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你的小祖宗要出嫁，為你女兒備嫁妝

  ……

  是夜。

  所有人安營紮寨，來了兩位客人，也正是今日在半路上，洛子夜等人這一行人遇見的人。

  武項陽和澹臺毓糖。

  兩人已經見過武修篁了，他們兩個人的意思，是武項陽縱然已經決定離開皇室，但是武修篁依舊是他的父親，大過年的時候就一直想來看看武修篁，帶著媳婦兒一起回來的那種，然而猶猶豫豫一直沒有動作。

  一直到今天，才算是猶豫完，所以才出現。

  武修篁也沒有說什麼，對武項陽的到來，他縱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愉悅，也沒有說出任何激動的話，但是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他的心情是不錯的。

  澹臺毓糖這會兒，就跟洛子夜在外頭烤火。

  已經是好久不見，洛子夜笑了一聲：「你跟武項陽之間，是怎麼和好的？」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濃情蜜意的，看武項陽的意思，是已經在對武修篁言明他們之間的婚事，並不是找武修篁同意，而就只是通知一聲的意思。

  可是當初在草原上，武項陽是怎麼算計澹臺毓糖的，洛子夜一直到現在，都還是記憶猶新，是以就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這時候雲筱鬧也在邊上坐著，等著澹臺毓糖開口。

  澹臺毓糖瞟了洛子夜一眼，她一張臉上都是明媚的笑容，看起來就是再開朗活潑不過的性子，開口笑道：「沒有怎麼和好啊，他來找我，說自己要離開龍昭，再也不會過問朝廷之上的事情了，想要同我在一起，同我一起浪跡天涯，他還說他已經跟龍昭的皇帝說清楚了，說自己再也不會回去了，然後……」

  「然後你就原諒他了？」雲筱鬧驚呆了！

  不敢置信地盯著澹臺毓糖，當初那件事情，她都非常的同情澹臺毓糖，卻沒想到……不對，一定還有別的對吧，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原諒。

  洛子夜都有點驚訝，盯著澹臺毓糖等著下文。

  澹臺毓糖聳了聳肩，點點頭：「是啊，我就原諒他了！我沒有要他做任何事情去證明他對我的真心，也沒有讓他為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懺悔，並要求他付出血的代價，才肯考慮原諒的事情。他說他想要同我在一起，說他這輩子只愛我一個，我就原諒他了呀！」

  洛子夜有些愕然的同時，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評價。

  澹臺毓糖看她這個神情，倒是笑了：「你一定以為這是因為我脾性好，因為我不記仇，所以我才原諒他對吧？其實你錯了，我可記仇了，從小到大，有誰得罪過我，有誰傷害過我，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大到生死之事，小到平日拌嘴，我其實全部都記得！」

  「那你為什麼……？」雲筱鬧實在是沒憋住，問出了聲。

  澹臺毓糖盯著她，坦然道：「因為我愛他啊……和其他的事情不同，我心裡清楚我是愛他的，我想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我一定會感覺到快樂。既然已經確定他不會再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了，那我為什麼還要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讓他痛苦，我自己不是一樣苦苦煎熬？」

  說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登時便更加燦爛。

  看向洛子夜道：「可能你們覺得我這麼簡單的原諒他，其實很傻吧，但是我這麼選，並不全是為了他，只是不想繼續為難自己而已。再說了，我也是知道他的，他縱然當年傷害我，可都是為了他的皇位，並不完全因為他冷酷無情，如今他既然已經放下皇位，決定從此一心一意待我，我就權當是他被我的一片真心感動，終於同意與我在一起了罷！」

  反正從一開始，項陽哥哥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她，是她先喜歡上他的，也是她一直追著他希望他也喜歡她。

  如今便權當是自己做了那麼多，對方被自己的真心感動好了。

  洛子夜聽完之後，心情有些複雜，倒是笑了：「其實並不能說你做的不對，每個人對待不同的事，都有不同的看法，你如果不能釋懷，堅決不原諒他，是對的，你倘若覺得自己開心更為重要，不再為難他不再為難自己，這樣選擇也不會是錯，畢竟生活從來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自己選好了就好，不必在意旁人是不是會覺得你傻！」

  她這話一出，澹臺毓糖立即紅了臉。

  竟然被洛子夜看出來了，其實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一直都是不好意思的，很怕洛子夜和雲筱鬧嘲笑她沒出息，說她傻不溜丟的，畢竟武項陽當初做的事情，的確是太過分了。

  她這樣輕易的原諒，她自己心裡都常常拷問並責備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說給洛子夜聽的時候，也是怕他們覺得自己傻的，可是洛子夜這麼說，她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的鬱結也是散了。

