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過去如同一張照片
2024-05-22 12:12:45
作者: 墨菲瀅
賀安年笑著搖了搖頭,「這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不過是有些人比較貪婪,利用手中的職權做了一些違法的事情。」
沈清和賀安年今天計劃出去玩,沈清高中畢業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到家鄉,上學的7年,再加上工作,差不多也有10年沒有回來了。
這裡的變化還是很大的,沈清和賀安年兩個人開車去超市購買食材,沈清坐在車上指揮著賀安年,結果路越看還越偏,最後無奈兩人只能導航。
賀安年指著導航的超市位置和沈清說,「這跟你指的那個超市距離十萬八千里,你是怎麼能做到相差這麼多還能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就在那?」
沈清覺得又好笑又好氣地拍了賀安年胳膊一下,「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呀!我差不多也有10年沒有回來了,以往回來過個年之後又匆匆的回去,我一直覺得呀!這個城市太小太壓抑,包容性低而且還讓人覺得人特別的尖酸刻薄。」
沈清陷入沉思的那一刻,像是回憶起了過去的經歷,車子緩緩的經過,沈清突然開口,「停車,咱們在這附近看看吧!」
沈清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又覺得這個太陽有點大,打開了傘,戴上太陽帽穿上了防曬,賀安年牽著沈清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在這附近下車。
過去像是已經埋上塵土的舊照片,風輕輕的一吹,落在照片上的沙土就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沈清看著學校門口進進出出的學生,像是懷念一般笑著和賀安年說了一句,「我高中就是從這兒畢業的。」
「對於別人的青春,我抱有100%的羨慕,我的青春從來都沒有像這些人一樣,你看這裡的學生,身上穿著校服,所做的事情也不過是從教學樓到食堂再到操場,其他的地方沒有允許的話隨便亂走都是不對的。」
賀安年和沈清看了過去,拿手指著樓上的防護網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詢問,「那個是什麼?」
沈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個呀!是我上學的那會兒,有一個孩子從樓上直接跳了下來,後來這裡就鋪上了防護,我上高中的時候還聽說過我們學校的那些不好的傳說,鬧鬼的傳聞比比皆是,直到後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就在我們入學的前一天,有一個姑娘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
沈清說到這裡感覺有些好笑地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其實有時候我在這兒撐不下去的時候,想要回家的時候總是在想,如果我也能像那位學姐一樣勇敢,從這裡一躍而下那麼是不是所有的人,下半輩子都在悔恨中度過。」
賀安年睫毛輕輕地顫抖著,拿手拽著沈清的胳膊,「胡說八道些什麼?」
沈清想起了過去也感覺有些好笑,說實話這種可笑的想法我已經很久沒有有過了,只是站在這兒就覺得有些壓抑,想起了當年做的那些傻事兒。
賀安年看著這棟教學樓,時間似乎給這棟教學樓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但是教學樓上的防護網依舊讓人覺得有些壓抑,突然有個鈴聲響起,教學樓里很快有學生從裡面跑了出來,他們排隊整齊地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
突然有人衝著身後的朋友笑著說了一句,「咱們跑快點,聽說今天食堂里有糖醋裡脊,如果跑慢了的話估計就被別人打完了。」
少女的聲音清脆,他身後跟著另外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兩個人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手裡拿著勺子,另外一個姑娘手裡拿著一個打包的塑膠袋。
沈清看到這個場景,像是穿越回了很多年前,笑著笑著就有些哽咽,心臟猛地有心疼痛起來,隨後他拽著賀安年的手,笑著說,「我想我也釋懷了。」
車上,空調很快衝散了剛才的炎熱,賀安年很明顯察覺到沈清剛才的難過,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詢問,「你高中的時候過得很不愉快嗎?」
沈清聽到這話有些好笑地看了過去,「你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問我高中經歷了什麼讓我不開心的事情?」
沈清這個態度倒是讓賀安年放下了心,脫下了防曬,白皙的胳膊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只是依稀能夠看到胳膊手臂上有淡淡的黑色的一條長長的線。
「其實有人的地方都會互相欺負,一開始的時候你被欺負會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第2次的時候你會有些遲疑,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他們才會欺負你,直到第3次第4次,隨著欺負的次數越來越多,你才明白其實你什麼都沒有做過。」
沈清笑容滿面的看著賀安年,「其實我上學的時候,就是我們那一屆吧正好趕上了學校的政策有重大的調整,說實話我們那一屆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所以當時我們那一屆的老師質量參差不齊,人品也有些堪憂。」
