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行:執念已殘
2024-05-22 11:58:05
作者: 秋囚囚
金貝敲了敲總裁辦公室,裡面響起一聲『進來』,她抬步走了進去,對著埋首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道:「傅總,您還不下班嗎?」
傅景行頭也不抬:「你先回去吧。」
金貝遲疑了一下:「傅總,已經十點半了。」
傅景行終於抬起頭,看了看時間,沉吟道:「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前段時間,公司有位女同事加班忘了時間,回去的時候遭到了搶劫,幸好傅景行回去的晚,路過,將那名同事救了下來。
然後傅景行下了命令,晚上加班最遲不能超過九點。
金貝有些羞澀道:「沒事,傅總,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傅景行點點頭,放下鑰匙:「那你去吧。」
金貝:「傅總,您和我一起下班吧,您已經連續一個月加班到深夜了。」語氣里透著擔憂。
自從她應聘了傅景行秘書職位後,初始還好,傅景行並不長加班,但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傅景行的工作時間更緊了,每天幾乎都沒什麼休息時間,加班到深夜,那是家長便飯。
金貝在得到這個工作之前,也有過好幾次的工作,都是在大公司里上班,但從來沒有見過像傅景行這麼勤奮的老闆。
事事親為,簡直就是工作狂中的工作狂。
傅景行語氣中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你先走吧。」
見狀,金貝輕嘆一聲,不再說什麼,慢慢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清脆響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傅景行垂眸繼續瀏覽手中的文件,時不時在電腦上敲著什麼,整棟大廈漆黑一片,唯獨傅景行所在的辦公室,透露出一抹亮光。
樓下
金貝坐上男朋友的車,男朋友見她神色疲憊,將買來的食物遞過去,溫聲道:「餓了吧,吃點東西。」
金貝接過,回首往大廈看了一眼,輕嘆:「也不知道傅總會加班到什麼時候。」
男朋友隨口道:「大概是忙吧。」
金貝:「再忙也不能忙成這樣吧,他瘦了好多。」
雖然知道金貝沒其他意思,但是男朋友還是有些不舒服:「貝貝,我發現你關心你老闆比關心我還多。」
金貝聽出了男朋友語氣里吃醋的意味,嗔了一眼男朋友:「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男朋友委屈的癟了下嘴。
金貝:「你知道的,要不是傅總,小玉不知道會怎樣呢。」
金貝有個妹妹,叫金玉,在設計部,上一次,就是她加班太晚在回去的路上遭受搶劫,要不是傅景行,估計她就不光是搶劫那麼簡單了。
男朋友顯然也想起這件事,有些不悅的神色徹底消失。
「而且,」金貝擰了一下男朋友的手臂,「傅總有喜歡的人。」
男朋友來了興趣,傅氏掌權人的八卦,一般人聽不到呢。
「長什麼樣?漂不漂亮?」
金貝橫了男朋友一眼:「你們男人就是這麼膚淺。」
男朋友:「……」還不允許他好奇好奇了。
好在金貝還是回答了他,但是,這個回答還不如不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
男朋友默默的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金貝:「你別不相信,女人的直覺告訴我,真的,傅總肯定有一個深愛的人。」
說著說著,她也泄氣了,這理由怎麼看怎麼牽強。
但很快,她又振作起來:「你想,這麼多年,要不是深愛一個人,傅總怎麼會一直單身。他長得又好看,又有錢,典型的鑽石王老五,怎麼會沒有女人在他身邊?」
男朋友:「我怎麼知道……誰知道他們有錢人是怎麼想的。」
兩人又談了幾句,男朋友不樂意她每句都圍繞著老闆開展,轉移了話題。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眨眼,時針走了一個輪迴。
傅景行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將東西整理好,關電腦,走到窗邊眺望深夜帝都的夜景,點了根煙含在嘴裡。
慢慢的將這根煙抽完,傅景行將煙滅掉,拿起鑰匙和西裝外套,離開公司。
一路驅車回到公寓,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的傅景行拿著手機點進朋友圈,沒有意外的看到江小魚發的朋友圈。
【金字塔太酷了!】
配圖好幾張,全是江小魚一家四口的合影。
是呢,這次暑假,糰子考了年級第一名,去埃及旅遊便是糰子提出來的獎勵。
