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談定
2024-05-22 06:44:50
作者: 竹夾朵
「你有什麼事情要我辦的,盡可以交代我」,程延說,「我們既然要領證,該盡的責任我會盡到的。」
「先說好,我是要把我弟弟帶在身邊的,你家那邊能同意嗎?」這是蘇半夏唯一的要求。
「可以,我家裡是靠我的津貼過活,他們說了不算。」程延對這個倒是很自信。
「那你媽的的事情你處理不了?」蘇半夏不解,一個掌握經濟大權的人怎麼會說了不算呢?
「我媽,我跟你說說你就知道了。」程延的話里是深深的無奈。
之後程延就說了他媽的一系列作為,總結下來就是一個被封建思想荼毒甚深的婦女,而二婚後又接二連三被丈夫和婆婆PUA,逐漸變成了一個在精神上依附男人存在的菟絲草。
還是個出錢出力又不受待見的菟絲草,程延繼父一家都花程延寄回來的津貼,卻對程延媽媽呼來喝去,倚仗的無非是程延媽的死心塌地。
程延還有個妹妹,本性不壞,卻被程延繼嫂帶的刁鑽又擰巴,程延當兵出去的早,跟妹妹沒有共同生活的經歷,即使他心裡很疼這個妹妹,卻也不知道怎麼跟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溝通,而他妹妹也對這個親哥哥陌生無比。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程延淡淡道。
蘇半夏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家庭框架,懦弱不改的母親、刁蠻敏感的妹妹、不常說話卻擅長打擊的繼父、又刁又偏心的奶奶,以及全家受益人繼兄兩口子。
合著,程延在這家裡完全就是個外人冤大頭。
確實不太好搞。
「我第一次詢問我媽要不要離婚帶妹妹走,我可以養家了,但我媽打了我一巴掌,說我忘恩負義,說我不顧念妹妹。」程延語氣平淡,看上去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為什麼?」
「我爸死了之後,家裡漸漸續不上糧了,但是靠著家裡的余田,日子緊巴巴的還過得下去。後來……」程延看著天有些悵惘,「家裡不斷有人騷擾,還有族裡要收回家裡的房子,對我家的情況不聞不問,他們巴不得我媽被嚇走。我外婆就給我媽又尋了一門親,沒想到……」
沒想到就是從一個苦窩窩裡掉進另一個虎狼穴。
怪不得程延幾次叮囑她晚上鎖好門,還安排巧雙父母多照看,甚至把江偉明的電話都先留下來了,都是他小時候曾經歷過的。
程延交代完,就垂著頭等著蘇半夏反悔。
「問題不大,我知道了。」蘇半夏用手作扇,給自己扇風。
程延抬頭看她,「你……確定?」
程延家裡這情況在一般人看來確實是不太行,即使他長相工作都可以,但這家庭能給他砍掉八十分。
但蘇半夏無所謂,她就當工作處唄!
「你說完了,該我說了,昨晚上我家裡的事兒你也知道了。」
程延點頭。
「我需要你出面幫我感謝一下昨晚上幫忙的建國哥和他幾個堂兄弟,你什麼時候出院?」
「下午。」
「好,那哪天你出面請他們到國營飯店吃個飯。我出錢,明天你有時間嗎?」
程延搖搖頭。
「明天沒時間啊?」
「啊不是,不用你花錢,我下午出院。中午建國哥來送飯,我跟他說一聲就行。」
蘇半夏掏掏口袋,她沒啥帶錢的習慣,以前手機支付習慣了。剛才買水果的錢還是上次買東西剩在口袋裡的。
還剩下三塊錢,算算現在的物價,以及人數,應該是夠的。
蘇半夏把錢塞進程延手裡,「多退少補,拿著。」
她給錢給的豪爽,程延倒是第一次從別人手裡拿錢,有些新鮮。
「這個……」
「拿著!」
行吧,程延把錢塞進病號服的口袋裡,以後補給她就是了。
「我走了,你好好養傷,再見!」
蘇半夏解決了心頭一件大事,頓覺心胸舒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她擺擺手告別,程延看她清麗瘦削的背影,淺淺笑了。
不知坐了多久,程延還是那個姿勢坐在長椅上,直到太陽偏南,李建國在不遠處呼喊。
「石頭,幹啥呢坐那兒,來吃飯了!」
「哎,來了。」程延笑著回答。
李建國看他少有的燦爛笑容,摸不著頭腦,他咋了?
