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莫衷一是

  藺思遠打量著韓秋。

  對方笑眯眯的，乍一看感覺這個人好像脾氣還不錯,挺好說話的。

  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韓秋的笑只是表面的，如果非說他那是笑，不如說他是笑裡藏刀。

  早在韓秋還沒來的時候藺思遠就讓人去把對方的底細打探了個乾乾淨淨，這個韓秋不是什麼好得罪的人。

  於是藺思遠對著韓秋笑，他說：「撐腰倒是也不必，我和兩位小公子之間並沒有什麼衝突。」

  韓秋一聽，扭頭看向宋麟樂：「怎麼回事？人家思遠將軍說和你們沒有衝突。」

  宋麟樂冷哼一聲：「真要說起來也的確不算，但是思遠將軍一來就冷嘲熱諷的，實在是讓人不爽。」

  韓秋搖了搖扇子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程處默說：「老師，這會兒日頭正曬著，不如我們找個陰涼地說話吧。」

  「好啊。」

  

  程處默找了個茶樓，要了個三樓的雅間，又給了掌柜的一些錢,讓他不要讓人上去打攪。

  雅間裡，宋麟樂給韓秋倒了一杯茶，然後坐下來，眼睛死死盯著廖苗。

  韓秋說：「事情我也算是弄清楚怎麼一回事了。」

  他喝了口茶，笑著看向廖苗：「廖掌柜不解釋一下嗎？」

  廖苗聞言起身行禮,十分冷靜地說：「二位公子突然來到碼頭，是生面孔，小人不認得，再加上二位小公子忽然就要上我家的貨船，那貨船上的都是客人訂了的貨,我於情於理都應該詢問一聲。」

  韓秋對程處默說：「你來問。」

  程處默點了點頭，抬起眼看向廖苗。

  「於情於理？你可知你當時耽擱了多久？」

  「你詢問一聲，明知當時我們很著急，可是你非要百般阻攔，在得知貨船上有蠻子以後，你不僅沒讓貨船靠岸接受我們的調查，甚至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廖掌柜，大唐多痛恨蠻子你該曉得，如今又是特殊時期，蠻子進了徉州，且不說你們沒有及時報告官府進行抓捕，甚至還不以為然，廖掌柜，你說說看，這是為何？」

  廖苗的背後一陣發涼，那是冷汗洇濕了他的衣服。

  他沒想到這個看著冷冰冰的小少年說話居然會如此咄咄逼人。

  一時間，他竟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麟樂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在別的地方，誰看到蠻子不是嫌惡得不行，要去報官，廖掌柜倒好，在如此特殊的時期，那蠻子大軍都兵臨城下了，徉州危在旦夕，你卻對蠻子熟視無睹，真是妙極了。」

  廖苗看向韓秋，他拱了拱手，一臉害怕：「這這這……大人明鑑，小人真沒想那麼多！」

  他想了想，又跪了下來。

  「大人饒命！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按規矩辦事的！」

  韓秋喝著茶，像是完全沒聽到廖苗的求饒。

  程處默問韓秋：「老師，這人妨礙我們抓捕蠻子，怎麼處置？」

  韓秋眼前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廖苗，卻不答，反而看向坐在他對面一直安靜喝著茶的藺思遠。

  「思遠將軍覺得該如何？」

  藺思遠平靜地說道：「既然是妨礙辦公，按律給他二十大板就行了。」

  廖苗一聽，冷汗撲簌簌往下流。

  韓秋笑著說：「二十大板下去，廖掌柜命也怕是要丟半條。」

  藺思遠說：「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程處默看著藺思遠，這人剛才還幫著廖苗擠兌他和宋麟樂，這會兒在韓秋面前，又像是個公平公正的局外人了。

  這時，門被敲了三下。

  外面的士兵說：「統領，顧家公子來了。」

  程處默看向韓秋：「顧停雲？」

  韓秋道：「請顧公子進來。」

  門被推開，顧停雲走進來，他今日倒是一反常態，穿著一身束腰的獵服，臉上有汗，看上去是急急忙忙趕來的。

  顧停雲對著韓秋拱拱手：「韓大人。」

  韓秋一笑：「顧公子請坐。」

  他親自倒了一杯茶推給顧停雲，但是對方看都沒看那茶一眼，反而是看了眼藺思遠，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廖苗。

  顧停雲露出一個微笑，他說：「我聽說了，韓大人，此事是廖掌柜做得不對，妨礙了兩個小公子，但是廖苗總共是我家用了幾十年的老人，還希望大人看在我祖父的情分上，從輕發落。」

  韓秋說：「既然顧公子都親自跑一趟了，這情面也不能不給，此事就算了吧。」

  程處默和宋麟樂齊刷刷扭頭看向韓秋，表情有點錯愕。

  別說他倆，韓秋這話一出，藺思遠和顧停雲都有點驚訝了。

  他們兩個就沒想過韓秋會放過廖苗，只是心想著能保住廖苗一條命也就知足了。

  韓秋站起來，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廖苗，又笑著看向顧停雲，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只是顧公子要好好管教一下下人了，什麼節骨眼該做什麼事，心裡還是要有點分寸的，若是再有下次，太守大人親自來，也求不了情了。」

  顧停雲臉色僵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行禮：「多謝大人。」

  韓秋帶著程處默和宋麟樂離開了雅間。

  藺思遠走到窗戶那邊往下看，看到韓秋坐著馬車走後，他這才回到桌前坐下。

  這會兒屋子裡只有三個人，廖苗在地上磕了個頭：「公子，這事是小人沒辦妥。」

  顧停雲煩躁的揉了揉眉心，然後揮了揮手：「不關你的事。」

  說完，他又長嘆一口氣：「不過顧家應該是被韓秋盯上了。」

  藺思遠道：「那又如何，你只要收手，那韓秋自然也不會再抓著你不放。」

  顧停雲苦笑一聲，他說：「思遠，我都和你說了，這些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藺思遠不說話，他喝了口茶，沉默的坐在一旁。

  顧停雲又說：「但是我沒想到，韓秋居然如此好說話。」

  藺思遠道：「他不是好說話，也不是真的看在先生的面上給你這個情面，只是因為廖苗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廖苗是死是活於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

  顧停雲說：「那他為何……」

  藺思遠嘆氣：「阿雲，韓秋已經對顧家有所懷疑了，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沒參與，你最好就此停手，那韓秋不是什麼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