點開一張江小魚抱著糰子的圖片,傅景行凝視幾秒,這些年,他刻意減少和他們的見面,看著照片才發現,歲月在小五和她身上,真是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而他,已經步入中年。
淡淡自嘲過後,傅景行放下手機,閉目睡去。
過了幾天,傅景行接到了江小魚的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時,傅景行有些怔愣,江小魚一般不會找他,更別說打電話了。
怔愣一秒,他已經把電話接起來了。
「二哥,我是小魚兒,明天周末,回次老宅唄,丸子給你買了禮物呢。」電話一接起,江小魚哇啦啦的說開了。
「丸子都沒有給我買,就惦記著你這個二叔,哼!」他都能想像這丫頭說這句話時生氣的樣子。
哦,她已經長大,不再是小丫頭。
他輕笑一聲,爾後應下。
第二天,他破天荒的提前下班,到達傅宅的時候,能聽到一片歡聲笑語,剛剛踏進客廳,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二叔……」
便見丸子邁著小短腿哼哧哼哧跑向傅景行,眼見著就要跑到傅景行身前,結果腳下一個踉蹌,整個小身子往前一撲,事故發生太快,就連江小魚也來不及閃過來救。
好在傅景行反應極快,上前兩步,趕在丸子即將摔倒前,把丸子撈了起來。
丸子摟住傅景行的脖子,毫不認生的用自己嘴巴去糊傅景行:「二叔二叔,丸子好想你……」
傅景川的聲音幽幽傳來:「丸子……你怎麼從來不對我表示想念?」
丸子不理傅景川,嘰嘰喳喳的對著傅景行訴說著小女娃的思念。
傅家幾個孩子當中,丸子是最小的,也是傅家目前最受寵愛的寶貝。
傅言君被他爹媽弄到軍營里去了,除了他,傅家小輩都在。
傅景行抱著丸子走進去,卷卷、南忘、傅言立、傅言笑(糰子)均敬畏的喊了一聲『二叔』。
這幾年,傅景行越來越冷,幾個小輩對上他明顯很拘謹,除了傅言萌(丸子),丸子一年難得見傅景行一見,一見面,就特別粘傅景行。
雖然她才三歲多,但是記憶力好得很呢,一直不見傅景行也不會把他忘掉。
所以縱使很難見面,傅景行也經常會給丸子寄一些小玩意兒。
「丸子給我帶了什麼禮物?」面對丸子,傅景行冷峻的臉現出柔色,聲音亦是柔和了幾度。
丸子歪著頭想了想,擲地有聲的說:「一串珠子!」
到得眾人面前,傅景行先是朝傅老爺子問好,順便把丸子放下,丸子腳踩在實地,duangduangduang的走到江小魚身邊,把江小魚的包包拉開,從裡面掏出一串珠子,又噠噠噠跑到傅景行身邊:「喏!」
那模樣,得意極了。
傅景行蹲下身,從丸子手中接過這串珠子。
說是珠子,其實就是一條紅繩串了三顆珠子,不過有意思的是,三顆珠子都有字,組合起來,正好是傅景行三個字。
傅景生在一旁解釋:「這是丸子在國外一個賣珠子的華人那裡淘來的。」
丸子雖然年紀小,但她聰明,傅家人的名字她都記下來啦,還會歪歪扭扭的寫出來,所以找傅景行三個字確實是她親自找的。
這事兒連傅老爺子都吃醋不已,把丸子抱在懷裡,故作傷心:「丸子,為什麼不給爺爺找?」
丸子特誠實的說:「好多珠子,找得眼睛疼,再說,爺爺,丸子給你買了其他禮物的呀。」
一副『貪心不好』的表情,逗得大家直樂。
之後大家其樂融融的進行晚餐,晚餐過後,照例是老生常談。
「景行呀,你黃叔叔的孫女前幾天回國了,這丫頭雖然和你差著輩份,但人姑娘指名點姓的想要嫁給你,既然回來了,明兒就給我見見人去。」——傅老爺子。
傅景行眉目不驚,手指麻利的給丸子做紙飛機:「爸,我什麼歲數了,您說得出口?」
——當有傅景行在時,傅景生這個正宗的爹已經不是丸子的菜。
傅老爺子怒:「你還知道你什麼歲數了?!」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傅老爺子更氣。
傅景行聰明的選擇沉默。
蘇錦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麼多年,除了傅老爺子熱衷於給傅景行找媳婦外,還有一個熱衷的,便是蘇錦。
「景行吶,我覺得爸說得特別對,我記得黃叔的孫女叫沛竹,這名字挺好聽。今年有二十八了吧,與你相差的也不是太遠。你看你,一表人才,拎出去一看,誰知道你有四十多了。咱們傅家的男人都顯年輕,你要是和沛竹站在一起,也不會有太大差異。」
傅景行淡淡看了一眼蘇錦,沒有說話。
這一眼,直將蘇錦看得心哇涼哇涼的。
但她是大嫂,長嫂如母,現在傅家五個兒子,就傅景行沒有著落,哪怕被傅景生冰凍的眼神瞅著,蘇錦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那你要是覺得沛竹太小,你老牛吃嫩草,我們醫院有個姑娘,單身,沒有結婚,三十五歲,長得也漂亮,要不要認識一下?」
傅景生突然插話:「大嫂,相差十多歲就是老牛吃嫩草?」
蘇錦還沒反應過來,愣愣點頭:「對、對呀,有什麼問題?」
傅景生微微一笑:「大嫂,我和小魚兒相差十歲。」
蘇錦:「……」渾蛋,能不能不要拆她台!
