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 雍正七年選秀

  這樣一來的話，實際上參選的人數是比預計上要少一些的。

  寧櫻身為皇后，坐在隨安堂里，手裡捧著秀女名冊，一頁一頁細細的看著。

  人少其實更難挑，因為可選的餘地變少了。不過好在只給弘晉挑個嫡福晉，剩下的宗室——畢竟不比弘晝上心。

  再說了，宗室按道理也該最後萬歲御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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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下了朝，過來隨安堂這兒就陪著皇后一起看。

  皇帝需要多少妃嬪填充後宮——其實這個數字沒有硬性標準，雖說有祖宗的一套規矩。

  但既然都做了皇帝，自然一朝天子一朝心意。

  譬如康熙那一朝，秀女的入選人數，其實是遠遠大於祖宗規矩的——比預定的人數納了更多的美人進入後宮。

  但胤禛這一朝，就是另一個極端。

  ……

  選秀很快就開始了。

  按照祖宗規矩，選秀女分成了好幾天：第一天的一班是八旗滿洲以及八旗蒙古的二品以上官員之女——這些少女因為父親身份的原因，得以放在第一批參選。

  從第二天往後，則是每天兩個旗。

  比如第二天是鑲黃旗三旗以及正黃旗三旗，第三天便是正白三旗以及正紅三旗。

  秀女們都得乘坐騾車至神武門外下，然後按次序，由太監們從旁門引入，一路走到順貞門前集齊，再按事先排好的名單順序，進來參選。

  等到了最後一關，帝後親自看的時候，備選女子要按聖旨，六個人排成一排，一次進來一排——這樣輪流有秩序的入場。

  天氣已經往秋天裡走了，寧櫻雖然穿了一身皇后的華服，但也並不覺得如何熱——或許也跟這一次選秀的地方有關係。

  胤禛特地選了太極殿的後殿。

  這裡梢間為檻牆、支窗，台基高出地面三十多厘米，寬敞典雅，室內各間安花罩虛隔，是前後開門的穿堂殿結構。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結構，才能有清涼的秋風時不時的穿堂而過，清風拂人面，自然愜意。

  秀女們年紀畢竟還小——要是按照寧櫻的眼光來看，簡直就是一排一排的女中學生進來。

  甚至有有的個頭還像小學五六年級的女孩。

  她都不忍心看了。

  秀女們在帝後面前，雖然要打扮，卻忌諱打扮的俗氣浮誇。

  否則為不敬。

  這選秀進來的八旗秀女——寧櫻肉眼可見：她們都是狠狠用力，下了一番功夫打扮的。

  要明艷照人，但是不能輕佻濃艷；要清秀素雅，但是不能寒酸寡淡。

  要雍容貴氣，但是不能故作老成；要秀美可愛，但又不能顯得小家子氣。

  就更不用說各人還會受自身先天條件的制約——有時候，即使想打扮成什麼人設，也未必便能完全盡如人意的。

  在總管太監的引領示意之下，一排秀女步履端莊地上前來，走到了帝後面前。

  寧櫻在過來之前，還以為秀女們上前來，第一件事肯定先要給皇上跪下磕頭行禮——畢竟是覲見天顏。

  但是她直到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選秀的規矩是：立而不跪。

  不是說秀女便可以再帝後面前無禮，而是因為：倘若一排一排的人，都跪下、行禮、磕頭，請安的話，時間根本來不及。

  本來人就很多，要不然也不會一排進六個了。

  所以看過了就趕緊轉身走，免得耽誤後面的人。

  另外，所有參加選秀的秀女身上都會掛著一個小牌子，上面寫著「某某旗某某官某人之女某某氏」。

  有時候還會把祖父、曾祖父的官職與名諱一起註明上去。

  在胤禛和寧櫻面前，也有一排排的小木牌子，上面的內容跟秀女身上的牌子是同步的。

  幾個內務府的儀禮太監在旁邊伺候著——每一排秀女下去，他們就要及時把名牌再更換成下面六個。

  在這個過程中，假如皇上皇后能有少數看得順眼的秀女，就會示意內務府的人，將秀女的牌子留下來。

  在儀禮太監口中，這個舉動的正稱謂叫做「記名」。

  也就是俗稱的「留牌子」。

  其他一盤一盤被抱走的牌子，都是落選的秀女被「撂牌子」了。

  被撂牌子的秀女，就不可能和紫禁城有什麼緣分了，可以出宮坐上家人們等在宮門口的騾車，回家去自由婚配。

  這種事兒——往往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有的對女兒予以厚望的父母，難免失望無比，也有的父母就生怕女兒一入深宮如海，骨肉分離，得知被撂牌子落選的消息往往歡天喜地，甚至關上府門來，偷偷在家慶祝的。

  ……

  不經意的功夫，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寧櫻只覺得眼都看花了，還打了幾個噴嚏——因為不能濃妝艷抹，於是有的秀女身上的衣裳薰香就弄得格外重，走動之間，香氣散發開來，引得蜂蝶翩翩。

  寧櫻微微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往旁邊的胤禛看了一眼。

  胤禛一隻手撐在膝蓋上，抬頭望著面前的少女們，悄無聲息地嘆了一口氣。

  他臉色已經能看出有些不耐煩了。

  其實也留了五六塊牌子了，但是也並沒有遇到特別合心意的孩子——在這些秀女里，倒也不是不能挑一個給弘晝匹配做嫡福晉的女孩。

  但是總覺得似乎還差了那麼點滿意。

  寧櫻坐得離胤禛近，這時候看見他嘆氣的動作，她輕輕伸出手，借著袖子的遮掩，溫柔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再瞧瞧，萬歲別急。」

  胤禛倒也不是急，只是覺得這麼著難免太耽誤時間了——除了陪伴皇后不計時間成本以外，他在其他時候可謂是惜時如金。

  有這么半天的功夫，今兒早上上朝前沒來得及看完的奏摺都能批閱三遍了。

  他心疼時間。

  「秀女俱如此，皇后先替朕看著。」

  胤禛終於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伸手按在了寧櫻的肩頭，微微俯身，對著她囑咐了幾句。

  大意就是讓她先幫他再篩一遍。

  等到挑出十幾、二十幾個女孩子，再從裡面選。

  這也算是種節省精力的做法。

  眼看著皇上離席，站在下面的一排秀女們，神情在惶恐驚訝中又透著焦慮——連皇上都不看了，還選個什麼呢？

  見胤禛已經抬步往養心殿的方向走了，寧櫻只好站起身，在他身後就穩穩地行了禮下去：「臣妾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