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木盒換人質
2024-05-22 10:59:43
作者: 昨日即過去
湘水入秋之後,一夜之間秋葉開始染紅,煞是引人迷醉。
若陳程現在是帶著二女打馬至此,定要歌興大發,抱著曲非煙引吭一曲。
紅葉飄落,落到他肩頭,又滑落到地上。並沒有風吹過的痕跡。時辰到了,本就該謝幕而已。一葉落,寒秋蕭瑟盡在其中
陳程一手提著包袱,一手將手搭在劍上,踩著鋪滿地面的殘葉慢慢向前。
他完全按照排教的要求來的,並沒有提前來踩點,也沒有試圖潛藏行跡來此處救人。
對方是等到他出門以後才出手綁人,只能說明對方忌憚他的武功。對方既然忌憚他,就一定不會大咧咧地放任他潛進來。而且他們肯定不會把人質帶到交易地點來。
他兩世也不過是普通人罷了,並沒有處理這樣事件的經驗,不敢輕易冒險,怕對方傷到二女。
進入破敗的山神廟,他並沒有察覺到任何人的存在。他所能用的察覺方式無非就是看、聞、聽。感受人內息什麼的手段實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他是做不到的。
廟子已經很破敗了,幾乎沒有祭祀香火的痕跡。
破廟裡供奉的是三山國王。不是因為他認識,而是上面寫著字。
陳程自然不知道,傳說「三山神」協助宋太宗征北漢劉繼元有功,因此受皇帝詔封為三山國王。一度在民間還是有點人祭拜的。
不過時過境遷,內陸地區已經很少有人拜這尊神了。沿海地區則因為海路的巨大未可知性,遠比湘鄂等地更喜歡拜神,還留下了對三山國王的祭祀習慣。
不過他來之前也能猜到這樣的情況,這種事它本來就不該在香火興旺的廟裡進行。
在他看著牌匾若有所思的時候,他忽然感到一個極其細微的破空聲響起。
雖然他還想不出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劍勢已經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擊出。一招「青冥百里」,以勢壓人。接著便是金屬相交的聲音。
直到此時他才看清,原來剛才是有一根鐵針從他側後方偷襲而來。
在悟得武道以後,他的目力和耳力也有顯著提升。剛才能分辨出這破風之聲便是明證。
只是他再怎麼悟,悟不出內功心法。白猿教他的吐納方法,可以使得他的身體素質變強,終究只是吐納之法,不是內力。
擊落鐵針以後,陳程舉起手中包裹,朗聲說:「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呢?」
這鐵針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他們之前用來偷襲馬春花和曲非煙的迷藥針。想來對方是想直接麻倒他以後再取東西,或者直接控制他以後慢慢逼問。
從門外緩緩轉起來一個苗人打扮的男子,說:「果然和傳說一樣,武功高強。」
陳程晃了晃手中包袱,說:「少說廢話,人呢?」
那約莫四十來歲面色黝黑的男子面無表情:「我先看東西。」
陳程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麼。他將包袱小心放在神案上,然後單手打開。裡面赫然是一個四寸見方的木盒。
這木盒當然不是大家要找的東西。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不過好在絕大部分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麼。所以他只能糊弄過去。
木盒是他讓石金牛去尋的。這雷公嘴武功和智商都不怎麼樣,但辦事還算放心,弄來這盒子大小和傳說中的很接近,不用工具測量應該很難發現問題。
黑臉男子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你唬我不成,那盒子是打不開的,怎麼可能是木盒?」
陳程當然知道是打不開的盒子。可他沒有時間去造出一個奇怪材質的盒子,能找到這般大小的已經運氣眷顧了。
不過他從對方的話里知道對方也是不知道盒子長什麼樣的,這下倒是可以試著矇混過去。
於是他冷笑一聲:「木盒就能打開了?你們這些排教湘西佬沒點見識嗎?」
黑臉男子聞言並沒有更加生氣,反而稍稍凝重一些:「你就不能一劍把它劈開?」
陳程反問:「你可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黑臉男子卻趕緊擺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拿這東西去交差而已。」
