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原來是個酒鬼
2024-05-22 12:08:55
作者: 我在江南等你
老者再抬頭看了看這眼前的臥龍山,道路崎嶇,且在這煙雨天氣,坑坑窪窪的積水面,人踩上去,濺著一身泥不說,鞋梆子還裹著厚重的泥。
「通知大夥,出發吧,我總覺得有些不安,且翻過這臥龍山再說。」
一行人開始向著山里前行,許是行路無聊,這些走山客,高歌著走山行貨時唱的小調,有些像關東那邊的方言。
歌聲雄渾激盪,迴蕩在這山間,倒是頗為提氣。
最後方,兩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默默跟著這隊伍,只是眼神卻是有些鄙夷。
「這些行腳商,倒是嫌命長,反而在這臥龍山高歌,也不怕招來邪祟。」一位個頭稍矮,眸子卻有些陰沉的年輕人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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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師弟第一次下山歷練,卻是不知,這山上山下,其實各有規矩,不管妖魔鬼怪,還是山下凡人,自有某種自我庇護的手段,你別看這行腳商的歌聲沒用,行腳商常年走山,身上只有一股子所謂的『氣』,能避邪祟。」另一位年紀稍長的一些的年輕人開口道。
「那還何須山上人除魔衛道做什麼?反正這些凡人,能自行防災!」年輕人道。
「林師弟,你進了茅山,有多久了?」稍長之人開口道。
「大概有十年時間。」年輕人道。
「十年吶,那你沒進山之前,是做什麼的?」另一人道。
「我沒進山之前,在酒樓當夥計。」
「那酒樓夥計,是不是凡人?」
額?
年輕人突然一窒,臉色有些漲紅,片刻後抱拳道:「謝師兄教誨,師弟不該輕視這些凡人。」
年紀稍長之人,聞言笑了笑,沒說話,各自修行全靠悟性,可是心性卻極其重要。
修行一事,本就是極其艱難,何嘗不是每個凡人的逆天而行,只是這師弟修行才十年,卻儼然把自己當做高高在上的山上人。
果然是年輕性子。
他輕輕笑了笑,也不再說話,而是開始加快腳步,最終與那領頭的老者平行,主動攀談道:「這一路,我師兄弟二人,托老丈多為照料了。」
老者轉頭微微一笑,道:「說不得,以後需要兩位照料。」
嗯?
面對老人促狹的笑容,年輕人愕然,隨後竟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不知是哪座仙府的仙人弟子?」老者開門見山的道。
「仙府不敢當,茅山第三代弟子柳城東,見過老丈!」這般說時,他竟是行了個禮,而後有些疑惑的道:「我師兄弟二人,自認為掩飾得極好,卻不知老丈如何看破我等身份的?」
「諾,你看你那個師弟,只差沒把我就是修士寫在腦門上,應該沒什麼進山經驗吧,他這種不知…」老者說到這裡,突然住嘴,硬是把自己後面的話攔住了,而是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老朽走了這臥龍山很多年,一直也不曾出事,其實這臥龍山的兇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倘若有不開眼的大蟲,也不敢輕易招惹我等走山客,欺老朽大環刀不利乎?」
說時,他已經自顧自往前而走。
而這位茅山柳姓修士,卻是眉頭微微皺了皺,這老丈的話,其中好像蘊藏著其他意思。
似乎,有些陰陽怪氣?
