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朕賜你復仇之機會

  「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席懷薇踉蹌著起身，雙手按壓著腦袋，眼中被混亂、瘋狂和血色所充斥。

  她掙扎著、悲嘶著、哭喊著，甚至拍打著腦袋、撕扯著輕紗，像是一個瘋婆子。

  武季靜靜地看著，眼帶憐憫。

  念往昔你儂我儂，看今朝機關算盡。

  世間多少深情事，到頭才知人心狠。

  「情」之一字，一頭連著天，一頭連著地；

  一頭是酒的甘醇，一頭是毒的殘忍。

  所以，他輕易不會動情，有欲就成、欣賞即可。

  歇斯底里的發泄一直持續了大半刻鐘，過程中武季始終靜靜地看著，不發一言。

  直到，席懷薇重重跪地、狠狠叩首。

  「賤妾祈求陛下，求陛下、看在賤妾以清白之身與您歡好一場的份上，給賤妾一個機會！

  請賜賤妾以高手，相助賤妾手刃惡賊——楊！小！凡！

  陛下若允，賤妾便是入了陰曹地府，也願為您當牛做馬！」

  席懷薇的指甲狠狠抓入地毯，摳破了石板，滲出殷紅的血跡。

  但她絲毫也沒有感覺到疼痛，因為她的心、她的靈魂，正在遭受萬火焚燒之痛！

  她以為，自己的父母是被族人或蘭若宗所害。

  卻哪裡能夠想得到，竟是那個她不惜一切也想為之報仇的楊小凡所殺？

  說到底，她的父母是被她自己給害死！

  若不是她收了楊小凡入府，那楊小凡不過是區區商戶之子，又怎麼可能成長得起來？

  若不是她在蘭若宗禁地外擔下一切，那楊小凡又怎麼可能繼續留在蘭若宗？

  若不是她極力掩蓋一切，那楊小凡又怎麼可能消化禁地所得，被蘭若宗收為真傳弟子？

  若不是她將那樣自禁地所得的寶物交給父母，又怎麼會引來楊小凡，害得父母慘死？

  相對於這些，楊小凡與他人合夥製造假死之象來欺騙自己這件事，卻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她恨！她恨族人、恨蘭若宗！

  但她更恨楊小凡！恨自己！

  她恨自己眼瞎，十幾年來，竟是親手培養出一條噬主的毒蛇來！

  更可笑的是，她還付出了熱忱的芳心！

  她甚至都不知道，死後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父母！

  而眼下，她只能不惜一切，爭取手刃噬主毒蛇的機會。

  只有如此，她的罪惡感才能稍稍減輕一些。

  「你覺得，朕會答允嗎？

  或者，在你想來，朕為何要答應？

  因為你付出了清白之身？

  還是因為，你險些取了朕之性命？」

  武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席懷薇，神色冷漠。

  席懷薇身子一僵，眼中露出絕望之色。

  她想要繼續祈求，可根本不知該如何去求。

  刺殺帝君本身就是誅九族的大罪，而今還要祈求暫且饒她一命，甚至幫助她復仇。

  若是按照常理，這又如何可能？

  武季離開座椅，轉身離去。

  眼見到武季的背影越來越遠，席懷薇猛地癱倒在地上，一臉死灰之色。

  她的天，徹底塌了！

  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好生休養，何日恢復到正常狀態，朕便准你何日去復仇。

  楊小凡得死，席家得滅，蘭若宗，也要除！

  既然你的貞潔已獻與朕，便也算是朕的女人。

  既是朕的女人，便不是他人可欺！朕賜你這個復仇的機會。」

  【叮！你衝冠一怒為妃子，決心為了薇貴人除去一方大宗，觸發霸道屬性，帝威+10】

  席懷薇猝然抬頭，瞪大了眼睛、張開了耳朵，生怕是自己幻聽。

  待得確認不是幻聽後，再也無法忍住，伏地嚎啕大哭起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席懷薇逐漸止住了哭聲，而後挺正身姿朝著勤政殿的方向重重叩了九個響頭。

  「賤妾，叩謝陛下！陛下萬壽萬壽萬萬壽！」

  席懷薇根本不敢想像，帝君竟然非但允了，而且還要助她連席家和蘭若宗都要滅了！

  身為大周十大宗門之一，蘭若宗的底蘊自然不需懷疑。

  要滅掉這樣一方大勢力，天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

  而且，這一舉動必然會激起其他九宗的群憤。

  屆時，又會引來多大麻煩？

  席懷薇不知道，但她知道帝君金口玉言的分量，所以她對此絲毫也不懷疑。

  此時此刻，席懷薇本已碎的不成樣子的心，卻毫無顧忌的全部撲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為了她，他不惜掀起一場浩劫、與整個大周江湖抗衡，她又有什麼可顧忌的？

  「朕的女人……」

  席懷薇喃喃著，時哭時笑，爬到了凳子上。

  而後，就著淚水和鮮血，對著桌上那些早已涼了的飯菜開始進餐。

  她要休養，她要調整，她要儘快恢復到最美、最佳的狀態。

  只有這樣，她才能報仇雪恨！

  ……

  子夜時分。

  近兩日神出鬼沒的左壽終於現身，而且還帶著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入了帝宮，一路直達勤政殿。