  洛子夜看了她一眼，又問道：「只是一直到現在，你後悔過原諒他嗎？」

  「縱然一直質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沒出息了，但是後悔倒是沒有！」說著這話，澹臺毓糖的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他對我很好，大概他自己也知道從前對不住我，所以如今處處都順著我，前幾日隨同我回西域，父王不待見他，他在我父王門外跪了三天，並磕頭了三天，我父王見我還是願意同他在一起，才同意他娶我，你們注意到沒有，他額頭上的傷還沒好，那都是磕頭的傷痕……」

  說著這話，澹臺毓糖捂著嘴笑起來。

  洛子夜和雲筱鬧相視一笑，的確是注意到了武項陽額頭的傷，看起來還不淺。

  澹臺毓糖說完之後，拍了拍自己裙擺上的灰塵，一雙眼睛裡都是開懷的笑：「所以啊，我不後悔原諒他，他從前做的錯事，他以後都會加倍補償給我。這樣他是快樂的，我也是幸福的，何樂而不為呢？過去的事情，既然他都知道錯了，就放下吧，總歸他不會再錯一次，而且他還會因為內疚，比原本能給我的，待我更好！」

  她這話一出，洛子夜的神智倒是恍惚起來。

  想起來了武修篁，關於是不是要原諒對方，洛子夜至今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其實說起來，好像情況也是差不多，按照澹臺毓糖這個說法，說來武修篁日後肯定不會再做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而且也一定會加倍補償自己，想想從前自己是那麼羨慕武琉月，有一個這麼維護她的老爹……

  正失神之間，澹臺毓糖忽然問了一句：「對了，神醫是不是在這裡？」

  「不在！」洛子夜回過神，繼續道，「前幾天倒是出現過，後來因為一些事情，鬧得不是很開心，他先走了！」

  澹臺毓糖聽完，四下一看。

  確定四周都沒有鳳無儔的身影之後，才小聲對著洛子夜道：「爺，我說句實話給您聽，我覺得百里瑾宸對您是真心的。您還記得嗎，當初我為了救項陽哥哥，失血過多，我最後是怎麼活的？是百里瑾宸用他自己的血救我，理由只是因為你希望我活著！」

  洛子夜眉梢一皺，霍然想起來，當初百里瑾宸將澹臺毓糖送來的時候，臉色的確是不怎麼好。眼下聽澹臺毓糖這麼一說，心情也複雜了起來。

  澹臺毓糖繼續道：「說這些只是想告訴您，您就算是不喜歡他，也稍微對他好一點吧，畢竟他那樣孤傲的性子，很難說出一句軟話。你們鬧得再不開心，我都盼望您多考慮一下他對您的真心，寬容一些！」

  澹臺毓糖說這話，其實就是感念對方的救命之恩。

  總歸好話是已經幫百里瑾宸說了，至於其他的，就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之內了。要知道她在鳳無儔的軍營裡面說這種話，其實是很擔心有什麼風聲傳到鳳無儔的耳朵裡面，那個男人一生氣，把自己給宰了的好嗎？

  洛子夜表情複雜的點點頭，開口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斟酌的！」

  話說到這裡，這時候武項陽已經從帳篷裡面出來了，看向澹臺毓糖：「糖糖，我們走吧，你想去的封山，就在這附近，我們眼下就出發，明早還能在山上看見日出！」

  「好！」澹臺毓糖很快起身。

  洛子夜看這情況，倒也沒有留她。親自送澹臺毓糖出來軍營，武項陽走到門口之後，忽然對著洛子夜拱了拱手，彎腰道：「先前不知道你是我妹妹，近年來多有得罪，希望你能多擔待，原諒我這個兄長的不是！」

  洛子夜點點頭，也沒說什麼，只笑著說了一句：「以後別再找我麻煩就成，還有，好好照顧糖糖！」

  「哈哈，自然！告辭！」武項陽也是爽快，翻身上馬。

  目送他們兩人離開。

  洛子夜在營帳的門口，猶豫了許久。想著澹臺毓糖方才對自己說的話，關於原諒不原諒，為難自己和別人及放過雙方，彼此釋然與快樂，以及加倍補償和不會再做錯……這些種種。

  又想起來武修篁近日對自己的討好退讓。

  她腳步一再猶豫，終究還是走到了武修篁的營帳門口。

  掀開了簾帳，不客氣地道：「武修篁，我來通知你一聲，過幾天你的小祖宗就要出嫁了，記得早點為你女兒準備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