蘇半夏這邊又是頂著幾近正午的烈日回家,心裡默默吐槽:怎麼回回都是這麼大太陽,不知道這會兒空調造出來沒有,應該造出來了吧!早知道有這麼一遭,學工科算了,學什麼中醫?!
到了家門口,大門是從裡面鎖著的。
敲了兩下門,又喊了兩聲,是鄭蔚然來開的門。
「你可回來了。」鄭蔚然臉上都是擔憂,「怎麼回事啊?我們知青點住的遠,我們知道人都散了,是個人都神神秘秘的。到這邊來晨晨也不說話,急死我了!」
從蘇半夏進門到進屋,鄭蔚然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蘇半夏從水缸里用水瓢舀了一瓢井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你讓我歇口氣兒行嗎?」
待她在堂屋口坐定,鄭蔚然急得汗都出來了。
「說呀!」
「王鐵柱兒半夜爬我家窗戶,但我昨晚上把家借給建國哥他們修犁子了,說是要用上廢舊夾子上的零件兒,就一塊堆在院子裡了,他半夜爬進來就中招了。就這麼簡單!」蘇半夏總結完畢,又湊著手上的瓢喝了兩口。
「哎呀別喝涼水了,外邊有綠豆湯!」鄭蔚然奪下蘇半夏手裡的水瓢。
「你們吃過飯了?」
「都一點了,你沒吃呢吧?給你留了。」鄭蔚然從後邊桌上拿出用竹筐蓋著的黃面饅頭和炒茄子。
蘇半夏真餓了,打從早上就沒吃飯,狼吞虎咽。猛地一想,早上蘇晨也沒吃飯吧?
「晨晨吃了嗎?」
「吃了吃了,你快吃吧!」
鄭蔚然沒好氣地端進來一盆綠豆湯,要說起來鄭蔚然沒蘇半夏做的好吃,不是手藝高低,主要是鄭蔚然不捨得放油。
「那警察怎麼說啊?」
蘇半夏嘴裡嚼著東西,口齒不清道:「沒什麼說法,沒審呢!」
「你也小心點兒,鐵柱媽肯定要來鬧你,聽說昨天她在鎮衛生室又哭又鬧就是不交錢,最後還是抬鐵柱去的栓子掏的錢。」
「沒事兒,她敢來我就敢潑泔水。」
鄭蔚然想起上次她拎著刀嚇唬蘇月的英勇形象「撲哧」一笑,別人不知道她看出來了,蘇半夏自己心裡也虛,手都有點哆嗦。
「唉,他們就是欺負你沒了爹媽,你又沒有對象,衝著這三間瓦房和你爸的撫恤金,也夠他們動歪腦子的!」鄭蔚然嘆息。
事實也是如此,要是鐵柱得了手,光村裡的唾沫都能淹死蘇半夏,要是尋常人家的閨女,就這麼捏著鼻子把人嫁給王鐵柱都有可能。
蘇家房子好,蘇晨又小。要是誰娶了蘇半夏,這大半家業就空手套白狼了。
蘇半夏嗤笑,她們姐弟倒成了「香餑餑」了。
「你要是找個靠譜兒對象,情況可能還好過一點。」鄭蔚然也替蘇半夏發愁。
蘇半夏咽下最後一口饅頭,「有了。」
「有啥了?」鄭蔚然茫然。
「我有對象了。」蘇半夏起身找小手帕擦嘴,倒是雲淡風輕。
鄭蔚然坐在原地接受了一個炸彈消息,猛起身。
「什麼?你有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