江小魚哈哈大笑,不怕死的湊熱鬧:「傅景生,你比我大十歲沒錯呀,老牛吃嫩草,這句話用在你身上……呃,挺不對的!你這麼帥這麼年輕,你是天你是地你是全民男神。」
發現傅景生撤回目光,江小魚悄悄的拍了下自己胸口,反身抱住身旁的兒子。
嚶嚶嚶嚶,剛剛的傅景生好闊怕,她感覺她要真說下去,明天肯定下不了床QAQ。
經過傅景生和江小魚的打岔,對於傅景行逼婚的話題也不好繼續下去。
傅景行朝傅景生投了個感謝的眼神。
傅景生眉梢微揚,回了傅景行一個『都是兄弟』。
又過了幾天,傅景行正在開會,手機震動,顯示收到江小魚發來的微信,他猶豫了一秒,不動聲色的點開了這條信息
——【二哥,請你吃飯,約不約?】
傅景行有點奇怪,他的眉心蹙了蹙,悄悄的回了一句:
——【有什麼事嗎?】
江小魚的回覆很快就過來:
——【那啥那啥,先吃飯先吃飯,我請你吃大餐。(流口水)】
傅景行頓了頓,手指輕點:
——【好。】
接著江小魚發了個地址過來,離他公司不遠。
散會後,本來還有一個會議,傅景行看了看時間,離約定的時間不多了,便擺了擺手:「會議延遲到下午,快下班了,收拾收拾先吃飯吧。」
眾人愣住,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麼,傅景行居然會把會議推遲到下午。
而且看他匆匆忙忙的樣子,居然是要出去,呃,好玄幻。
有人猜測:
「傅總不會談戀愛了吧?」
「我也覺得像,這段時間,傅總心情很好。」
「你們看到傅總手上戴的手鍊沒?上面有三顆珠子,正好是傅總的名字。」
「看到了看到了,這種東西肯定是女朋友送的!」
「啊啊啊,傅總真的談戀愛了嗎?不想相信。」
……
金貝走進來,輕咳一聲,圍在一起交談的眾人立馬分開,不敢再八卦。
不到半個小時,傅景行便到了江小魚發給他的地址。
是一家中等餐廳,裝潢的挺優雅。
傅景行很快便在稍遠的角落處發現了江小魚,穿著一條藍色小碎花裙子的江小魚,一如多年前一樣,嫩得能掐出水來。
不過為了顯成熟,江小魚沒再梳蘋果頭,好歹是兩個娃的媽。
她的長髮燙卷了,大波浪,垂在身側,別有一番味道。
除了江小魚,同桌的還有另一個人,背對著傅景行,看衣著,是個女人。
傅景行微微遲疑,仍是抬步走了過去。
江小魚看到傅景地,抬手看了看周圍,偷偷摸摸的舉起了手。
現在她雖然淡出娛樂圈,不過因為傅景生的身份,她在娛樂圈裡的人氣仍然高居不下,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她和傅景生的不老容顏,十多年前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時間簡直在他們臉上凍結了似的。
「二哥。」江小魚拉住傅景行坐到對面,對著自己身旁的女人笑咪咪道,「若溪,這是我二哥。」
她身旁的女人三十歲左右,有一頭如瀑布般的秀髮,面容溫婉,笑容淺淺,令人見之能迅速生起好感。
「二哥,這是我同事,楚若溪,名字好聽吧。」
傅景行淡淡的『嗯』了一聲,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好,傅先生,久仰大名。」楚若溪率先爽快的伸出手。
傅景行目光在那隻纖細的手上頓了頓,這隻手很漂亮,不過手心有繭子,說明並不養尊處優,但整體的形狀好看,指尖纖細白嫩,但是,傅景行思緒卻不知怎的一轉,腦海里出現一對白丫丫的胖手胖腳。
他忽然想起,當初用鑷子夾她小腳查看腳板心有無燙傷痕跡的那一幕……
傅景行心中一燙,手微微一抖。
然後,伸手與這隻手輕握了下,一觸即離。
「傅景行。」
就在他以為這是江小魚給他介紹的相親對象時,便聽江小魚說,聲音帶了點不好意思:「二哥,若溪家在老城區,她家的情況有點複雜。那啥,老城區的拆遷項目是你手下一個項目,我就想,能不能……」不造為啥,臉皮厚得不要不要的江小魚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
其實在她想來,她是想直接資助楚若溪一筆錢,但是,對方堅持不同意。
沒辦法,她只好找到傅景行,看能不能想個辦法。
江小魚將心一橫,直接道:「二哥,你看能不能到時候給若溪家多分幾個平方?」
