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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程車開到目的地後，駱聞下了車，向四周張望著。

  這裡依舊屬於杭市城西區域，歸留下街道管轄，其實距他所住的地方並沒有多遠，開車大約十分鐘就到了。

  等了八年，在杭市住了三年，原來答案離自己這麼近。

  十分鐘的路程，他整整走了三年。

  這麼近卻又這麼遠。他心裡念叨一句。

  他心裡有幾分緊張，少了往日的氣定神閒。

  終於，答案快來了，是吧？

  面對即將揭曉的真相，他反而有了一種畏懼，他甚至覺得，如果一直不揭曉答案，一直這樣過下去，也挺好的。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一番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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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經暗下來，想必警方也發現他從飯館後面溜出去了吧，必須抓緊時間了。

  他微微握了一下拳，抬起腳，往面前的這個拆遷安置小區走進去。

  地點已經深深印在他的腦子裡，他看了幾眼建築，很快找到了目標，上樓，在302。

  站在門口，駱聞猶豫了一下，又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後按響了門鈴。

  「誰呀？」門開後，裡面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學著大人的樣子說話：「你找誰？」

  在開門的一瞬間，駱聞甚至覺得面前站著的就是他的妻子，而那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兒。

  不過這只是一剎那的情緒，他馬上就恢復了鎮定：「請問李豐田住這兒吧？」

  女人朝里喊了聲：「豐田，有人找。」

  「誰找我？」說話間，一個三十多歲、顯得精瘦的男子出現在門口，打量了一眼駱聞，發現不認識，疑惑道，「你是……」

  駱聞鎮定自若地道：「還有個事要調查，跟你確認一下。」他還沒等對方表態，就往門裡走了進去，隨後關上了門。

  李豐田一家都為之一愣，隨即，李豐田轉頭對妻子道：「你們先進去看電視，我跟警察同志聊一下就好。」

  妻子厭惡地看了眼駱聞，不過還是帶著女兒走進房間了。

  「果然，他把我當警察了。」駱聞心裡冷笑一聲。

  「警察同志，還有什麼需要調查的嗎？」

  「還是關於指紋，請把你的手再給我看一下。」

  李豐田眼中閃過一絲警惕，猶豫了片刻，把右手伸了出來。

  駱聞抓起他的右手，看了過去，一秒鐘後，駱聞的臉色漸漸開始泛白，他站立不動，依舊抓著他的手，盯著他的手掌，口中以極緩慢的語速說道：「八年前，寧市海曙區平康路，186號，天成公寓，2幢1單元201室，住在裡面的那一對母女，現在在哪兒？」

  咔嚓，李豐田的臉唰一下變得慘白。

  「在哪兒？」駱聞依舊抓著他的手，抬起頭，眼睛直接而鋒利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李豐田連忙把手抽了回去，畏懼地退縮一步，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駱聞用蒼白無力的嗓音，機械般地重複了一遍：「八年前，寧市海曙區平康路，186號，天成公寓，2幢1單元201室，住在裡面的那一對母女，現在在哪兒？」

  「你在說什麼，什麼寧市，什麼八年前，我前些年一直在江蘇啊。」話雖這麼說，但李豐田的眼睛並不敢看著駱聞，他眼神閃爍，本能地向後退卻。

  駱聞緩步向前逼近：「告訴我，她們在哪兒？」

  「你在說什麼啊，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聽得懂，不用裝了，在哪兒？」駱聞繼續緩緩逼近，隨後一把抓起他的領口。

  李豐田連忙打開他的手，叫道：「你要幹嗎啊！」

  聽到叫喊聲，李豐田的妻子從房間裡跑了出來，看到這情景，連忙喝道：「喂，你幹嗎呀，幹嗎呀，可可，你先回去。」她把女兒關進了房間裡：「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嚇到小孩了啊！你要搞什麼！你警察能動粗嗎？」

  駱聞冷哼一聲：「我沒說過我是警察。」

  李豐田的妻子衝到他跟前，呵斥著：「那你是誰啊？！」

  駱聞一眼都不去瞧女人，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李豐田：「我是那戶人家的男主人。」