臥龍山很大。
一行人走了數個時辰,才堪堪爬到半山腰,可是,天色卻有些昏暗了,原本就下著毛毛細雨的臥龍山,籠罩著霧氣,卻是有些許涼意。
「今晚過不了山了,我記得山中有座破廟,是多年前那場天災之後,山下村子裡的村民修建的,也是行人過不了山時休息的地方,今天這雨有些大,夜裡翻山不安全,我們且去那破廟休息一晚。」為首的老者開口道,而後帶領著眾人,開始加快了腳步。
而這時,林間似有一道青色身影閃過,樹枝都搖晃了一下。
只是,並無人察覺。
那叫柳城東的修士,卻突然停下這腳步,目光投向這林中,眉頭微微皺起。
「師兄,怎麼了?」身後那姓林的師弟有些疑惑的開口道。
柳城東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就在剛才,他似乎察覺到一股很深的妖氣,但僅僅只是片刻,就再也感應不到。
「也許是心中有雜念,才處處草木皆兵。」
柳城東也不在意。
傍晚時分。
雨卻並沒有要停下的跡象,反而好像是越下越大。
眾人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左右,突然有走山客停下身子,轉身朝著這領頭的老者走來,開口道:「李老,許是今天雨勢有點大,前方道路坍塌了。」
老者微微皺眉,走上前去。
但見,原本只有一人能過的羊腸小道,此刻卻被大雨衝垮了,此處山勢險峻,這突然斷掉的道路,卻阻擋了所有人的腳步。
老者眉頭皺得更緊了。
片刻後。
他才對身邊的人道:「這裡過不去了,改道吧,雖然繞一點,但好歹能在天黑之前,趕到那座破廟,不至於露宿山野,這陰雨天氣,也不方便。」
眾山客點頭,開始改道而行。
那茅山修士柳城東,此刻卻走了過來,仔細看著那被雨衝垮的山路,眉頭卻是皺得有些緊。
「師兄,怎麼了?」身後師弟開口道。
他覺得這師兄似乎有些謹慎過頭了,不就是大雨衝垮了山路嘛!
「沒事!」
柳城東壓下心裡的疑惑,臉上不露聲色,只是,卻是加快了腳步,要走在這群人的前面。
「李老,不好了,這雨太大,前方道路,被一顆古樹擋住了,需要清理一下才能過。」
有人又開始從前方傳來消息。
柳城東卻是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前面。
只見,一顆幾人才能的大樹,就這般被風吹倒,橫在了路上。
他眉頭皺得更緊。
猛然心有所感,剎那間回頭,好似看到那林間,又有一個青色的身影閃過。
這一刻,他卻是明白了,似乎真有什麼東西,在阻止他們前行。
他猛然展開身法,朝這林中奔去。
他在這林中穿行,速度極快,靠著自己的感應,追出幾里之外,卻發現這裡山風陣陣,陰雨連綿,並無任何異常。
「師兄,怎麼了?」林姓師弟追了上來。
「沒事,回去吧!」柳城東並不多說,而是原路返回。
當回到那群走山客這裡,道路已經被清理出來了。
那老者走過來,看了眼這兩師兄弟,輕笑道:「天快黑了,兩位不要掉隊了,據說這山里晚上不太平。」
柳城東點點頭,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老者先行離開。
柳城東卻轉頭對身邊的林姓師弟道:「師弟晚上莫要離開我太遠,這地方有古怪。」
說完,也不待這林姓師弟回話,就自顧自的先行離開。
入夜。
雨勢卻越來越大了。
眾人走在這山間,有些人甚至衣服都濕透了。
「這鬼天氣,怎麼突然這雨就下大了,走了這麼多年的山路水路,不曾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人抖著身上濕透的衣服,抱怨道。
「又不是一次兩次出門行商了,各種情況都會出現,習慣就好。」有人開口,卻是不以為然。
「都快點,別磨蹭,我們且在前面那座破廟休息一晚。」有人催促道。
不多時,眾人眼前出現一座破廟,在這雨中,顯得孤零零的。
果然是破廟。
橫樑倒塌,甚至廟前的基石都碎了不少,長滿了青苔,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經過這裡了。
「大家進去把火升起來,去幾個人,把這破廟周圍撒上石灰粉,防一些蟲類或者蛇之類的東西。」
有人吩咐著,這些走山客執行力極強,也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當下就有人各司其職起來。
不多時,破廟裡升起了一堆篝火。
這破廟只是一間,中間有個倒塌的石像,也不知供奉著誰,已經看不清原來面貌了。
