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九百七十七章 生存的權利

  塵封的黑暗一旦被打開，便再也難以合攏。

  當十位武祖在戰場最前沿與上古大妖們抗衡對峙，無暇他顧的時候，墨收服了一批又一批助力，帶領後方的人族在一場場戰役中獲得了勝利！

  歲月更迭，他的實力也越來越強。

  他做了自己當年想做的事，他的名字為所有人族傳頌。

  

  他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想儘快結束這一場戰場，如此一來，牧才有時間陪在他身邊。

  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他賜予那些畏戰的，避戰的人族強大的力量，讓他們變得無所畏懼。

  甚至在一座座乾坤中，他也開始傳播自己的力量，好讓那些人能儘快地變得強大。

  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有價值的。

  牧等十位武祖在戰場前沿斬殺了眾多上古大妖，大獲全勝。

  他所率領的人族軍團在各處戰場上也碩果纍纍。

  上古妖族的生存空間不斷地被壓制。

  人族即將迎來最後的勝利。

  許多年不曾見到的牧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墨開心極了，興致勃勃地跟牧說著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和成果，渾然沒有注意到牧眼中的澀然。

  他對著牧許下願望，等戰爭結束後，再也不要分開。

  牧揉著他的腦袋答應了，自那之後，牧無論走到哪裡都將他帶在身邊。

  他沒了之前的權利，也不再被允許踏足戰場，但是他並不在乎這些。

  相對於被無數人族傳頌美名，讓那些不聽話的人乖乖聽話，他最喜歡的，還是安靜地待在牧的身邊。

  戰爭終於結束了，人族贏得了最後的勝利，成為了這一方天地的主人，上古大妖們被殺戮殆盡，雖還有妖族殘存，但已經翻不出什麼浪花了。

  牧領著他遠遊，讓他見證了這個世界本來的美好與祥和，彼此間就像是真正的姐弟一般，在遠遊途中，牧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墨頓時覺得，就算那個時候死了，也毫無遺憾。

  在那之後的某段歲月中，他曾不止一次地捫心自問，為什麼自己沒有死在那個美好的回憶中，那樣的話，他這一生會變得非常完美。

  終有一日，牧說要帶他回家看看，便是他誕生的地方。

  墨雖有些不願意回到那捆縛了他無數年的地方，但既是牧的要求，他自無不允。

  兩人結伴上路，重新回到了那個荒古之地。

  其他九位哥哥姐姐都已經在等候了，在牧領著他到來之後，他明顯感覺到有一座規模宏大的法陣發動，封鎖了四方虛空！

  墨不明所以。

  牧將實情道出。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牧竟會欺騙他！

  震驚，憤怒，委屈……種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將他淹沒。

  牧領他來這裡，竟只是為了將他重新封鎮在此，之前的遠遊，不過是最後的美好。

  心如刀絞！曾經的依賴和信任化作悲傷，讓墨在一瞬間失去了理智。

  多年積累的力量宣洩而出，墨的心性也被徹底扭曲……

  而受他的影響，此前被他的力量浸染的生靈也統統化作了他的爪牙。

  才獲得安寧時光沒多少年的人族，再一次被無邊無際的戰火籠罩……

  ……

  小屋中，墨微微嘆了口氣，小小的身影迅速成長，眨眼間就化作一個眉清目秀的英俊少年。

  他起身，走出屋子，抬頭仰望天空，目光出神。

  多麼青澀而久遠的回憶……

  牧從廚房走出來，在圍裙上擦乾淨雙手，看著他，微笑問道：「要走了嗎？」

  墨轉頭，目光複雜地望著牧，輕輕點頭。

  牧開口道：「這些年是六姐對不起你……」

  墨抬手打斷了她的話，也露出笑容：「六姐，你是對的。」

  「嗯？」牧歪頭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墨道：「當年的我，還是太稚嫩了，以為自己能完全掌控那種力量，事實證明，那種力量便是我自己也難以把握。當年你們若不選擇將我封鎮，如今恐怕已經沒有人族了！」

  牧怔了片刻，緊接著像是明白了什麼，微微變色：「你是說……」

  墨嘆了口氣：「那種力量才是根本，我只不過是它在漫長歲月中誕生的意識，雖然你教會了我種種美好，但生存在世，終究不是什麼都是美好的，不管它誕生了什麼樣的意識，它的力量都會不斷地得到壯大，終有一日那誕生的意識會成為它的奴隸，任它驅使，奴役一切！就好像在這個世界中，墨教的誕生是必然的一樣。」

