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人間不可長生，所以我們死

  車上，寧帆則是重新思考著半兩金的卦象。

  

  他作為當事人自然記著那個卦象。

  風水渙卦，亨。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利貞。

  國王來到宗廟，有利於渡大河，利於占問。

  當時的他是想要去詢問照片的事情，事後的確是藉助了岳老鬼才完成信息調查和後續的安排。

  從這一點來說卦象很準確。

  後面轉了地火明夷卦也是對上的。

  可現在，還是這個卦象，那他有點不太理解。

  如果過去面對的是自己的四個親戚，那麼為什麼會有詢問的事情，而後面的地火明夷理論上也不會發生。

  不過現在過去還有一段時間，寧帆也不急著想清楚，可以好好休息。

  次日，晴空萬里。

  寧帆一行終於到達了隱龍溝地界。

  已經有提前聯繫的人告知了他們消息。

  「之前讓我們查找的幾個人確實住在這裡，他們最近回來後也很少出門。」

  「家裡面幾個人這個沒有查到，監控上面顯示有兩三輛車進去，但是後面就查不到了。」

  「他們沒有犯事吧？」

  「沒有。」

  寧帆笑著道謝，對方一個勁說不用謝，離開的時候還是多看了幾眼想要聽點八卦出來。

  「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黃昊英搖頭埋怨道。

  「小地方，吃個瓜都值得開大喇叭通知，你覺得他們能老實聽這個事情？」寧帆倒是見多了這樣的情況，沒覺得意外。

  走到說好的房屋前面，卻又不敢敲門。

  知道裡面是自己的親戚和要去和他們談話是不一樣的情況。

  後者比前面更需要勇氣。

  寧帆站在門口，還在想等下見面後要說什麼。

  「好久不見？」

  「你們怎麼都沒有消息了？」

  「為什麼？」

  ……

  寧帆平靜的面龐下，幾種情緒翻來覆去。

  「咔噠。」

  沒等他想好說什麼，門開了。

  寧文若提著一袋垃圾出門，看到寧帆，嘴角噙著笑意：「回來了？我去丟個垃圾，你跟我一起？」

  「哦，好。」

  寧帆跟上寧文若，在她身後半步跟過去。

  「上次來這裡，似乎還是……」

  「十年前。」

  寧帆回答著，腦中閃過一些曾經的印象，很奇妙，也很離譜。

  明明之前對這裡沒有半點印象和感覺，甚至覺得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可是到這裡後才發現他記得很清楚。

  尤其是和寧文若一起走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前面那棵楊樹有幾百年來是麼？」

  「對，你還記著呢？小時候你上樹，不知道怎麼爬上去的，最後還是老二找了梯子才給你下來。」

  「到了。」寧文若丟了垃圾，轉身想了想。

  「對，還有之前的房頂曬了杏干，你總是偷偷溜上去，也不管上面還有塵土和鳥糞就抓來吃，還找我們說杏干是苦的。」

  「是麼？」

  寧帆笑了笑，他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些事情，現在聽著寧文若說起還有一些懷念。

  上一次吃到這樣的杏干？

  確實很久了。

  寧文若也沒有再說話，寧帆就這樣繼續跟著，一直到假的位置，開門，換鞋，進去，打了招呼。

  「哎呀，好久沒見到，現在我們寧帆都成了專家了！」

  寧文雲捏著他的臉蛋絲毫不減一點陌生。

  「行了，小帆剛過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從東都過來，早該累壞了吧？車上沒有睡覺？外面是不是你們一起的人，要吃飯麼？我和你二叔包餃子呢。」