陳程又是一聲冷笑:「你可知這盒內的機關,若非用鑰匙正常打開,裡面的東西立刻就被毀掉。」
黑臉男子沉吟片刻,攤出右手:「那好,把東西給我,我拿上去交差。只要東西無誤,我立刻放人。我們排教的人信神的,最講信義。」
陳程卻將木盒又包了起來,說:「講不講信義,現在說為時尚早。但是你們不講規矩。」
「規矩?」
「我要先見人。」
黑臉男子拍拍手,兩位女苗人一左一右夾著馬春花走了起來。
陳程見到馬春花心中一亂,但仍很好地將其掩飾了起來。
他仔細打量起馬春花,口中被堵上布條,全身被捆綁著。此刻正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眸中有些欣喜,但不太驚慌。想來沒有吃太多苦頭。
這麼一來,他對排教的印象稍稍好了一點點。也僅僅只有一點點。
他又往廟門外看看,不動聲色地說:「還有一個小的呢?」
黑臉男子卻也是學著他一般冷笑一聲:「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規矩嗎?我若把人都帶來,你翻臉搶人怎麼辦?」
陳程頷首,指了指馬春花:「把她塞口的布取出來,我有話問她。我必須先知道另一個人怎麼樣了再說。」
馬春花的布被取了下來,她一恢復說話自由就大聲說:「非煙沒事。她也被捆起來了,我們……」話僅僅說到這裡,布又被塞了回去。
黑臉男子向陳程挑挑眉:「東西拿過來,我把大的先給你,然後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再給你小的。」
陳程搖頭:「我信不過你。」
黑臉男子臉色不大好看,又重複了一次:「我們排教是信神的,最講信息。」
陳程冷笑一聲:「信神?你們的神教你們綁票了麼?」
黑臉男子為之一滯。
陳程又繼續說:「你既然可以在綁人的時候,忘掉你們的神。怎麼保證你們在交人的時候,又會不會忘掉神呢?」
黑臉男子憤憤地擺手:「我們不像你們這些不信神的人,我們言出必行!」
陳程猶豫一陣,咬牙切齒地使勁敲了敲神案說:「希望你真是說到做到。東西我放在這裡,你們派人過來拿。」說著他便向一旁退開去。
黑臉男子沒有移動腳步,反說:「你把扔過來不行嗎?」
陳程立刻勃然大怒:「扔過去?你知道裡面是什麼嗎?又知道裡面的機關嗎?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做戲就得做全套,他還記著他給木盒安排的設定呢?對方若是不像石金牛這麼好哄的話,這句話一定是在試探他。
果然,黑臉男子聞言臉色鬆弛了許多,顯然陳程的態度讓他很滿意。他看著陳程慢慢退開,便走上前,先將包袱攏在手中,又警惕地看了看陳程,然後才慢慢拆開。
也就在此時,陳程動手了。
那個木盒遠距離唬唬人也就罷了,近距離一看那可是一眼假的東西,根本不可能繼續瞞下去。他之所以願意和對方一直廢話,只因為他要套出更多的信息,並讓對方放鬆警惕。
現在可以基本判斷出,曲非煙的拘禁地應該不在附近。而周圍也沒有盯梢的人,否則對方一定會用來警告他。
對方故意用女子來押運馬春花,就是釋放出一個信息,他們沒有折辱這個女人。這也是表示他們很迫切地希望完成交易,而不是傾向於殺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先放倒這幾個人再說。
挾持馬春花的兩位排教女弟子,此時注意力也在黑臉男人手中的包袱上,萬萬沒有料到陳程在這個時候暴起發難。更沒有想到他出手之快,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只兩劍,她們就被刺中肩頭,然後被劍柄擊倒出去。
黑臉男子見到陳程動手搶人,心中已知不好,當下幾枚暗器打來,提著包袱就要逃。
若說他這是第一次用暗器偷襲,陳程說不定還會中招。怪只怪他之前太貪,想要陰陳程一次,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陳程可一直防著他的暗器呢。當下一招俱滅十方。
黑臉男子但見寒芒一閃。下一刻,劍尖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
他倒也光棍,將包袱往神案一放,冷聲說:「既然你要壞規矩,那麼你就別想在見到你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