  武季也並未在臨幸妃子處安睡，而是在殿內等候。

  「如何？」

  左壽與那老頭入殿後，武季也沒有抬頭，徑直發問。

  「啟稟陛下，老臣幸不辱命！」

  那老頭身子一晃，模樣已經大變，卻正是當朝宰相蘇長宏。

  「嗯，說說吧，都有哪些老鼠，他們是如何避開朝廷耳目匯聚？

  還有，這些老鼠又打算如何行事？」

  武季放下手中的輿圖，饒有興致的問道。

  「是！回陛下，宗正府邸下方有一大型地宮，且周圍密道四通八達。

  各路人馬皆是在宗正府親信的指引之下，於不同地方匯聚起來。

  因此，人員雖多而雜，卻連狩夜司也未能察覺。」

  武季頓時雙眼一寒，眸中露出森冷殺機。

  「好！好得很！

  真不愧是大周的宗正！

  不愧是我武氏的首腦人物！

  武承岳，你該被千刀萬剮啊！」

  左壽、蒙昂、陸子豪，以及蘇長宏趕忙低下頭，不敢喘氣。

  「繼續。」

  「是！陛下，此次參與密議者，共有四路人馬。

  其一，睿王及宗正一系核心人物。

  除了他們二人外，尚有福王、端王、金陽駙馬……

  以及淑德太妃的貼身宮女等……」

  武季嘴角微扯，好嘛，這一下子就有兩三成帝族參與了進去。

  也好，一群吃乾飯的祖宗，除掉一些也能省不少事！

  這當中，最讓武季在意的，便是那個淑德太妃。

  淑德太妃乃是上任帝君的妃子，本來只是四等的婕妤，因育下武睿而被升為二等的妃。

  前任登基之後，依照慣例，又給升了一級，成為了一等的太貴妃。

  不過一般還是以淑德太妃稱呼。

  因先帝所立帝後早亡，而貴妃、太貴妃等，都無權掌控整個後宮。

  因此前身對於淑德太妃也一直沒有在意。

  卻不想，這位也與自家兒子聯合起來了，想要他的命！

  至於前身的母妃，則早在七八年前因為替先帝擋刀而沒了命。

  或許上任帝君之所以會立前身為太子，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其二，七路藩王的使者。」

  七路？

  武季神色頓時一沉，沒想到除了那已經跳出來的五路藩王外，還有兩個暗中的！

  「未曾參與的，是哪兩路藩王？」

  「回陛下，是鎮邊王及果敢王。」

  聽到兩位藩王的王號，武季腦海中迅速閃過相應的信息。

  鎮邊王：本名武承宗，一百八十八歲，九天境六重的修為。

  與兩百來歲的武承岳是同一輩的人物，比他高了兩輩。

  鎮邊王藩地在帝朝東部邊境，麾下五十萬鎮邊軍戰力強悍。

  在各路藩王大軍中，乃是公認的第一。

  果敢王：本名白浩然，一百三十二歲，九天境三重的修為。

  果敢王藩地在帝朝西部邊境，麾下五十萬果敢軍同樣戰力不俗。

  在各路藩王大軍中，不是第三，也是第四。

  「蒙昂！」

  「臣在！」

  「著人探清這兩路藩王之動向及態度，朕要知道，他們是否可用！」

  「遵旨！」

  「蘇愛卿，你繼續。」

  「是。第三路人馬，便是十大宗門之人。

  此次十大宗門進入帝都的人手，其實並不怎麼多。

  但來的都是精銳，而且帶頭之人，要麼是副宗主，要麼是太上長老，聲勢不小。

  至於第四路人馬，咳，正是老臣。」

  蘇長宏說著，乾咳一聲，略顯尷尬。

  「嗯。」

  武季微微頷首，隨後疑道：

  「不曾發現他國之人？」

  「回陛下，不曾。

  或許有勢力在暗中會有聯繫，但今日之場面，沒人會讓他們出現。」

  武季若有所思的輕輕點頭，之後又問道：

  「他們打算何時動手，具體如何實施？又如何分配戰果？」

  到了關鍵點，殿內之人紛紛神色一肅，認真看向蘇長宏。

  「回陛下，此番密議之共識同樣有四：

  其一，尊睿王為帝！

  其二，七路藩王可組建王朝，且受新帝朝認可、成為新帝朝之附庸！

  其三，劃出十大宗門所在府為各宗直轄領地，領地內所有事務皆由對應宗門獨掌！

  其四，封老臣及宗正武承岳為王，對福王、端王等授予實際領地，成為新的藩王！」

  「呵！荒唐！」

  陸子豪頓時氣得喝罵出聲。

  「一群陰溝里的老鼠，竟然也敢大言不慚地瓜分帝朝？！

  還有那個該死的睿王！

  他竟然為了帝位，棄大周帝朝上千年的傳承於不顧！

  若當真讓他們成事，大周又如何能叫大周？

  更何況，帝朝四分五裂之後，外敵來犯，他們誰又能擋得住？

  他們的腦袋都被狂犬咬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