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死鳥重現

  悠揚的鐘聲撒播到金湖鎮的每一個角落，所有聽到鐘聲的人全都默然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在港口忙碌著搬運海產的舵爺一臉肅穆地雙手背在身後，一動不動的凝望著媽祖廟的方向。二叔勉強的弓起略顯彎曲的身子，以表示自己對鐘聲的尊敬。嬉笑打鬧的孩子們也都一個個的站直了身體，一動不動的望向媽祖廟的方向。

  金湖鎮上，走街串巷的商販，在家置辦家務的女人們，在學校讀書的孩子們，在各個商鋪忙碌的商人，以及正在購買商品的的顧客，聽到悠揚的鐘聲後，全都肅然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大家都知道這九聲鐘聲代表著什麼，這表示媽祖廟內德高望重的主持，詹台展圖先生的離世，詹台先生一生救助過太多的人，生活在金湖鎮的人們，有太多的人受到過先生的救助，即便有個別很少生病的人沒有被救助過，但是也都曾陪著家人去過媽祖廟見到過詹台先生。

  鐘聲停了，距離媽祖廟最近的人們，有的放下手中的農活前往媽祖廟，有的放下手中正在縫補的漁網前往媽祖廟，有的奔向家中找到一身最體面的衣服趕往媽祖廟。

  原本一向門庭羅雀的供銷社，此時聚集了太多的人，趕到這裡的人都是為了買上一條白布或者黑布。

  供銷社的經理看到這場景心裡一陣的酸楚，心一橫一咬牙喊到：大家都趕快去媽祖廟，我們供銷社會在媽祖廟前的牌樓下給大家發白布條，絕對不收任何人的錢。

  鎮上唯一的一家百貨公司，在店裡忙著量布的銷售人員，早就在老闆的示意下免費發放白布條了。

  老闆是詹台先生同族的晚輩，他能開起這家百貨公司，全都是因為家族裡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媽祖廟主持。前來購買白布的鄉親們，看著經理一邊哭著一邊打電話安排著從其他地方調來更多的白布。

  羅跡被廟裡的長老當成了主持的傳人，長老把他安排在客房休息又有些不放心，又給他安排到了主持給人看病的廂房。

  

  在廂房裡，有兩位女供奉幫著照顧洛離，羅跡想出去幫忙卻被陪著他的一位長老勸下了。長老告訴羅跡，廟裡有不少的人，在鎮上沒有家的人基本都在廟裡當供奉和安事，他們都以廟為家而且他們做起事要安妥的多。

  羅跡默然點頭，坐回了洛離床邊的藤椅上，憂心地看著昏睡過去的洛離。

  在廂房外，供奉與安事們正準備著住持羽化後的喪事。在媽祖廟外，不同方向的人群自發的朝著媽祖廟走來。

  有放下漁網的漁夫，有放下鐵錘的鐵匠，有放下書本的老師和學生，有放下菜蔬的商人等等。舵爺和二叔也在趕向媽祖廟的人群中，一起搬運海鮮的少年們跟在舵爺和二叔的身後。

  原本就狹窄的小路擠滿了人群，但是大家都很有秩序的向前走著，人群中不時傳來哭泣聲，傳來痛哭的抽泣聲，傳來哀嚎聲。

  舵爺看著小路上的人越來越多，正擔心著羅跡是不是就在人群中時，不經意間在媽祖廟的牌樓頂上看到一隻不大的紅鳥，但是奇怪的是他清楚的看到紅鳥的眼睛紅得像紅寶石一樣，當他眨眼間再看紅鳥時，紅鳥比剛剛大了些，再次看紅鳥的眼睛時，眼睛中發出火紅的光亮。

  舵爺大吼一聲：大家都別動，讓出一條路來，站在牌樓旁邊的人趕快離開牌樓，離得越遠越好。人群中聽出是舵爺聲音的人太多了，老人們都知道舵爺生有一雙鬼眼邪瞳，但是有些年紀輕的人就不知道了。有幾個中氣十足的老人相互之間看了一樣，猛然吼道：都聽舵爺的話，快離開牌樓。那些靠近牌樓的年輕人，聽到自家長輩嚴肅的喊聲時，如同聽到驚雷一般，全都往樟樹林子裡躲。

  那紅鳥的體型在舵爺的鬼眼邪瞳中變得越來越大，大到牌樓顯得越來越小，高大的牌樓在紅鳥的巨大體型相比下，牌樓的大小與紅鳥的一根爪子一樣大。

  一陣大風從海上刮來，舵爺看到紅鳥突然間舞動起翅膀來，昂頭髮出巨大的鳳鳴聲。這巨大的鳳鳴，引得很多人躲進樟樹林，也有很多年長的老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媽祖廟廂房裡的長老猛然起身緊皺額頭說道：羅跡住持，千百年來一直有一個傳說，這山丘從前的名字叫做鳳鳴丘，至於為什麼叫鳳鳴丘現在終於是明白了，這裡真的有一隻鳳凰在此地棲息。

  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洛離眼角處緩緩地流出了眼淚。她並不是昏睡過去了，紅鳥的出現是與洛離的媽祖法身顯現有關。而洛離的天魂現在正站在紅鳥的頭頂，在洛離白色的雙手中捧著一隻迷你小的小紅鳥，這小紅鳥就是紅鳥的精魂。