  聽他這麼說，牧總算明白過來：「這麼說來，那力量被封鎮了之後，反倒讓你找回了自我？」

  「正是如此。」墨咧嘴微笑著。

  「那麼現在……」

  墨搖頭道：「它要歸來了。」

  「六姐，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承諾，謝謝你！」墨抬頭看向牧，眼角微微有些濕潤。

  當年牧曾說過，會永遠陪伴著他，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將他帶在身邊。從結果上來看，牧並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活著的時候一直鎮守著初天大禁，即便是身隕了，也有一道剪影陪伴在墨的身邊。

  牧做最後的努力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他微微搖頭：「我阻止不了，而且，我既然誕生了……也想要擁有生存的權利！」

  這話說的讓牧感到心頭酸澀。

  每個生靈自誕生之後都有生存的權利，都在追逐生命中的美好，可若是這個生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原罪呢？

  墨望向牧，目光深邃，似要將面前的身影烙印進生命的最深處，永遠也不要忘卻，他輕聲呢喃：「而且，沒有六姐的世界……已經沒有必要存在了。」

  他張開了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世界。

  風起，雲涌！

  一道黑色的光芒忽然從而而降，落進墨的身軀之中，讓他的氣勢轟然暴漲。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

  晨曦中所有居民都驚愕的抬頭仰望，只見天空中連綿不絕的黑色光芒不知從何處而來，絡繹不絕地朝城中某個方位落去，那個方位上，一股讓人驚悸的氣息升騰而起！

  光明神宮內更是亂做一團，各旗旗主有心想要去查探究竟，可感受到駭人的威勢，竟連動一下身子都難以做到。

  每個人的眼眸都溢滿了驚恐的神色。

  狂風吹的小屋倒塌，但牧卻站在原地不受半點侵擾，只因墨催動了一股力量將她包裹著，庇護著她。

  ……

  第兩千六百三十九個世界，楊開好不容易與牧的剪影聯手擊退了來襲的墨徒，正準備催動玄牝之門封鎮墨的本源，可還不等他動手，那封鎮之地竟封印自開，墨的本源化作一道黑芒，沖天而去，眨眼不見了蹤影。

  「這……」楊開詫異地望著這一變故。

  牧的剪影卻是臉色一變，抬手一掌就按在楊開的胸口上，急急叮囑道：「他醒了，快去原初世界，那裡是我力量的源頭，找到我留在那裡的剪影，她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墨醒了！

  儘管早有所料，但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楊開還是不免心頭一緊！

  終於要面對這世上最強的存在嗎？

  他默默算了一下，墨的本源應該被封鎮了三四成的樣子，換句話，墨的力量也被削弱了這麼多，可縱然如此，人族眼下有誰能是墨的對手嗎？

  若是沒辦法勝過墨，那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枉然。

  他已來不及多問什麼，在牧的力量的牽引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不見。

  值此之時，初天大禁外，戰事已經平息。

  張若惜橫空出世，不但帶來了八尊九品小石族親衛，更帶來了數億計的小石族大軍。

  大禁缺口處，墨族不敢再增援，留在大禁外的墨族大軍如何能是對手？

  小石族一座座軍陣穿插戰場，先是將墨族大軍分割開來，繼而逐漸蠶食，還有兩尊巨神靈在其中橫衝直撞，不過數日時間，墨族大軍便被殺的全軍覆沒。

  若是以往面對這種碾壓的局面，墨族大軍或許還會遁逃。

  但這裡是初天大禁，大禁內是墨族的根源所在，他們又能逃亡何方？拼死一戰還能削弱敵人的實力，給大禁內的族人減輕一些壓力。

  有這樣的一層考慮，大禁外墨族的最終結局唯有全軍覆沒。

  還在修整的人族大軍遠遠地觀望著這一幕，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原本的必敗之局因為小石族大軍有了一線轉機，但眼下的勝利終究不是最後的結局。

  想要打贏這一場戰爭，可能還需要更加慘烈的鏖戰。

  咔嚓嚓……

  忽有詭異的聲響自虛空中傳出，一眾人族強者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聽到烏鄺凝重的聲音響起：「都小心了，大禁要破了！」

  咔嚓嚓……

  那聲音愈發連綿密集起來。

  修整中的人族大軍立刻緊急調動起來，很快凝成一道鋒芒畢露的軍勢。

  無數雙目光矚目之下，虛空那無盡的黑暗中，一道道裂縫憑空生出，眨眼便如蜘蛛網一般密集。

  更有一道身影自大禁某處竄出，急急朝人族大軍這邊靠攏。

  赫然是坐鎮在大禁中數千年的烏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