  寧文煙穿著圍裙，手裡白撲撲的一看就是剛抓過麵粉。

  寧文浩也從廚房出來，手上還捏著半個沒有包好的餃子。

  「他們不吃了。」

  寧帆甚至沒有喊半兩金和王多魚他們過來，一個人坐在屋裡，靜靜等著他們的解釋。

  可他們真的就跟不知道一樣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看電視、查論文、包餃子……

  「為什麼？」寧帆找到寧文若問出來。

  「什麼為什麼？」

  「你們，為什麼要走？」

  寧帆盯著寧文若，讓她一定說個答案。

  「厭倦了。」

  「不可能。」

  寧帆眼中，寧文若的情緒就沒有平復下來過，這句話，百分百是謊言。

  「我其實一點都不想來，只是想到你們可能在這裡，所以想問一個答案。」

  「吃完飯再說。」

  寧文若走向廚房，沒兩步，停下腳步：「還是多醋少辣，加點芥末是麼？」

  「嗯。」

  寧帆轉頭，很是惱火。

  明明準備了很多問題，怎麼在這時候一個都說不出來，真是離譜！

  嘆口氣，還要說什麼話，餃子已經出鍋。

  滿滿三大盤一起端了上來。

  寧帆忽然有點想笑。

  這麼豪邁豪放的手法只有寧文浩能幹的出來。

  從來不考慮是不是要分開煮，先煮熟的涼了怎麼辦，直接一鍋全煮好端出來。

  屋外。

  其他人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不知道該做什麼。

  王多魚試探詢問他們是不是要進去看看，卻收穫了黃昊英的白眼。

  「那我們也不能幹等著吧？」

  「不等了，吃飯去！」

  黃昊英啟動車子，打著哈欠朝來的路上回去：「我記得那邊有一間小飯館，過去湊合湊合對付一頓算了。」

  「吃什麼？」

  黃昊英踩下油門，帶著車隊呼嘯而去：「餃子！沒聽過麼，出門餃子回家面。」

  「不是應該吃麵麼？」

  寧帆看著寧文浩略微尷尬。

  「我做的不好吃，泡麵和掛麵又太敷衍了。」寧文浩解釋道，說完又咂舌：「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挑了，有什麼吃什麼不行麼？」

  寧帆三個姑姑笑彎了腰，半晌，捂著肚子解釋。

  「別聽他胡說，本來準備的面，結果他忘記了放到發酵，只能拿去蒸包子。」

  「這鍋面還是我們下午重新和好的。」

  「還有那個餃子餡，也是多做了一份特意給他明天當包子餡用的。」

  寧帆想笑，看到寧文浩的樣子又沒好意思笑出來。

  象徵性壓了下，還是沒忍住。

  「二叔，你廚藝怎麼這麼差了？」

  「還不是最近忙著找東西，還沒找到，你小子就弄出這麼大動靜，待不安穩了，不然也不至於這麼緊張就到這裡來。」

  ……

  餐桌上驟然安靜下來。

  寧家幾人對視一眼沉默了。

  姐妹三個不停給寧文浩打眼色問他這是在幹什麼。

  寧文浩一拍腦門：「說順口了，說禿嚕了，我是想說……」

  「二叔，先吃飯吧，餃子涼了不好吃。」

  寧帆擺擺手，沒有想聽的意思。

  見他不是說笑，是真的讓他們吃飯，寧文浩也就不客氣，拿起筷子：「好，開吃！」

  半小時後，餃子光碟，每人又盛了一碗餃子湯。

  「這叫原湯化原食，地道吃法！」

  寧文浩咂著舌頭，餃子湯一口口吸溜進嘴裡，臉上都是舒坦。

  其它三人沒有這麼粗放，慢慢啜著，一樣滿足。

  寧帆很快喝乾淨碗中的餃子湯：「二叔？」

  「嗯？」

  寧文浩放下碗。

  「我是想問問，你們到底是為什麼這麼突然的離開，連個消息都沒有，而且你們還在關注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寧文浩原地卡殼。

