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次來學校的媽媽

  我們這一帶，有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姐大，就算是有名的混子、夜場老闆，看到了也要退讓三分。

  她就是我。

  但是如果我跟你說我以前的那副樣子，你絕對會嚇一跳的，也想不到我這個醜小鴨是怎麼變成了大白鵝。

  不過，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給不同的男人玩得遍體鱗傷。

  以前的我和普通的女生，不，應該連普通的女生都比不上，那時候的我，是誰都可以上來欺負的軟包子。

  在我六歲的時候，那個生了我的男人喝醉酒後，強j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我眼睜睜的看到他被帶走，我媽則緊緊抓著我的肩膀一句話也沒有說。

  從那以後，我和媽媽就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說什麼家風不正之類的話，就連我那時幾個不懂事的玩伴也像是受了誰的教唆一樣，用看壞人的眼神看著我。

  我媽媽也一樣，去菜市場買菜，別人都把最壞的、都快爛掉的賣給她，還是以普通的價格。

  

  後來媽媽受不了了，把家裡的老房子給賣了，很大一部分用來賠償受害者的家庭，然後帶著那一點錢和我離開那個沒有一絲友善的地方。

  離開那裡之後，我們租了一件便宜的房間，上了小學，我因為性格內向、軟弱，他們用著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剛開始只是被人孤立、嘲笑，慢慢的沒想到他們都喜歡拿我當出氣包。

  可能是之前別人故意欺負我的時候，我還是對他不停道歉的緣故吧！

  我一直到現在還記得剛上學時候，那時候家裡的條件簡直了，媽媽為了不讓我闖什麼麻煩，在我的手腕綁上一條布帶，意思是讓我控制住自己。

  如果真的和同學發生矛盾的時候，就用它來警示，無論怎麼樣，千萬不能和對方動手。

  這段話在那個時候深深的刻在我的心裡，也影響了我很久，現在回想起來媽媽的這段話，從我剪斷布條的時候，就已經和它背道而馳了。

  我知道我們家窮，媽媽也是能用道歉解決的事情決不用錢，所以被欺負的時候，我一直默默都忍受著，根本生不起「反抗」這種想法，只是想著，到初中就沒事了。

  但是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上了初中，就算同學換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學的情況再次發生了。而我的處理方法依舊是忍氣吞聲。

  後來我回憶起來，如果在第一次被欺負的時候就奮起反抗，那後面發生的事情會不會截然不同？我也就不會去做那種事情？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高中，持續到那一天……

  那天我寫完作業抬頭一看，發現門口站著竟然是我的媽媽。她發現我看到了她，怯怯地對我招了招手。

  我心虛的往四周看去，發現班裡的同學都在自顧自的玩手機，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

  媽媽看著我，嘴裡很親切的叫了我一聲:「莘晨。」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要是平時在家裡的話，我肯定會欣然回應的，但是現在是在學校，這個我最不想待但又不得不待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她來幹什麼，但是我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讓她趕緊回家。

  我走到媽媽的面前，看到她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皺了皺眉頭，第一次感覺到有些丟臉，很沒底氣地問:「你怎麼來了？」

  那時候我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當時我要是能遏制住這種想法，我的命運可能就不會產生如此大的轉折。

