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文茵？王燦！

  「秦魄，你回來了，咱們趕緊開始吧。」

  見到秦魄和中年醫生一起回來，王院長招呼了一聲。

  秦魄點了點頭，他走向自己的工作檯，而後拿出了一套剛消完毒的銀針。

  

  這時候，兩名醫生的竊竊私語傳到了秦魄的耳中。

  「真沒想到，還有女軍官參加改造。」

  「哎……都是這世道逼得啊，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娃娃，竟然也要參加這麼危險的實驗。」

  「這就叫不愛紅裝愛武裝吧，巾幗不讓鬚眉，真是令人欽佩啊。」

  女軍官？秦魄拿著銀針走到了手術台旁邊。

  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此刻正躺在手術台上的人，然而這一眼看去，直接在秦魄的腦海中，掀起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轟鳴聲。

  轟……

  秦魄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他的臉色瞬間激動的漲紅。

  這一眼，仿佛是隔了千萬年。

  這一刻，秦魄恍然夢回春秋。

  那一日，繾綣相思終得志，春風如醉，公孫氏十里紅妝，秦魄抱得伊人歸。

  名門貴女，燦如棠棣之華，皎如秋水明月。

  冰肌玉骨，宛若高山雪蓮，光潤玉顏，恰似芙蓉初誕。

  然而，曾經的那一對神仙眷侶，隨著那一紙帛書送到府中，最終陰陽兩隔。

  杜鵑啼血，伊人玉碎。

  往事如昨，曾經的遺憾，縱使歷經了千年的時光，在秦魄的心中也無法有半分消減。

  佳人已逝，早已化作一抔黃土。那曾經的摯愛，縱使秦魄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只得兩處茫茫皆不見。

  兩千多年了，秦魄一個人孤獨地活著。

  曾經無數個夜晚，秦魄夢回到他們初遇的地方。

  那樣的夢，秦魄不願醒，他寧願在夢中活一輩子，因為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和她攜手同游。

  然而，此時此刻，那位只能與秦魄夢中相會的女子，竟活脫脫的出現在了秦魄的面前。

  「文茵，是…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對嗎？」

  秦魄眼圈泛紅，他顫抖的伸出手，千言萬語哽咽在喉，終化作了一聲嗚咽的呼喚。

  「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好久啊。」

  然而，現實打碎了秦魄的幻想。

  見到秦魄的神情，手術台上的女軍官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您…您好，您是…認錯人了吧。」

  「我叫王燦，不久前您見過我哥的，我哥就是王漢。」

  王燦伸出了手，輕輕的在秦魄的手上握了一下，而後快速抽了回去。

  恍然夢醒，感受著手上殘留的餘溫，秦魄捂住了胸口，這一刻，他心痛如絞。

  是啊，文茵春秋時期的人，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眼前的女軍官，雖然相貌與公孫文茵一般無二，但她卻沒有文茵那般嬌柔，而是多了幾分颯爽的英姿。

  「對不起，我…我認錯人了。」

  秦魄頹然長嘆，他微微頷首，輕聲說道：「您好，我叫秦魄，很高興能見到你。」

  「您就是秦醫生啊，我哥跟我說起過您。他說他能通過改造，還是多虧了您的幫忙呢。」

  王燦展顏一笑，他看著秦魄，難掩感激之情，不過對於秦魄這個人，她的心中也多了幾分好奇。「這人…把我認成了誰？看他剛才的樣子，應該是對他很重要的人吧。」

  這時候，秦魄猶豫著開口說道：「王燦，你…年華正好，為什麼參加這樣的改造？」

  看著眼前的人，秦魄恨透了這末世。

  秦魄知道，無論如何，經歷改造之後，眼前的人都將不再是一位純粹的人類。

  王燦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雖然我不是男人，但是我也想憑自己的力量，保護更多的人。只不過，我倒是希望，自己成為變異人後，樣子不要太醜陋。」

  王燦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開玩笑一般，但是秦魄能聽出她的擔憂。

  怪物嗎？秦魄攥緊了拳頭，眉頭緊皺。

  突然秦魄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他趕忙彎下腰，附在王燦耳邊輕聲問道。

  「你喜歡翅膀嗎？就是那種很漂亮的，潔白的羽翼？」

  王燦想了想，不明白秦魄為什麼這麼問她。

  「您是說，異化的能力嗎？如果不醜的話，我還是蠻喜歡的。」

  秦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可以想像著，自己變成一隻飛鳥，擁有一雙潔白的羽翼，逐風而行。或許，你真的會得到很漂亮的異化。」