傅景行眼裡閃過一抹詫異,他其實以為江小魚會說讓他放棄這個項目,沒想到居然是這個。
他看了看江小魚,又再去看楚若溪,這個之前還有些爽利的女人,此刻臉頰羞紅,變得有些侷促起來。
其實這事本來江小魚直接可以在電話里給傅景行說,不過楚若溪想要當面和傅景行說,如果成了,好感謝傅景行。
江小魚想想也對,所以便把傅景行約了出來。
傅景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爾後放下,發出的清脆聲音讓旁邊和對面的兩個女人條件反射的直了直身子。
笑意從傅景行眸底一閃而過:「可以。」
「不過我想知道是什麼個情況?」
「這個自然,若溪,你和二哥說唄。」江小魚使了個眼色給楚若溪。
楚若溪深吸一口氣,將她的情況說了下。
楚若溪家在老城區一個六七十平米的房子裡,她的父母均癱瘓在床,而她到現在還沒結婚的原因,便是因為她的父母。
她外在條件好,但家裡條件實在太差,她擇偶的條件也很清楚,如果和她在一起,她會把男方的父母當作自己的父母來孝順,反之,男方也要和她一起照顧她的父母。
但是這個要求,又有多少男人能達到呢。
她的父母常常哭,是他們拖累了她。
從楚若浮十三歲的時候,父母因出車禍就癱瘓在床了。
二十年過去,她從來沒有拋棄她的父母。
他們一家三口就住在老城區的小房子裡,一住就是幾十年,不僅老人捨不得,楚若溪更是捨不得。
那間小房子,雖然苦過累過,但也笑過。
那是她的家。
可是,拆遷的命令下來,不拆也得拆,而他們的房子實在太小,就算到時候分房,也分不到多大,她便想著,拆遷實在躲不了,至少分房她要爭取一點,爭取分個稍大一點的房子。
至少,浴室大一點,她替父母洗澡要方便一些。
她要求不多,能多個十到二十平米就夠了。
傅景行聽後,點頭:「我知道了。」
見江小魚眼巴巴的望著他,唇角不易察覺的輕勾:「放心,我會安排。」
江小魚大讚,豎起大拇指:「二哥,你是個大好人。」
傅景行:「……」
江小魚殷勤的把菜單往傅景行手裡塞:「喏,說了請你吃大餐,隨便點吧,想吃啥吃啥。」一副大款樣。
傅景行:「我隨意,你點吧。」
江小魚也不客氣,把菜單往楚若溪那兒塞,結果楚若溪說的話和傅景行差不多。
江小魚皺皺鼻子,狐疑的瞅了兩人一眼,最後叫了服務員過來,自己埋頭點菜。
楚若溪悄悄的打量在對面的男人,無可否認,男人有一張好看的臉。
這張臉,和大熒幕上深受眾人喜愛的男神非常相似。
挺拔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唇,只不過眼神太過冷淡,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冰冷,與熒幕上的那張臉,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還有不同的是,這張臉,眼角有了細紋,不年輕了。
她這樣想著,便見她悄悄觀察的男人忽的抬頭,黑眸直直看了過來,眼裡的銳利與冷意將她嚇了一大跳,趕緊避開眼睛,不敢再看。
「嘶……」江小魚點著點著菜,突的痛嘶一聲,小臉皺成一團,坐在她旁邊的楚若溪第一時間發現,她剛要說話,便見對面的男人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走過來,卻克制住了。
「怎麼了?」
江小魚把菜單往桌上一扔,白嫩的臉皺成了菊花:「肚子疼……服務員,你們洗手間在哪?」
服務員大概也沒有遇到點菜能把肚子點疼了的客人,愣了一秒後才指了一個方位給江小魚,指完後,剛要說話,就見江小魚跟兔子一樣躥了出去。
那速度之外,除了傅景行,將服務員和楚若溪都嚇了一跳。
楚若溪站起來,擔憂道:「我去看看她。」
傅景行點點頭。
結果楚若溪剛要走一步,一個男人突然衝過來,猛的伸腳朝楚若溪踹過來,傅景行還沒坐下,見狀,條件反射的拉了一把楚若溪。
饒是如此,楚若溪的腰側也被踢到,再往後退,撞到桌角,整個人疼的縮了下去,臉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那人還想再動手,被傅景行捏住手腕,一推一搡之間,將男人推了出去。
