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2024-04-29 18:25:50
作者: 紫金陳
1月4日,元旦結束後的上班第一天,徐增就接到林傑的電話,王局長請他去公安局聊聊。
掛下電話,徐增忐忑不安,一種不好的情緒浮上心頭,案子隔了這麼久,現在突然又找他去公安局,難道已經鎖定了陳進?甚至已經抓獲了陳進?把自己也套進來了?
但他轉念思索一番,現在不可能已經抓到陳進了,否則這麼大的消息公檢法內部早已傳開。
上一回王格東找自己了解甘佳寧的人際情況,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再次找自己,只有一種可能了:陳進已經被他們懷疑了。
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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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陳進的話語,還有陳進給他看過的那本東西,以及那盒雪茄。
深思熟慮一番,陳進不可能會坑自己。事到如今,不管陳進會不會被抓住,自己只有咬緊牙關否認一切,否則,這麼大的案子,陳進註定被抓就是死刑,自己這輩子也一定全搭進去。
一定要把好口風,把所有事全部理順一遍,決不能讓警方套出半句矛盾的話。
思索既定,徐增將手心在褲腿上擦了擦,上車前往縣局。
到了警局後,徐增被帶到一間小會議室,裡面只坐著王格東一人,他讓林傑先出去,關上門,坐下與徐增客套寒暄一番,便道:「徐科,今天找你來也沒其他的大事,就是想跟你了解下關於你那位發小兒陳進的情況。」
「他?他怎麼了?」徐增顯得有些焦急。
王格東咳嗽一聲,從桌子上的文件袋裡拿出那張高速照片:「你看看,這位是陳進嗎?」
徐增拿起,一眼就看出這傢伙當然是陳進。他心頭大驚:陳進不是被警方懷疑了,而是已經被警方鎖定了!
他強忍著心中的驚慌,因為他知道,咫尺開外,一雙銳利的老刑警的眼睛正緊盯著他看,他多年官場鍛鍊出來的情緒控制能力全部搬了出來,整個身體所有細節不敢有片刻的鬆懈,決不能帶出半點不自然的潛意識動作。腦中飛速思索一遍,忍住顫抖,雙手穩定地把照片還給王格東,道:「看著是挺像他的。我和他十年沒見了,不能完全確定。」
「你沒見過他這幾年的照片?」王格東繼續盯著他的眼睛。
徐增照實回答:「前幾年見過一兩張,他這人很少拍照。」
「學生時代他很瘦,現在的陳進是有那麼胖嗎?」
「可能是吧,他是有點發福了。」徐增控制著自己,不敢讓大腦有片刻的停頓,儘量使自己的眼神平靜地對向面前這雙咄咄逼人的雙眼,又問一句,「王局,這張照片你們哪兒來的,為什麼會問到他?」
王格東很清楚,如果徐增真是另一名兇手,他們已經鎖定陳進的事瞞著也沒用,不妨告訴他才能套出他的話,便道:「車上的這個人就是我們公安苦苦要找的兇手,至於他到底是不是陳進,現在還不能下百分百的定論。」
徐增故作驚訝:「他?是陳進?不可能呀,他十年來都待在美國呀。」
王格東冷笑了一聲:「我們已經去跟出入境管理中心調入境信息了,很快就有結果。」
徐增心中一陣波動,只要查到陳進在甘佳寧死後沒多久就回國了,那麼更是證據確鑿。
王格東看著徐增有些蒼白的臉,道:「你怎麼了,情緒不太好的樣子?」
「我……我沒想到……這不可能,他怎麼會做這種事?」徐增只好如此來解釋他的臉色。
王格東道:「我們不管他為什麼做,我們只管誰做的。徐科,你最近一次跟陳進聯繫是什麼時候?」
徐增對警方的偵查手段一清二楚,如果回答幾年前,警方只要去查他的網絡聊天記錄和手機通話記錄,立馬就把自己卷進來,只好露出回憶的表情思索一番,道:「大概……大概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那不是何家剛出事的那會兒?」
徐增尷尬道:「嗯……是的。」
「當時你們是怎麼聯繫的,上網?還是打電話?」
「打電話。」