  李豐田連忙叫道：「你在說什麼？！有病，神經病啊！」

  李豐田的妻子一把拉住了駱聞，把他往門的方向推，嘴裡喊著：「神經病快出去，快出去。」

  駱聞一把推開女人，瞪著李豐田，冷聲道：「我再問你一次，在哪兒？」

  「神經病出去出去！」李豐田嘴裡也同樣喊叫著，可是他並沒上來推搡。

  李豐田的妻子被駱聞推開後，連忙跑上去抓駱聞的頭髮，要把他推出去。駱聞做出了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粗暴舉動，抬起一腳狠狠地踹開女人，隨後抓起凳子狠狠地摔在面前，「砰」一聲，整棟樓都為之一震，他的手也割破了，出了很多血。他絲毫沒有疼痛感，歇斯底里地吼道：「在哪裡？」

  緊接著，李豐田和妻子啊啊大叫，兩人一起朝駱聞撲來，跟他廝打在一起。

  駱聞並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馬上被他們倆壓在地上，挨了好多拳。

  就在這時，門「咚咚咚」敲響了，外面傳來好幾個人的聲音：「警察，快開門快開門！」

  李豐田的妻子又打了駱聞幾個巴掌，才站起來，開了門，看到門外有七八個男子，都穿著便衣。

  為首者舉著證件在她面前晃了晃：「警察。」

  李豐田的妻子嚇了一跳，看這架勢，肯定是警察，不過她很好奇，哪裡突然來了這麼多警察，鄰居報警的話也沒這麼快到啊，而且一來就是這麼多人。不過她沒想太多，連忙道：「警察同志，這個神經病跑到我家裡來鬧事，快抓走他。」

  馬上，七八個警察都跑進屋來，把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駱聞拉起來，隨後立刻取下駱聞的包，打開搜了一遍，為首的便衣皺起了眉，轉身到門口，撥了電話：「報告，他沒帶兇器。哦，我知道了，我們在原地等。」

  掛了電話，那人隨即回到屋子裡，關了門，道：「幾位都在這裡稍等。」他聽到房間裡傳來小孩的哭聲，對女人道：「你先進屋帶孩子吧，你丈夫留在這兒。」

  打發她走後，幾名便衣都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李豐田神色透著幾分驚慌：「有……還有什麼事嗎？」

  「等一下我們領導要過來，我也不知道。」為首的便衣側了個身，對著牆壁。

  駱聞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只是看著面前的空白，似乎永遠不覺得時間在流淌。

  而李豐田，四顧左右，頗顯幾分緊張，但這些警察一個都沒跟他說話，他也只能幹站著。

  過了將近二十分鐘，門鈴再次響起，便衣開了門，門口站了滿滿一群穿制服的警察。

  人群里讓開一條道，一臉嚴肅的趙鐵民從裡面走了出來，進到屋中，看了眼李豐田，隨後轉過頭，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曾經的駱法醫。

  駱聞同樣看著他，表情很淡然。

  趙鐵民朝他微微點了下頭致意，道：「駱聞，跟我去趟局裡吧。」

  駱聞不慌不忙地點點頭：「好。」

  「帶走。」趙鐵民吐出兩個字。

  門外的刑警馬上進來，直接拿出手銬戴在了駱聞手上。

  「這是做什麼？」駱聞質疑道。

  趙鐵民冷眼望著他：「你很清楚。」

  「是嗎？我想一定有什麼誤會。」

  「那就回去再說吧。」

  刑警當即把駱聞押了下去。

  趙鐵民轉過身，看了眼李豐田，手指了一下：「也帶走。」

  「抓……抓我幹什麼？前幾天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嗎？」李豐田叫喊著。但刑警也馬上給他戴上了手銬。

  他妻子忙從房間裡跑出來，看到手銬戴在丈夫手上，拉著趙鐵民大叫：「你們又要幹嗎？」

  趙鐵民毫不理會，一把伸手掙脫開，快步走出了房門，隨後，一群警察在李豐田妻女的哭喊聲中，還是強行拉走了他。

  已經到了樓下的駱聞，聽到上面的喊叫聲，停下腳步，抬頭往上瞥了眼，隨後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從容不迫地坐上了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