  王燦微微一笑，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中年醫生走了過來，他看了看王燦，有些難為情的皺了皺眉頭。

  「王燦同志，是這樣的…為了便於秦主任施針，改造過程中，您…需要脫掉上衣。」

  聞言，王燦一怔，她快速的看了秦魄一眼，白嫩的臉上頓時泛起了紅暈。

  「還要脫衣服啊…那…好吧。」

  王燦從手術台上坐了起來，她有些猶豫的把手伸向自己的衣領。

  看到王燦的動作，秦魄急忙抬手制止，「不用脫衣服了，我找得准位置。」

  聽到這話，中年醫生微微一愣。「秦主任，這個…真的不用嗎？隔著衣服也可以？」

  秦魄點了點頭，「沒事，我有把握的……」

  聽到秦魄這麼說，中年醫生也不再強求了，手術台上的王燦也重重的鬆了口氣。

  很快，實驗室里的醫生們紛紛圍了上來，王院長也取出了一支病毒提純液，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幾名護士上前，用綁帶將王燦牢牢的綁在了手術台上。

  「王燦同志，您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了。」

  看了看那綠色的試劑，王燦的眼中流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準備好了…」

  「好，那就開始吧…」王院長說了一聲。

  麻醉劑注入，各種藥劑一針接一針的打進王燦體內。

  「上尉，我們要注入病毒提純液了，您忍著點疼。」王院長提醒了一聲。

  王燦點了點頭，她緊緊咬住了牙關。

  王院長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見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於是一針墨綠色的試劑推進了王燦的身體。

  隨著病毒提純液的注入，王燦的身子猛然一顫，哪怕是全身麻醉，病毒也能帶來劇烈的痛楚。

  只見她痛苦的皺緊了眉頭，原本紅潤的臉蛋瞬間蒼白了下來。

  雖然秦魄知道，眼前之人不是文茵，但當秦魄看到他痛苦的模樣時，依舊心如刀割。

  秦魄眉頭緊皺，他落針，刺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一滴泛著淡金色微光的血珠，從秦魄的指尖鑽出。

  這一刻，秦魄的臉猛然蒼白了幾分，隨後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然而，秦魄顧不上這些，他捏著染血的銀針，一陣刺下，將那滴血刺入了王燦的天門。

  隨著這一針刺下，王燦只覺得所有的痛苦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渾身暖融融的感覺。與此同時，無比強大的力量，從她的四肢百骸奔涌而出。

  秦魄如果想為王燦止痛，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用屍毒麻痹她的神經。

  但是，秦魄不願她遭到屍毒的侵蝕，於是他選擇了用自己的血液。

  對於凡人來說，哪怕是最普通的殭屍，他們的血液都是無上的靈藥，可以強身健體，可以延年益壽，用得多了甚至返老還童都不在話下。

  但是對於殭屍來說，他們本身不具備造血的功能，他們身上的血液很少，而那些血液正是他們力量的源泉。

  秦魄當然不是普通的殭屍，但是損失一滴血，也足以讓秦魄元氣大傷。

  可是，比起眼前之人，血液對於秦魄來說，又能算得了什麼？

  「上尉，你堅持住啊，一定要堅持住啊。」

  一旁，中年醫生扯著嗓子為王燦加油打氣。

  然而，此時的王燦非常懵，她不明白為什麼秦魄這染血的銀針，有這麼強的鎮痛效果。

  而她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秦魄會突然間看起來如此虛弱。

  「我現在一點也不疼啊。」王燦試探著說道。

  聽到這氣定神閒的話語，所有人的心中肅然起敬，就連王院長都是滿眼的崇敬之色。

  「姑娘，你可真是條漢子啊。」

  秦魄嘆了口氣，他輕聲提醒道：「王燦，想想我剛才說的話，逐風而行。」

  這一提醒，王燦立刻就想起來了，她趕忙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緊張的關注著王燦的變化，時刻準備著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而隨著秦魄的血液融入到王燦的身體，她身上的疼痛漸漸的開始復甦。

  王燦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秦魄，這一眼，她正見到秦魄毫不猶豫的在手上刺出了第二滴血。

