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024-04-29 18:21:31
作者: 紫金陳
李衛平走後,辦公室里再次剩下高棟孤零零一人,他有些寂寥地坐在椅子裡,思考著這兩天接觸的信息。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
案子的偵破工作感覺正在朝不好的方向發展。
本來這案子的調查該分兩步走:一是走訪,查問哪些人和工商所可能有仇,搜尋可能的嫌疑對象,但這是早些年的常規工作方法,工作量太大,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理論上說被工商所亂收費的人都有仇;二是查監控,也是這幾年刑偵工作的主要方法,更是最快捷的辦法,因為這次案件全程都是在監控眼皮底下發生的,所以自然是先做這步工作。
可是現在查監控遇到了麻煩。
原本以為兇手敢在高速路上綁架一車人,最後竟然開回白象縣,殺人燒車,整個過程經過的距離長,鬧出的動靜大,間隔的時間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案子,這絕對是一起會留下大量明確指向性證據的案子,甚至理論上都該有大量目擊者,案子非常好破才對。
怎麼……怎麼現在警方一個個努力的方向,走下去都發現被兇手堵住了?
時間久、動靜大、距離長的一起特大犯罪案件,兇手是靠什麼做到掩人耳目的?
從張一昂告訴高棟監控中查不到別克車離開開始,高棟就隱隱感覺,這回的兇手是個很棘手的對手。又加上別克車的通行證沒下過高速,高棟更有理由確信這次的對手恐怕設計了一手極其龐大複雜的計劃了。
怎麼辦?路越走越窄了。
當然,現在還有多個方向可以偵查,像人際走訪這些都沒深入展開呢,但哪條路才是最有效率的突破口呢?
先等張一昂回來再說吧。
晚上,張一昂回到縣局,艱難地開口:「老大,服務區內的區域地形完整查過了,嗯……不存在其他出口,對於汽車來說,完全是個密閉的環境,前後兩個監控也不留死角。其次查1月9號別克車是否在服務區過夜,服務區管理人員沒留意,也沒注意到有異常情況。我們後來去了服務區的加油站,加油站工作人員肯定地說沒有別克車停著過夜。此後又去了服務區的汽車修理店,店裡說1月9號晚上去過一輛藍色別克,但那輛車最後是1月11號,也就是案發後才開走的,也排除了可能。」
張一昂正等著高棟訓斥「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查到」,誰知高棟卻並不意外地點點頭,吐口氣,道:「車輛的高速通行證也沒下高速,真是古怪啊!」
張一昂猜測道:「會不會出事的那輛別克車,壓根兒不是工商所原來的那輛車!」
高棟道:「我本也有這方面考慮,但如果出事的車不是工商所的別克車,那麼進入服務區的這輛車又是什麼車呢?這輛車怎麼會進去後就直接消失了?」
張一昂也回答不出。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出事的車到底是不是工商所的車,擺在面前最直接的疑問,是進服務區的這輛別克車怎麼就消失了。
這實在太詭異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況。
高棟嘆口氣,又道:「我辦的案子中,騙過監控的也見了幾次,但像這種情況,整輛車進入封閉區域,結果從監控眼皮底下消失的,還從沒遇過,想像不出,嗯……想像不出怎麼做到的。太詭異了,這就像……呵呵,這就像這壓根兒不是人做的案子,而是……」
張一昂忍氣閉著嘴,低著頭,沒有想法,似乎頗感絕望。
高棟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挺直一下身軀,擺動手臂舒展開來,鼓勵道:「也別喪氣,這案子不簡單,我們開始把對手小看了,以為這麼大的案子,破綻和證據一定很多,現在證明顯然低估歹徒能力了。但現在我們能做的事還有很多,我需要好好思考接下來的布線,明天再開專項會重新布置工作,你們也累了幾天了,今天早點回賓館休息吧。」
張一昂走後不久,李衛平來說了最新的調查結果,結果顯示,出事的那輛車,就是工商所的車!連車輛被掉包的嫌疑也排除了。
根據調查,工商所的多名合同工記得,兩個月前,別克商務車停在單位門口時,被一個來辦事的人倒車時不小心撞了,賠了兩百塊。撞得很輕,對方車輛的車尾保險槓撞到別克車的右前車門上,車門下部有一處輕微的凹陷。
縣局倉庫里的這輛別克車,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右側沒怎麼變形,同樣位置果然有一處輕微的凹陷。
另外,發動機上殘留的鋼印也找車管所核對過了,確認無誤。
發動機和車身都是這輛別克車的,那麼出事的自然也是工商所的別克車無疑了。
進入服務區的別克車,車上坐著王紅民等人,這些人自然不可能不認識自家的車,這輛車自然也是工商所的別克車。
好了,現在問題很明確,從頭到尾就是這一輛車,不存在出事的車輛不是工商所的別克車這種可能。
猜想全部被否定。
只剩一個老問題:車子怎麼消失了?車子最後是怎麼下的高速?
高棟再次陷入了沉思。
一輛別克商務車,在進入服務區這個封閉區域後,從監控眼皮底下消失了,很明顯,這是一起不可能的犯罪,這不符合邏輯。
邏輯。高棟突然想起了一個朋友。
四年前,他曾經在白象縣遇到一個麻煩。那個名叫徐策的對手,是個極其冷靜、思維縝密的人,猶如數學一樣精確。為了對付他,高棟找到了一個與徐策相比,有過之無不及的人。果然,梁明用數學般的心理分析,最終幫高棟解決了麻煩。
對,他的名字叫梁明。
梁明的經歷同徐策一般無二,就像硬幣一正一反的兩個面。他現在生活在美國,進了投行,從事投資研究。
他沒有專業系統地學過犯罪心理學,可他從數理邏輯角度批駁犯罪心理學的一些常見觀點的幾篇論文卻傳到國內,得到警察院校教授的認可,高棟也是對他打心底佩服。
一晃已四年沒有聯繫了,高棟也是四年後再次來到白象縣辦案。
他思緒頗多,回憶在心頭逐一綻放,徐策和梁明的兩個影子,也似乎在眼前浮動,並交織在一起。
他抬手看了眼手錶,此時已經夜深,美國剛剛早上,梁明應該起床了吧,也許還在家裡。
給他打個電話?
高棟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也頗感驚疑。聊什麼呢?聊這起古怪、不合邏輯的案子嗎?
他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掏出了公文包里的通訊錄,找到那個電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