「是因為何家的事聯繫的嗎?你們電話里都說了什麼?」
「當時……當時好像是何建生剛出事那會兒,他打給我的,問了我何家的事。」
「他為什麼要問你何家的事?」
「他說他在網上看到其他同學說甘佳寧家裡出事了,我是金縣的,所以他打來問問情況。」
「他為什麼對何家的事這麼關心,他和甘佳寧有什麼關係?」
徐增搖搖頭:「我從沒聽他說過和甘佳寧有什麼關係,我想他打電話是出於同學間的關心吧。」
「那麼當時你是怎麼說的?」
「我說何建生是死了,傳言是被派出所的人打死的,但具體情況怎麼樣,我不是很清楚,等過些日子事情弄清楚了,我再告訴他。」
「那他怎麼說的?」
「好像沒說什麼,只說一有結果要馬上告訴他。」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他這麼關心何家的事?」
徐增搖搖頭:「不奇怪,畢竟是老同學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出於關心也是有的,如果是我同學遇上了,我也會很關心的。」
「後來你們就沒聯繫過了嗎?」
徐增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後來沒多久,甘佳寧死的那天我打電話告訴他了。」
「你為什麼打電話給他?」
「因為前一次通話他讓我有最新情況馬上告訴他。」
「他有什麼反應?」
「沒什麼特別反應,只是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畢竟是打電話,隔了這麼久了,我也很難形容清楚。」
「此後呢,就再也沒聯繫過了?」
「嗯,是的。」
「包括網上聊天?」
徐增想了想,道:「我不太上網聊天,好像也很少見到他在線,應該沒再聯繫過了。」
「你和他打電話時,對他的語氣、言辭,有沒有覺得不太尋常的地方?」
「沒有吧,有的話我應該有印象。」
「陳進十年沒回國了,對嗎?」
「嗯,他大學畢業到美國讀書,讀書期間全家移民澳大利亞,他有個弟弟,現在也在澳大利也和他父母一起居住。」
「他父母是做什麼的?」
「他父親是大學教師,母親是工程師。」
「這十年來,你和他的聯繫多嗎?」
「很少,我們有時差,所以很少聯繫。」
「你對他這個人有多了解?」
「王局是指哪方面?」
「比如性格、習慣。」
「他是個性格很內向的人,以前念書時,他跟我話還挺多,跟其他人很少說話。但讀了大學開始,他連對我也很少說話,整個人幾乎不與外人交流。」
王格東點點頭,道:「就是說,他是個性格很古怪的人?」
「嗯,過去可以這麼說,現在過了十年了,我不是很清楚他目前的情況。他現在是美國一家什麼公司的化學研發負責人,需要跟很多人溝通。我想他現在的性格應該不會太內向吧。」
「除了你之外,他在國內還有什麼比較熟的人嗎?」
徐增思索一遍,搖搖頭:「好像沒有,從沒聽他說起過他還有其他朋友。」
「好吧,那麼他在生活上呢,喜歡去哪些地方?」
「這個我不清楚。」
王格東狐狸一般的雙眼總算從徐增的臉上移開,笑了笑,道:「徐科,今天我要了解的情況也就這些,謝謝你的配合。你也知道了我們查案的進度,你該清楚,這案子的兇手,百分百逃不脫制裁的!」他在說「制裁」兩個字時,意味深長地加重了語氣,看了一眼徐增,接著道,「所以今天的所有信息,你要替我們保密。咱們都是政法系統的,我也不用多說了。」
「嗯,一定的。不過我心裡一時還很難接受,我真希望是個長得像他的其他人做的。」
離開縣局後,徐增才慢慢地從剛才的緊張惶恐中恢復過來。
今天這場根本不是談話了解情況了,簡直是審問。尤其王格東的眼神,他的語氣,歷歷在目,徐增回憶起來仍是不寒而慄。他掏出鑰匙開車門,發現雙手抖得厲害,剛才死勁拼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各種細小動作,現在神經一鬆弛,再也控制不住。
他不敢在縣局停留,忙開車回到檢察院,進門後立刻跑進廁所,忍不住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