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雷霆之怒

  獵手追逐獵物，是這個世界上最享受的事。

  更何況，這一次的獵物是大明的皇帝，曾經親手砍死也先的男人。

  古拉和也先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兩人本就不屬同一部落，當初為也先效力，說白了就是利益關係。

  得知也先被殺的時候，他從未有過悲傷之情，也從未想過給他報仇。

  今日反水弒君，心中更是沒有一絲愧疚感。

  朝中那些大臣已經做出許諾，改立新君之後，自己便會成為名正言順的漠北衛指揮使，還要加一個左都督的銜。

  想到這裡，他心中只有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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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用力勒住韁繩，胯下戰馬人立起來，嘶聲長鳴！

  作為大漠上經驗豐富的獵手，古拉天生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

  即便是風雪交加，他卻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凌亂的馬蹄印！

  有一行模糊的馬蹄印，從前方分離出來，向東而去。

  「大人，怎麼了？」

  身後有副官停下馬，上前詢問。

  古拉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說道：「你帶一半人馬繼續向前追，剩下的一半跟我走！」

  說完之後，一馬當先，循著地上的馬蹄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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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祁鎮聽到身後馬蹄聲再次響起，心中開始暗暗叫苦。

  花了這麼多心思布局，就等著魚咬鉤了，沒想到，自己反倒成了那條魚！

  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預料，突然殺出來的瓦剌人，直接打亂了他的所有部署。

  數萬騎兵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雖然明軍的武器裝備完勝，可是，這些人能夠在關鍵的時間點出現，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朝中有人勾結！

  只有拿到準確的情報，他們才能踩著點出現。

  到了此時，他心中也明白了，為何脫脫不花僅僅兩千人就敢殺進大漠。

  原來對手在下一盤大旗，大意了啊！

  袁彬趕上來，大聲喊道：「皇上，敵人追上來了！」

  風雪太大，朱祁鎮根本聽不清，但是能大致猜到。

  「跑！」

  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辦法，先逃出去再說。

  回京之後，帶上神機營，用大炮把漠北的土地重新丈量量一遍就是了。

  袁彬又說道：「皇上，你換個方向，我帶人向前！」

  他想故技重施，以自身做餌，吸引追兵。

  朱祁鎮喊道：「沒用的！」

  如果這一招有用，對方已經被朱驥吸引走了。

  想來，對方也是經驗豐富，一眼就能看穿。

  袁彬無奈，只得護著朱祁鎮繼續狂奔。

  他們根本不知道前面是哪，皚皚大雪之中，什麼都看不清，甚至連方向也辨不清，像是沒頭蒼蠅一般，死命往前沖就是了。

  然而，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很顯然，對方的騎術很精湛，騎的馬也是大漠上的良種，如果按照這樣的形勢下去，不出一刻鐘，肯定被追上。

  就在此時，前方突然出現馬蹄聲！

  袁彬心中大驚，難道是遇到了脫脫不花？

  朱祁鎮心裡也是拔涼拔涼的，如果韃靼部在這個時候出現，那可真的芭比Q了……

  這簡直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袁彬問道：「皇上，現在怎麼辦？」

  朱祁鎮看了看四周，隨手一指：「那邊！」

  說完之後，調轉馬頭，繼續逃命。

  然而，前剛走出去沒多久，就看到前方影影綽綽，似乎有很多人。

  朱祁鎮心中暗道，糟糕，中埋伏了！

  可是，此時已經來不及再掉頭了，前面的人愈發清晰，果然都騎著馬，看穿著打扮，都是蒙古人。

  完犢子，定是脫脫不花那老小子！

  「黃兄弟，你怎麼來了？」

  突然，一個熟悉而熟悉的聲音傳來，朱祁鎮猛地抬起頭，仔細打量前面的人。

  竟然是阿圖魯！

  袁彬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勒馬上前，大聲道：「阿圖魯，皇上有難，速速護駕！」

  阿圖魯懵了，什麼情況？

  他們聽說皇上丟了，這些天來，一直在草原上苦苦尋找。

  突然說什麼皇上有難，什麼意思？

  再說了，這人不是黃兄弟身邊的護衛嗎……

  袁彬神色焦急，從懷中摸出自己的令牌丟了過去，大聲道：「吾乃錦衣衛指揮使袁彬，前幾日與你一同喝酒吃肉的黃老爺就是當今皇上！」

  阿圖魯拿著令牌，整個人都傻了。

  他認識的字不多，但是這上面錦衣衛指揮使幾個字還是勉強能分辨出來的。

  而且這種東西，有時候不需要認上面的字，只看材質和工藝就知道是真是假。

  很顯然，手裡這塊令牌真的不能再真。

  這種工藝，尋常匠人絕難偽造出來。

  此人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指揮使，而他身後那位，買了自己家裡牛羊的黃兄弟，竟然是當今皇上？

  袁彬聽到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神色焦急，說道：「漠北衛古拉謀反，爾等速速護駕！」

  這時候，他已經飢不擇食了。

  阿圖魯等人就是漠北衛的牧民，他們是不是古拉的人？

  而且，就算他們願意護駕，這些人的戰鬥力怎麼和正規軍相比？

  或許……他們只需稍微擋一擋，給皇上留出時間來脫身就行了！

  阿圖魯也聽到前方傳來的急促的馬蹄聲，他將信將疑地看著朱祁鎮，問道：「黃兄弟，你真的是……皇上？」

  「大膽……」

  袁彬一聲叱呵，可是，立即被朱祁鎮打斷。

  「阿圖魯兄弟，朕沒跟你說實話，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朱祁鎮雙手抱拳，神色凌然。

  阿圖魯苦苦思索片刻，突然抬起頭，將手中令牌拋給袁彬。

  「袁指揮使，你護著皇上速速離去，這裡有我們！」

  在他身後，是數百牧民，他們聽聞皇帝失蹤的消息，自發出來尋找。

  朝廷的新政，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底層的百姓。

  他們曾追隨也先與大明為敵，可那時候，即便是前線打了勝仗，他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戰利品大部分歸了也先和其他貴族，分到他們手中，已經少的可憐。

  現在不需要打仗，不需要賣命，只要放牧種田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這是以前從來不敢奢望的。

  他們不想失去現在的一切，再度回到以前的生活。

  因此，當阿圖魯表示願意留下來對抗叛軍的時候，沒有一人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