  「要不然你來說？」寧文浩看向寧文若。

  「我還有點研究沒有完成。」寧文若一秒把自己推了個乾淨，摸出一本著作。

  「我什麼也不知道，就是跟著跑路的。」

  「我也是！」

  寧文煙和寧文雲兩人坐立不安，她們是純粹跟著來的。

  「要走的決定是我安排的。」

  既然要說清楚，寧文若也就不再隱藏什麼。

  「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什麼事情？」

  寧帆問道，卻注意到寧文若的表情沒有解釋的意思。

  想了想，挑起眉頭。

  「縛龍？照片？岳老鬼？還有什麼？陸巴？」

  這幾個名字出來，寧文若眉頭微微舒展開幾分，卻還有一重藏下。

  「差不多，但是還不太夠。」

  說完不等寧帆詢問主動介紹到。

  「大體上是差不多的，不過有一些細節你可能還不太清楚。你手裡應該有一塊木頭，是傳說中的崑崙神木了。」

  「是的。」

  寧帆好奇寧文若是怎麼知道這件東西的。

  「交上去的傳國玉璽應該也是假的，只有一枚真的傳國玉璽在你手裡，可是在你的人換戒托的時候丟失了。」

  「是。」

  寧帆繼續點頭。

  「嗯，其實這樣比較好說。你知道的和我們知道的，差不太多。」

  寧文雲說完，想了想，從故事晚一些時候講起。

  大體上就是有人在這裡打拼，因為看到了賺錢的路子，所以學習了古法考察，結果在第一次出名就是因為這個事情。

  後面就動了心思，覺得反正埋在地下不挖出來也是浪費，就徵集了一批人專門挖古墓盜錢財。

  而寧家和寧帆的父母都是當時選中的人，只是他們內部還有額外分組承擔不一樣的任務。

  「所以說？」

  寧帆看向頭頂兩處鋒芒有種不好的猜測。

  「沒錯。」

  「我們都曾經是一條船上的戰友，所以不會幹出逃跑這件事情。」

  「可這個？」

  寧帆看著屋子裡面的布置可完全不信。

  正經人誰會在家裡修建三層密道，還有一層居然是在房間夾層隔壁，明顯是為了藏東西。

  「你看出來了，不愧是老大的兒子。」

  「……」

  「什麼意思？」寧帆有些不太能理解。

  寧文浩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無奈：「老大是我們這些人對你父親的尊稱，你現在還當不起這個尊稱。」

  「抽取陣法和之前的文物鑑定，都是老大教給我們的東西，那面牆壁裡面藏得也是關於他的信息。」

  「只不過這個信息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還不能？」

  寧帆目光掃過寧文浩的臉龐，想看出點什麼異樣。

  可直到他收回目光，也只能看到一個意思，寧文浩沒有騙人。

  「二叔你繼續說。」

  「其實後面沒有什麼好說的，你就理解成幾個小野人跟著師父學習，後面有人想要鑒寶，有人想要做生意，有人喜歡買賣，有人喜歡其他……」

  「而之前做生意的人也都是我們一起的。」

  「縛龍，並不是簡單的去找找文物燒了或者是抽取龍氣所在的任務，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只是一般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是什麼？」

  寧帆隱隱覺得他距離真相已經很近了。

  寧文浩卻依舊沒有直說，而是下令屏蔽了所有信號，才悠悠開口。

  「陸巴追求的是假長生，但是有人想要追求真的長生。他們發現夏國的文物中蘊藏著這些東西，於是想要藉助文物來長生。」

  「但是這個事情太過驚世駭俗，許多人都不支持，所以沒有能夠很快實行。」

  「縛龍一開始，是想要去在全國範圍內做你之前說的事情，可後面知道情況後就變成了專門手機文物，有時候還會暗中保護文物的存在。」

  「保護？」

  寧帆聽到這個詞語有些驚訝。

  浩若煙雲四姐弟妹中，除了寧文浩和寧文煙，其他人都可以說。

  畢竟寧文浩是有過光輝戰績，直接挖垮了一座山的存在。

  保護文物的概率？大概是重新埋回地下了。

  「你現在想什麼！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腦子裡沒有想好事情。」寧文浩拍一巴掌，臉色變好，「現在明白我們為什麼會出來了嗎？」

  「還是有點不太明白。」

  寧帆搖搖頭。

  「你成長了，我們再留下，縛龍就會再次成立，這很危險。」

  「人間不能長生，這是底線！所以我們必須死。」

  「真的能長生？」

  寧帆有些詫異，這不是都是小說志怪中騙人的存在麼？

  就連繫統中都沒有提到長生，又怎麼可能做到。

  「可能可以。」寧文雲嚴肅道。

  「我研究的方向恰好和這個相關一些，那個陣法，還有那些文物上面沾染的氣息，你用正常的科學完全無法解釋清楚，但是在玄學中是有解釋的。」

  「我們按照玄學來看，這些存在其實算是一種媒介，可以通向壽命的秘密。」

  寧帆繼續等著解釋。

  這不是鑒寶，他有些不太明白。

  「人體長生，其實只有一個前提，自身細胞的代謝速度比消亡的速度慢就可以。這其中一部分是溫補，另一部分就是延緩。」

  「醫學可以解決一部分，而玄學可以解決另一部分。」

  「目前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是，陸巴那樣的情況，在國內還有，而且他們似乎研究的更加深入。」

  「所以……」

  這次寧文雲不用明說，寧帆也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