全部報個她。

  「鶴頂紅……」

  「竹蛇液……」

  「蟾蜍膏……」

  「毒蠍尾……」

  「……」

  「另外，給我備上一蒲銀針。」冷鳳輕把這些毒物的報出來後，看著臉色慘白的翠兒淡道。

  「二小……小姐。」

  翠兒看著一整張紙上的毒物之名，嚇得說話都結巴了，目帶震驚地看著床上這位陌生至極的二小姐。

  「怎麼，這就怕了？想想你的賣身契。」冷鳳輕掃了她一眼，又淡道：「銀兩放在梳妝檯下左邊第三個格子裡，裡面還剩一張百兩銀票，你去拿了，在入夜之前，給我把這些東西全找齊了。」說到這，她笑笑看向這個本事不小的丫鬟：「記得分散了出去找，而且別說你辦不到，府上那幾個侍衛跟你可是蠻熟的，有一次我還看到有個侍衛衣衫不整一臉饜足地從你房裡出去，雖然只看到一次，但看不到的……呵呵，想必他們會願意幫你的。」

  翠兒臉色一白，想不到平日她的一些勾當二小姐竟然都知道，但是……

  「二小姐，那事成之後？」

  冷鳳輕一笑：「事成之後，你便可以拿到自己的賣身契，而且我還能給你一筆錢，到時候海闊天空，任翠兒你走，否則……」

  「沒有否則，二小姐放心！」翠兒心緒起伏波動，目光帶著喜色，看著床榻之上的二小姐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