  這時候，教室里剛好走出來一個女生，她看到了我旁邊的中年婦女，立刻明白了我和她的關係，有些不屑的說道:「俞土……俞莘晨，這是你媽媽？」

  我聽到她的聲音，心頭猛的一顫，她叫林娟，是班裡的大嘴巴，而且是那種非常喜歡添油加醋的，可以把晚自習一起去裝水的男女同桌說成去私會，現在

  被她看到了，那我的媽媽還不被她說成撿破爛的！

  但是媽媽沒有聽出來她的不屑和鄙視，還露出一個笑容，很高興的對她說:「你是莘晨的同學吧？莘晨在學校里和你們相處的怎麼樣？」

  「阿姨放心吧，我們都會互相照顧呢！」

  我看到林娟露出一個非常虛偽的笑容，她們照顧我？沒錯，她們確實天天「照顧」我。

  我的不詳預感剛冒出來，林娟便嘴角揚了揚，然後對著裡面喊了一句:「大家快來看看，俞土逼的媽媽來了！」

  裡面原本在玩手機的同學都跑了出來，把我們母女圍的水泄不通。

  被這麼多同學都看到了我媽媽的樣子，我的臉變的紅彤彤的，忍不住瞪了林娟一眼，都是她，自己看到也就算了，還要把人都叫出來看我笑話。

  後來想起來這件事，發現其實林娟喊不喊都無所謂，因為回班的時候她肯定也會大肆宣揚的。

  但那個時候我確實非常的生氣。

  他們看到我的媽媽，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又看了看我，露出一個釋懷的表情。

  「阿姨好……」

  我看到大家像是很有禮貌的和媽媽問好，但我知道絕對不是出自真心的，從他們在學校里對我的態度就知道了，更何況是我媽一副髒兮兮的樣子，只會讓他們當成侮辱我的笑料。

  林娟看到媽媽身上穿著環衛工人的衣服，立刻想到了挖苦的我好點子，皺了皺眉頭，故意心疼的說道:「沒想到阿姨乾的活這麼辛苦啊，俞土逼，你說你

  ，好好幫阿姨幹活不就好了，來職校浪費什麼時間啊。」

  一個和林娟玩的比較好的女生立刻附和道:「是啊，你也太不懂事了。」

  我看著她們，臉氣的很紅，她們竟然當著我媽媽的面說出這種話來，牙齒咬的咯咯響，拳頭也緊緊的握著，要不是看到手上的那白布條，我真想衝上去給她們兩有人一耳光。

  但是媽媽接下來做的一幕，卻一直在心頭讓我難以忘懷。

  就是那時候，我在心裡默默發誓，一定要讓那些嘲笑、侮辱我的人付出代價。

  「咚！」

  沒想到媽媽竟然直接跪在了他們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一樣，讓那些站著都同學都嚇了一跳。

  媽媽跪在地上，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像是認錯一般的說道:「如果你們不喜歡莘晨的話，就別理她，我請你們不要欺負她……」

  當時，我看到媽媽的舉動，就像是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完全忘了去把媽媽扶起來。

  她為什麼要下跪？做錯的明明是她們啊，那時候我想不到，一個母親可以為她的女兒做到什麼程度。

  「哎，阿姨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是啊，我們怎麼會不喜歡俞土……莘晨呢？」

  我聽著她們的話，忍不住背後一涼，如果我不是俞莘晨的話，聽到她的話確實會相信，但是，被他們欺負到現在，就連每個打過我的人，動手時的習慣性動作和臉上的猙獰表情，我至今還沒有忘記。

  要是媽媽看到她們對我動手的場面，估計會當場帶我退學，但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因為我知道，我家的條件根本就不允許。

  聽了她們的話，媽媽把頭抬了起來，眼中有了一些光彩:「你們說真的？」

  林娟點點頭，過去一邊把媽媽給扶起來，一邊說道:「當然了，我們可是同學啊！」

  媽媽感動的連連道謝，而我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道說要我把他們幹的事情一股腦的說出來？我想，那也只能讓媽媽更加的擔心。

  甚至，她可能因為無力改變現狀而自責，而且選擇什麼邪門歪道，我不希望媽媽會因為我而發生意外。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跟我說要走了，讓我在學校好好的學習，為了不讓她擔心，我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看著她從校門口走出去。

  媽媽來學校給我送了生活費，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他們肯定很開心，但我卻開心不起來，感覺就像一個犯了大罪要問斬的人，現在還連累家人。

  我長呼了一口氣，把腦子亂糟糟的東西給過濾掉，只要以後不讓媽媽再來學校就是了，反正他們罵我我已經習慣了。

  可災難並沒有結束。

  我剛準備回教室，就有人捏住了我的肩膀，我身體一顫，回頭看到竟然是嚴江。

  他在我們學校也算的小有名氣，打架非常的厲害，平時在學校里也是沒幾個人敢動他，更何況是在我們班裡，基本上沒有人敢不聽他的。

  嚴江的嘴角提了提，然後伸出一隻手攤在我面前:「生活費還挺多，分我一半救濟救濟吧！」

  聽到他想要我的生活費，下意識的捂著放錢的口袋，這點生活費原本就只夠我吃飯買必需品的，要是給他一半，那我還怎麼活？

  我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拒絕道:「不，不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