倒是挺寬敞,因為長久沒有人居住,有些發霉,石像前鋪著些稻草,顯然是上一批走山客留下的。
眾人在這石像前火堆旁坐了下來,烘烤著濕透的衣服,拿出自帶的乾糧,小嚼了起來。
「按班次輪換守夜,輪班休息,不可大意,雖這臥龍山是深山老林,但保不準會有強人出沒…」那領頭的老者說道。
「呀,這裡有個人!」
突然,有人驚呼出聲,似乎嚇了一跳。
而聽到這個聲音,不少人手中的大環刀也陡然出鞘。
而在門口觀察著這破廟地形的柳城東,聽到聲音,三步並兩步的奔向這廟中。
那石像旁,一堆稻草間,竟然躺在一個少年,年紀看起來二十多歲,沒穿上衣,露出古銅色的肌膚。
他頭枕著一把玄鐵重劍,旁邊放著一把竹劍,腰間懸掛小一黃一紫兩個酒葫蘆。
看樣子,像個江湖客。
此刻,那少年正在呼呼大睡,偶爾有輕微的鼾聲傳來。
「這…這人是誰,年紀不大,但是卻是一個人身在這破廟中,也不怕被山中的老虎吃了。」
「此人瞌睡那麼大,我們在這裡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一點反應,只怕葬身虎口都不知道,也是心大。」
「看樣子,應該是江湖客,行至此間,就在這裡休息了。」
柳城東看著這個少年,也微微詫異,這少年呼吸平穩,不像是身受重傷,但這麼吵,卻還沒有醒來。
委實有些怪異。
「喂,兄弟,醒醒!」
有走山客呼喚,那少年卻沒有回應,甚至好似有些不耐煩的翻了個身。
眾人面面相覷。
「興許是剛睡著,只是不知道來路,我等卻是不怎麼放心,這人看起來也不像強人,索性留個人注意著他就好。」
那領頭的老者開口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對身邊人吩咐道:「這下雨天,有些冷,這人看起來,像是個練家子,只是這天氣也怕著了涼,給他蓋上件衣服。」
有人給這個少年蓋上了件衣服,之後老者吩咐,讓這群走山客留意一下他,也就不去管了。
「師兄,什麼來路?」林姓少年開口問道。
「看不透,沒有修士的氣息波動,也許,只是尋常江湖客,應該是武夫。」柳城東說道。
只是,他心底也莫名泛起嘀咕,只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索性也不再去想,安心坐在這火堆旁,聽這些走山客談天說地。
領頭老者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吩咐守夜人注意外面的動靜,也來到火堆旁,掏出一包幹牛肉,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壺酒,就著牛肉乾喝了起來。
「天氣有些涼,兄弟們喝點酒暖暖身子。」
老者喝完一口,然後將酒壺遞給身邊的人,那人也喝了一口,然後傳給下一個人。
直到酒壺傳了一圈,最後那走山客將酒壺遞給柳城東。
「無禮,都是你們這群狗才喝過的,怎能給公子喝。」老者訓斥了一聲,而後抱歉的道:「公子勿怪,我等行腳商,也就是俗稱的走山客,歷來行事不拘小節,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倒是唐突了公子。」
柳城東也微微一笑,他早些年,還未進山修行的時候,也闖蕩過幾天江湖,知道這些走山客,其實也跟江湖人差不多,不拘小節,有一股子豪放氣息。
「不礙事,我也正好跟老丈,討杯水酒喝,渴得緊。」
柳城東說著,卻是接過那酒壺,飲了一口,讚嘆道:「好酒!」
這老丈看這柳城東行事不拘小節,不僅心生好感,道:「不過是市井中尋常劣酒,稱不上好酒,只是酒這東西,看在什麼時候喝,跟誰喝,這味道也就不一樣了。」
「有道理,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柳城東說道。
兩人相視一笑。
「酒…什麼酒,我才剛睡著,誰在用酒饞我?」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口音卻是正宗的大嶺官話。
柳城東和這老者同時舉目望去,卻見,那原本正在熟睡的前面,竟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眾人一時間有些愕然。
隨後不禁莞爾一笑,這少年倒是有些意思,剛才怎麼叫都叫不醒,只是剛剛說到酒,柳就立刻醒轉了過來。
哈哈,原來是個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