  銀針刺下，第二滴血刺入王燦的身體。

  前一刻還洶湧而來的痛感，立刻消失不見。

  而這時，她渾身的骨骼開始噼里啪啦的爆響。

  「異化了，異化開始了。」中年醫生大聲喊道。

  雖然身體還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骨骼重組的聲音足以說明異化已經開始。

  大部分醫護人員快速的撤入安全屋，秦魄留在王燦的身邊，他的針沒有再刺下，而是默默地等待。

  衣衫撕裂的聲音響起，王燦的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鑽出來。

  秦魄眉頭一皺，他毫不猶豫的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蓋在了王燦的身上。

  「秦魄，你在幹什麼？這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個？你這樣我怎麼用藥？」

  秦魄的舉動，讓王院長又是不解，又是憤怒。

  「你進安全屋吧，她一定會成功的。」秦魄氣定神閒，淡淡的回應道。

  「這才開始異化，你怎麼知道會成功？」

  王院長不明白秦魄的自信是從哪來的，但是他總覺得，這次的改造似乎太過順利了，比起以往的慘烈，王燦全稱都很安靜。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異化開始了，麻醉劑失效了，難道不應該奮力掙扎？撕心裂肺的慘叫？可是為什麼王燦還一臉平靜的看著秦魄。

  「王院長，請您立刻離開，進入安全屋。我說過她會成功，那麼她就一定會成功。」

  在這一刻，秦魄的話擲地有聲，堅定到完全令人無法質疑。

  聽到這話，王院長似乎明白了什麼。

  難道，秦魄還有什麼不傳之秘？他在場不好施展？

  想到此處，王院長當即不再猶豫，轉身進了安全屋。

  此時，改造室中，就只剩下了王燦和秦魄兩個人。

  「秦醫生，我剛剛有看到，你的血好像是金色的……」王燦直直的看著秦魄。

  秦魄的臉色很蒼白，他眉頭一挑，淡淡笑道：「你看花了眼，眼冒金星了吧。」

  「是這樣嗎？」王燦的臉上露出了疑惑地神情。

  王燦似乎還像想要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一雙翅膀突然從王燦的背後鑽出。

  就像是雛鳥展翼，那一雙翅膀越長越大，潔白的羽翼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翅膀，竟然真的是翅膀。」

  王燦心中無比震驚，她驚訝的看向秦魄。「你之前說的那些，竟然是真的！」

  她一直以為，先前秦魄的那些話，不過是在安慰她。

  可當她真的異化出一對翅膀的時候，她這才意識到，秦魄的話似乎不僅僅是安慰那麼簡單。

  見到這一對翅膀，秦魄鬆了一口氣，同時他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張大軍想成為一隻蜘蛛，所以他獲得了鬼蛛異靈，現在王燦也是這樣。

  看來，心中所想，可以影響異化的方向。

  隨著異化的出現，改造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劇痛如潮水般襲來，王燦的臉色再次變的蒼白，她求助一般看向秦魄，而秦魄也是毫不猶豫的再次刺出了一滴血。

  那令人絕望的痛楚，那粉身碎骨般的劇痛，在秦魄一針刺下之後，頃刻間煙消雲散。

  三滴血，秦魄面如金紙，兩眼發黑，腳步虛浮，徹底元氣大傷。

  他轉過身，不想讓王燦看到自己虛弱的一面。而此時，他虛弱到必須扶著工作檯，才能勉強站穩身子。

  王燦清楚的記得，她在陪同王漢改造的時候，王漢承受了多麼漫長，多麼慘烈的痛苦。

  然而，她的改造過程，痛苦卻短暫的如同幻覺一般。

  王燦不知道秦魄為什麼這樣做，但她能看得出，秦魄這樣的以血刺針的方法，似乎對他的身體產生了極大地傷害。

  「秦醫生，您沒事吧？」王燦關切的問道。

  潔白的雙翼完全展開，這一刻，王燦比以前更美了幾分。

  「我沒事…」秦魄背對著王燦，簡單的說了一句，而後便不再多言。

  王燦看著秦魄轉過身去的背影，她的心中泛起了一股不可名狀的感覺。

  「秦醫生，謝謝你…」王燦真誠的說道。

  「不必，我是負責改造的醫生，你是參與改造的戰士。保證你順利通過改造，本就是我的職責。」

  秦魄背對著王燦，輕輕擺了擺手。

  「對了，王燦，我句話我需要提醒你。」

  突然，秦魄說道。

  「如果有一天，你必須選擇一位神靈的話，請你一定記住。不可以什麼都不選，也不可以隨便選，天使是邪惡的，那裡面只有殭屍才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