  小紅鳥正說著人話向洛離討好。小紅鳥對洛離說：主人主人，我很聽你話的，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已經忘記過去多少年歲了，我好想好想你呀。你怎麼才來這裡找我呀，這麼久的時間裡，我都是靠睡覺過日子的。要不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記發燙的話，我自己都不知道又要睡多久了。

  洛離的手疼愛地撫摸著小紅鳥長長的嘆息道：真是辛苦你等我這麼久，我離開這裡後去找東皇哥哥了，結果我被困在輪迴大陣很久很久，直到我撒向萬千世界中的紅蓮業火船成了東皇哥哥的斗篷時，我就找到了東皇哥哥，這才回到了這個世界。最巧的是我的化身早就認識東皇哥哥，我在這個世界是一個叫洛離的小姑娘。

  你個貪睡鳥，我每天都在你身邊走過，你就是不知道我是誰。不過，如果不是這裡留有我的傳承，也未必能喚醒在洛離體內的靈魂印記。看在你守護我傳承的份上和想我的份上，我就不責罰你了。

  小紅鳥乖巧的用小腦袋不停地蹭著洛離的大拇指，歡快地說道：主人對我最好了，主人對我最好了。

  牌樓下舵爺看到巨大紅鳥的頭頂出現一個人，這才想起這裡以前叫鳳鳴丘的事，又想起他師傅在世時說過不死鳥的傳說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紅鳥就是不死鳥啊，傳說中不死鳥可是媽祖娘娘的瑞獸坐騎，在《道荒經》中好像記載著這麼一個傳說。

  遠古傳說中不死鳥被巫族大帝封印，巫族大帝戰死後不死鳥重現，它為了報復巫族大帝火燃六界八荒，東荒大帝東華帝君為了拯救下界蒼生，斬去累生修為法身幻化下界，在下界成為龍族始祖東皇太一，東華帝君又用莫大法力，將不死鳥困在了法身東皇所在的一界。

  殊不知這一界中有一位大法力修行者名叫媽祖，媽祖在海邊山丘上，看那不死鳥節節敗退被東皇太一打得受傷極重，只剩下一隻眼睛的不死鳥從天上墜落到了海邊，而落在地上的不死鳥血變成了血紅的雞血石。一陣嘹亮而哀鳴的鳳鳴徹底打動了媽祖。

  媽祖看東皇並沒有想收手的樣子又看東皇厲害無比，媽祖用儘自己最大的法力替不死鳥挨過了一擊。

  東皇看突然有人出手救下不死鳥，心中也知不死鳥並不會真的死去，又看此人有憐憫之心，於是在出手的同時將不死鳥之眼用法力融合進了此人的體內。

  當媽祖感受到自己不但沒有受傷，反而法力修為和命力大增時，緊抱著昏睡過去的微小不死鳥向東皇拜謝。

  東皇本就是東華帝君法身，只是想著教訓不死鳥不再火燃六界就好，或許這人真就是不死鳥的宿命。

  東皇將拜謝之人用法力攙起問道：你可是這人界的神？媽祖不卑不亢的回答：我是這人界之主的後人。東皇看此人果然氣度不凡，敢問姑娘尊稱？

  媽祖回答道：人界媽祖。

  東皇哈哈大笑說道：看你修為品行應該也會從人界榮登神界，這不死鳥就交予你來照看，希望以你品行能馴服這荒禽。

  媽祖一聽是神界來者馬上施禮，東皇將不死鳥一事的來龍去脈講給媽祖後，媽祖這才化解開對東皇的誤解。在媽祖看來東皇是一個兇殘無愛的殺神，聽完東皇的話也就祥安無事了......

  舵爺看著不死鳥出神，更是看著不死鳥頭頂的女孩兒出神。就在這時，來到媽祖廟牌樓附近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家都看著舵爺一個人抬著頭髮呆，但又沒人敢去打擾他。更有人認為舵爺是靈魂出竅，追那隻發出鳳鳴的鳳凰去了。

  不死鳥在洛離手中乖巧無比，洛離剛想起東皇還在媽祖廟的廂房裡擔心自己，她看著不死鳥說：我要趕快回去了，你也要跟我一起。還沒等不死鳥說話，洛離把不死鳥變成了一塊眼睛大小的圓形雞血石，佩戴在了天藍色裙子腰間。

  媽祖廟牌樓附近的人都看到一道紅光閃過，而舵爺看到巨大的不死鳥瞬間變小，然後隨那女孩兒消失不見了。就在這時，媽祖廟廂房內躺著的洛離醒了過來。

  羅跡看著醒來的洛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你個臭丫頭嚇到我了，你知道嗎？你剛才還飛起來了，還有還有你的裙子還會變顏色。羅跡一堆的話，把剛剛醒來的洛離問懵了。而供奉悄悄的離開了廂房。

  洛離眨著大眼睛沒說一句話，聽著羅跡一個人念叨著。在洛離的心裡是溫暖、是幸福，又似乎有種久別重逢的錯覺，但是她自己並不知道這種錯覺從何而來。

  洛離緊緊地抱住羅跡，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擁抱，洛離趴在羅跡的肩膀上哭了起來，而羅跡呆呆的一動不動地不知所措。他們兩個人都還沒有發現，在洛離的腰間多出來一枚不死鳥之眼。

  剛剛走出去的供奉是廟裡的大先生，大先生心有悲傷但心又有欣喜，悲傷的是詹台先生的羽化，欣喜的是他發現了洛離就是媽祖娘娘。正當大先生剛走進供奉媽祖娘娘的神殿時，舵爺從廟外走進了媽祖廟的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