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發芽

  項力看到我好像是嚇呆了，有些心慌的放開了我的領子，准以為剛剛那一巴掌用力太大，怕把我給打壞了。

  旁邊圍觀的同學們只是用嘲笑、不屑、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我，根本沒有人想來扶我一下。

  不過這麼久，我也習慣了。

  看到項力回到位置上，我才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咬著牙看著他，那時候我就在心裡默默的發誓，以後一定要讓所有欺負過我的人，都跪在我面前。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句:「特麼的誰把老子的桌子給推翻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裡猛的一顫，雙腿害怕到打顫，往門口看去，居然是嚴江！

  

  完了！這是我當時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剛剛我撞倒的就是嚴江的桌子，在班裡別說是撞翻嚴江的桌子了，就算是他的筆，我們也是不敢動的，以他的脾氣，待會一頓揍我肯定免不了。

  嚴江走了過來，看到我站在他的桌子面前，立刻就明白了什麼情況，雙手一插口袋，歪著脖子看著我:「你乾的？」

  我看到他流氓般樣子，心頭一顫，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我，我……」

  他看到我這幅樣子，嘴角一抽，對我伸出了手，嚇的我趕緊往後退去。

  「你特麼幹什麼，我又不打你，趕緊把我桌子扶起來！」

  啊？我往嚴江的臉上看去，確實沒有看到怒氣，剛剛伸出手只不過是拍拍我的肩膀，他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心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的靠近翻倒的桌子，全身緊張的把桌子扶起來，由於身體在顫抖，導致我抬了好幾次都沒抬起來，對著嚴江的背完全麻了，就怕旁邊的嚴江忽然給我來一腳。

  直到我把散落在地上的本子都撿起來，嚴江站在旁邊也沒動手，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嘴角揚起的弧度看的我非常不舒服。

  我聽到旁邊的同學像是在幸災樂禍一般的說著什麼，但是我沒有在意，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嚴江身上。

  嚴江看到我把桌子收拾好了，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坐到位置上，我鬆了一口氣，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的背影，竟然沒有對我動手。

  至少在那一瞬間，我的心裡還是有一絲感激的，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使我崩斷了最後一根底線。

  熬過了無聊的晚自習，我一個人早早的回到寢室，在脫下外套的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驚呆了，上面那道如同獸嘴的漆黑口子足足有一個前臂的長度，我今天就是穿著它度過一天的嗎？

  這時候我想起來在幫嚴江搬桌子的時候，他們幸災樂禍的聲音，是那個時候嗎？原來那個時候嚴江不是大發善心，而是改用另一種方法整我。

  一種從來沒有感覺過的情緒爬上我的心，有些酸酸的，鹹鹹的，像是有人用小刀割開我的心臟，把檸檬汁灌進去，然後把口子又縫上，裡面的東西在心臟里翻滾、滲透，再也不出來。

  很奇怪，那時候我竟然沒有哭，而是像毫無知覺的木偶一樣，提起那件被割壞的衣服，丟到了垃圾桶裡面。那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是媽媽過年時候花了一百多塊給我買的。

  那天我睡的很早，室友都很奇怪，還有一個好奇的來問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躺在床上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心裡卻打著翻天覆地的主意。

  我開始在心裡發誓，我要讓嚴江、項力他們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為了這個目的，我什麼都願意做！

  第二天早上，有人叫我起床掃地，寢室里每一次的衛生都是我搞的，完全是把我當成了保姆，雖然有熱心的人會在我生病的時候會幫個忙，但也僅限於我生病。

  雖然我沒有生病，但還是躺在床上無動於衷，我記得躺了很久，出寢室的時候都快中午了，我沒有回教室，直接走到辦公室，走到班主任的面前:「老師，我要請假。」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我的臉色不太好的緣故，她也沒說什麼就批准了。

  走出校門口，我帶著目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家在錯綜複雜的街道裡面，這種簡陋殘破的小區很便宜，不遠處的山邊就是垃圾場，傳過來臭烘烘的味道在我一踏入小區就聞到了，這裡被一棟對比相

  當明顯的高檔小區給蓋住了，由於曬不到太陽的緣故，居民傾倒排放的污水全部積聚在一起，發出難聞的氣味。

  爬上三樓，我拿出鑰匙把門打開，媽媽不在家。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是在外面幹活，而且還沒有吃上午飯。想到這裡，我就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感到無比的愧疚，但是，仇恨已經戰勝了理智。

  我坐在椅子上等了很久，才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媽媽帶著疲憊和不安的表情慢慢的走進來，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表情立刻變得欣喜起來:「莘晨回來了，剛剛我看到門被打開了，還以為招賊了呢！」

  看到媽媽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和粗糙無比的手，我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媽媽拉著我的手關心的問道:「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看著媽媽著急的臉，連忙搖搖頭。

  「那怎麼……」

  「媽媽，學校里要交資料費……」

  聽到資料費，媽媽的眉頭顯然皺了皺，我有些害怕，怕媽媽發現我話中的虛假，因為上了職校以後，我已經很久沒有交過所謂的資料費了。

  但是隨後媽媽的眉頭就舒展開來，從口袋裡拿出五百塊錢來遞給我:「這些夠了嗎？」

  我心裡猛的一顫：「不用，不用那麼多……」

  「拿著，多的買點吃的，你看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媽媽關切的看著我，這使得我的內心越來越不安，差一點就把說謊的事情給說出去了，但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想要改變，就必須付出代價。

  而現在的這個代價，和未來我要付出的代價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晚飯是在家裡吃的，今天我不準備回學校了，在家裡，白米飯和兩盤很簡陋的菜都讓我吃的津津有味，幫媽媽洗完碗盤，我就到廁所里沖了個澡。這裡雖然簡陋，但是最基本的熱水還是有的，只是水溫有些不穩定。

  洗完澡，我走到鏡子前，開始細細打量鏡中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