那男人張嘴就要大罵,但在對上傅景行的目光時,竟一句話也罵不出來了。
不敢罵傅景行,他便將滿腔憤怒澆泄在楚若溪身上:「CNM的楚賤人,老子辛辛苦苦追了你那麼久,你倒好,在這裡會小白臉,你他媽當我劉傑是好惹的?信不信我讓你家一個平方都分不到?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要弄死誰?」傅景行動了動手腕,淡淡道。
劉傑剛剛在傅景行那裡吃了虧,對這個男人的氣勢有點慫,但心中實在憤怒,轉頭看向傅景行:「你他媽的是誰?」
傅景行不答反問:「你是老城拆遷項目的負責人?」
「當、當然不是。」不知為什麼,劉傑有點虛,「但是負責人是我舅夫,怎麼的,你想替這個女人出頭?」
傅景行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要把他記住,這眼神刺激到劉傑,竟然將他激起了凶性,怪叫著朝傅景行衝來。
結果剛沖一步,雙腿一陣劇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傅景行收回腿,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進來兩個男人,將嚎叫的劉傑拖了出去。
處理好這一切,傅景行沒管周圍人的環視,看了一眼楚若溪,後者已經坐回位置上,捂著腰,汗水大顆大顆的滾落,她本就有腰傷,剛剛那一踹一撞,差點沒痛得她失去意識。
察覺到傅景行在看她,楚若溪深吸一口氣,咬了咬唇道:「傅先生,謝謝您。」
要不是傅景行,剛剛她就不只一踹一撞那麼簡單了。
傅景行:「去醫院吧。」
楚若溪搖頭:「不用。」
傅景行蹙眉,剛要說話,江小魚躥了過來,見楚若溪這樣,大驚:「咋啦?」
伸手在楚若溪身上一摸,臉色立刻變了:「呵……劉傑這傢伙是沒把我的威脅放心上?」
楚若溪驚訝:「小魚兒,你怎麼知道是……」
江小魚:「趕緊的去醫院,你那腰,嘖嘖。」
「二哥,你幫我送一下若溪,可以不?」江小魚轉向傅景行,眸子裡有冷意。
傅景行頓了頓:「好。」
江小魚送給傅景行一個大大的笑容。
楚若溪坐進傅景行的車,江小魚揮手,等車遠去後,江小魚心中詭異的升起一個念頭,若溪和二哥貌似很般配呢。
*
醫院
醫生給的楚若溪的建議是住院,楚若溪堅決拒絕,她住院了,家裡的父母怎麼辦。
因此她只在醫院進行了一次針炙就離開了。
傅景行本不是多語的人,只不過是依照江小魚的囑託幫忙而已。
不過他還是將楚若溪送回了她家。
下車時,楚若溪再次感謝傅景行:「謝謝您,傅先生。」
傅景行微微頷首,驅車離去。
楚若溪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才緩慢的回家去。
*
再次和楚若溪相遇時,是在一處街道,一位老人推的車倒了,車上的蘋果落了一地,周圍有許多人哄撿,老人哭泣的制止,但這些人卻沒有理會。
傅景行本不想理,但老人哭泣的太過悽慘,他停下車,和助理保鏢走過去,還沒走進人堆,他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是楚若溪。
她臉紅耳赤的訓著這些人,她是老師,雖然不會罵人,但說出的話卻能讓人感到羞恥,大部分人都停下手中動作,還有小部分繼續撿。
這個女人衝過去把那些繼續還在撿的人推了推,指著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老人怒道:「你沒有父母嗎?你的父母不會老嗎?如果這個坐在地上痛哭的老人是你母親,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恥的蹲在這裡撿?」
那人惱羞成怒,反推一把楚若溪,對方人高馬大,楚若溪哪是對手。
傅景行眸色漸沉,對身側的保鏢說了一句,保鏢便推開人群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人群散開,保鏢助理楚若溪幫助老人撿蘋果,這會兒楚若溪才見到傅景行。
她很驚訝,再看看身旁幫助自己的保鏢,這才明白突然冒出來幫助她的人不是好心人,而是傅景行的人。
「傅先生,您……」楚若溪有些不好意思,最後,彎了彎腰,「謝謝您。」