「我還記得軍訓的時候,可能是班級紀律和老師的工資掛鉤,所以排名倒數的那幾個班級老師會被扣工資。」
「那時候大家都來自不同的學校來自不同的地方,沒有人願意被這種嚴苛的紀律約束著,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們骨子裡都是叛逆,所以紀律越來越差,老師的脾氣越來越不好。」
「直到有一次那位老師崩潰的在課堂上開始打學生,班裡的所有人,全都被扇了耳光,站在教室講台上,最後一排,樓道里的所有人臉頰都是紅腫的。」
賀安年聲音有些沙啞,「所以,你也被打了嗎?」
沈清點了點頭,「對啊!我們這群學生曾經跟父母哭泣過,父母也包括學校,學校也對老師進行了處罰,但那似乎是地獄的開始。」
「很快,隨著被抓的學生越來越多,我們看到了有些同學脖子上戴著的項鍊被老師直接從脖子上拽了下來,青紫的勒痕在脖子上格外的明顯,老師振振有詞的說著之前已經警告過你們不允許帶任何的飾品,你們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該。」
「學生被成績分成了三六九等,學生會成為了老師的爪牙,那個時候每天有大把大把的學生因為學生會攔門而遲到,我有時候甚至不清楚這些人做這些事情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軍事管理也不是,學習目的也沒有達到,做的事情有些像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軍閥混戰,總之所有的學生,只因為你的普通而遭受了無妄之災。」
「我那個時候第1次被欺負的時候,終於沒有忍住自己的脾氣,和那個我午睡翻身的學生會大吵了一架,之後我開始被針對」。
賀安年有些不解地開口詢問,「中午睡覺翻身有問題嗎?」
沈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有啊!睡覺不可以翻身,翻身就是不對的,不對就要被記下來,記下來之後就會扣班級的分數,班主任的工資就會被扣,你就會被老師罵,再嚴重的就會被開除。」
賀安年有些不明白這種制度的主要原因,他覺得有些可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過於苛責了?」
沈清沒有說話,只是過了很久才說,「差不多在我到上學期的時候,我開始學習美術,大把大把的時間投入了校外,而我認識的人也逐漸增多,那時候我才明白,人還是要歸於群體。」
沈清再也沒有說後來發生了什麼,其實後來發生的事情隨著時間和高考的推移,大家或多或少都沒有心情關注這些。
畢業這麼多年,那段由人創造出來的地獄還歷歷在目,可是人已經往前走去,其實要說那種地獄般的生活對人沒有幫助嗎?
其實是有的,如同野草一般頑強生存的人,今後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挫折和困難,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自言自語也不是選擇逃避,而是選擇了更加頑強的方式野蠻的生長著。
沈清聲音很淡,賀安年則明白了為什麼他覺得沈清身上的那種熟悉的分裂感,明明這個人很優秀有的時候卻過於自卑。
也許過去被欺負的那段經歷在他心底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這些傷痛雖然會被忘記,但隨著時間的發酵會逐漸腐蝕人的內心,被人打壓和摧殘中,逐漸接受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錯的地方,讓沈清深深地自卑著。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挫折教育……
這tmd該死的所謂的挫折教育……
沈清說到這兒突然笑了,「其實我在沒有結婚之前很少和我的父母聯繫,我還記得老師打了一個耳光給我,我哭著給爸媽打電話他們最先問的是,我在學校里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
「我當時都已經絕望了,後來我上大學的時候跟宿舍的舍友商量著假期出去玩的事情,他們百般阻撓說什么女孩子獨自一人出去什麼跟室友出去並不安全這樣的話,其實就是害怕我花錢花得多,害怕我跟別的男人突然上床。」
沈清說到這裡都覺得有些可笑,又帶著一些釋然,「後來我上研究生的時候,我自己掙了錢,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們,你還記得那個時候為什麼我總是花很長的時間去賺錢買鞋買衣服嗎?」
賀安年點了點頭,「是他們不願意給你嗎?」
沈清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我覺得拿了他們的東西就要被他們控制,如果我不拿的話,就不會被人控制,就不會覺得難過和傷心。」
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明明不開心卻硬生生的露出這樣的笑容,看著就讓人覺得有些難過,賀安年伸手握住了沈清的手。
「其實吧好多人都說我沒有良心,我爸媽給了我教育,又讓我學了美術,我對比很多人其實已經強上很多,但是我還記得我那個時候學美術的時候他們拿錢在我耳邊說的那些話。」
「我還記得我媽那天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因為學美術需要交學費還需要買畫紙顏料什麼的這種東西,所以我爸那天從銀行里取出了一大沓子的錢拿袋子裝著回了家。」
「我媽把錢扔到了我臉上就特別有侮辱性的將錢扔在我的身上,我當時還記得我蹲在地上一張一張的把錢撿起來然後一張一張的把這些錢數完。」
「我媽問我,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錢特別的重,這都是我和你爸的心血,如果你花了這麼多的心血最後失敗了,你想想你對得起誰。」
賀安年皺起了眉頭,手都有點顫抖,「你爸媽看著不像是那樣的人。」
沈清拿手輕輕的擦一擦臉上的淚水,「看著也不像是經歷了不好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