傅景行沒說話。
等蘋果撿完,老人再三道謝離開後,傅景行才說:「以後,遇到這種事,量力而行。」
楚若溪抿了抿唇,沒說話。
傅景行卻感受到了她的牴觸。
破天荒的,他解釋了一句:「就算要幫忙,也要選好方法。」
楚若溪抬頭,傅景行卻沒再和她說什麼,轉身離開。
楚若溪站在原地,微微咬唇,這不是她該肖想的男人。
後來,傅景行又遇見一次楚若溪。
楚若溪救了一名溺水女孩,天氣寒冷,她全身濕透,救護車把溺水女孩推走,而她則默默的離開。
目睹一切的傅景行最終把車停在她身邊。
「上來吧。」對上楚若溪震驚的目光,傅景行冷淡的道。
楚若溪默默的上了車。
然而,她剛上車,就聽到身旁的男人來了一句:「和我結婚,願意嗎?」
楚若溪渾身僵住。
她看到這個男人轉過頭,深邃的眸緊緊鎖住自己:
「連續遇見你三次,也是緣份。」
「你和我都不年輕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考慮考慮,如果不願意,當我沒說。」
「我願意。」想也不想,楚若溪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楚若溪臉色猛的變得通紅。
她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只是……」
最後,她自抱自棄的閉眼:「傅先生,我喜歡你,我很喜歡你,所以,我真的願意。」
就算這只是玩笑或者惡作劇,她也認了。
傅景行征住。
片刻後,他撤開目光,對上前方:「抱歉,我可能給不了你……」
「沒關係,傅先生,我願意等。」
傅景行轉頭,對上楚若溪緊張的目光,她說:「傅先生,我知道你……但是我不介意,我願意等你,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等到你。」
傅景行與她對視,十秒後,道:「以後叫我名字吧。」
楚若溪臉上倏然綻放出甜甜的笑容:「那我可以喊你阿行嗎?」
阿行?
傅景行在心中喃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喚他。
見傅景行點頭,楚若溪心中欣喜的快要溢出來了。
救了一個女孩,她喜歡的男人從天而降她身邊,還對她求婚,這簡直不敢讓她相信,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若溪,如果想好了,回家拿到戶口,去民政局吧。」
楚若溪被傅景行的一聲『若溪』給震住,緩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第一句話:「這、這麼快?」
傅景行『嗯』了一聲。
楚若溪認認真真的點頭:「好。」
傅景行把她送到她家,看著這片混亂的區域,微微蹙眉:「先搬出去。」
「不……」楚若溪剛冒了個頭,傅景行便打斷了她,「你即將是我妻子,你和你父母不適合再住這裡。」
楚若溪默默將話咽了下去。
「我會找人處理。」
楚若溪輕輕點頭,一臉溫順。
傅景行定定看了她兩眼,最後伸手,覆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放心。」
楚若溪抬頭,忽的伸手抱住傅景行,聲音擲地有聲:「阿行,我會對你好的。」
傅景行身體僵住,片刻過,僵著手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
不久之後,傅景行和楚若溪結婚。
結婚當天,傅景行和楚若溪收到江小魚的結婚賀禮,竟是他們兩人的肖像畫。
這可不是普通的肖像畫,用錦囊裝住,帶在身上,任何髒物近不了身。
不僅如此,遇到危險時,肖像上的人會幻化成真人,相當是替身。
這才是這兩張畫像的珍貴之處。
江小魚花了半個月才畫好的。
當初她和傅景生結婚,傅景行送的是幾千萬的珠寶。
現在,輪到他結婚了,不能馬虎。
三十年後,傅景行去世,握住妻子的手,彌留之際,對妻子說了聲對不起。
妻子泣不成聲,抱住他,在他耳邊喃喃:「我不怪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