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駙馬爺對峙
2024-05-22 03:47:39
作者: 陸南樓
皇城內,四四方方的天兒,除了逛園子,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去處。
趙音舜領著張七巧逛了一圈花園兒,自覺無聊,便命人沏了茶,拿了些果子來,要與她在亭子裡下棋解悶兒。
過了會兒,張七巧忽然鬧起肚子,趙音舜見況,令下人領她去出恭的地兒。
宮人領著張七巧走了大段路,張七巧一路忍得難受,好不容易才到了地方——一處偏僻得荒草叢生,宛如冷宮的地兒。
張七巧並未起疑什麼,獨自入內,再出來時,卻發現守在門外的,已經不是帶自己來時的宮人,換成一個眼生的小太監。
「張公子,大理寺來了個急活兒,許大人命小的來告知您一聲兒。」太監躬身道。
「剛剛那位姑姑呢?」張七巧張望了眼四周,奇怪地問道。
「先回去伺候公主了,她說,公子既有急事,不能耽擱,她先回去向公主稟明。」太監又道。
「你可知,是什麼急活兒?」張七巧心下起疑,不得不問得仔細些。
「關於案子的,許大人說,薛大人的屍體上發現了些新的物質,仵作也認不出來,因公子學識淵博,想請公子前去看看。」太監說道。
這確實是許大人的作風。
見這名太監說到點子上了,張七巧沒再懷疑,客氣道:「還請中貴人帶路。」
另一邊。
許遵已經帶上剛剛畫完的《仕女圖》,去到寶安公主府上。
王詵剛巧沒有出門,見許遵沒有遞帖子,直接上門來拜訪,頗感意外,得知他還帶了最新的畫兒來,意外之上,更添驚喜。
「聽說官家只許你三天破案期限,以為你忙得腳不沾地,沒成想還有這等閒情逸緻。」王詵將許遵往花園子裡迎,一邊命下人擺果碟同酒,一邊迫不及待展開畫軸。
不過,當王詵看到畫時,不免露出失望的神情。
「許大人,你這......」王詵頓了頓,「我就直言不諱了,你這幅畫未免過於潦草了,這筆墨都未乾呢,怎麼如此匆匆?」
許遵露出少有的難為情,搓著手道:「其實這畫,並不是送與駙馬爺你的,而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駙馬爺叫我看看真跡。坊間流傳的都是贗品,我憑藉記憶,又能描摹幾分真呢?」
王詵一愣,隨即指著他,大笑起來:「好你個仲塗!身體力行地做了這盤局,原來在這裡等我呢。」
原來,王詵喜收藏名家字畫,據說,他手上的名畫真跡,比宮裡的還多。不過,他雖捨得一擲千金去買字畫,卻並不捨得邀他人同賞,似乎旁人看一看、摸一摸,就能碰壞了似的。
不過,許遵既這麼有誠意,王詵也樂於破例,何況,他們倆素日關係確實還算親近。
「將酒拿去熱一熱,再叫廚房做些下酒菜,等我們回來。」王詵如此吩咐下人,隨後又朝許遵道:「許大人,請隨我來。」
許遵跟著王詵去到他的書房。
意料之外的,王詵的書房不似想像中用具金貴,反倒處處顯得樸素古雅,無非就是一齋中長桌,並一看上去毫無長處的博古架,角落裡擺了一口瓷缸,缸中放著幾軸畫卷——一眼看過去,並沒有許遵想要看到的東西。
「許大人稍候。」王詵說著,人走到博古架邊上,扭動其中一隻微型寶鼎。
長桌後的一堵牆,隨著王詵的動作,往兩邊分開,露出一間密室來。
「許大人請。」王詵邀他道。
許遵一振袍袖,神態莊重地進了密室。
密室的牆上掛滿歷朝歷代名家的真跡,字畫下的竹籠里,擺著一隻只細小精緻的古玩,只瞧一眼,便知價格不菲。
許遵亦是喜愛字畫之人,都此刻,他卻無心觀賞,只匆匆看過一眼,沒有找到想要找的畫。
「許大人,這幅便是《揮扇仕女圖》真跡,坊間贗品均蓋有款印,偏偏真品是無印章的。」王詵指著其中一幅畫道。
「許大人?」王詵見他走神,又喊了一句。
「是。」許遵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仕女圖,忙道:「坊間贗品多畫蛇添足,無幾人比駙馬爺更懂其中迥異。」
「許大人可自行觀賞,你可是頭一個邁入我這密室之人啊,可見我對許大人的真心。」王詵笑道。
許遵忙做出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
王詵話音一轉,笑意漸漸消失,「可是許大人卻不曾對我交付真心。」
許遵一楞,「駙馬爺何出此言?」
「依照我對許大人的了解,許大人除了熱愛財物外,便是處處以公務為重。官家讓你三天破案,你居然有閒情逸緻跑到我家中看畫。」王詵直勾勾地盯著許遵,又道:「許大人有機會細賞《仕女圖》,不曾好好觀賞,卻一直左右環顧,許大人到底想看到什麼呢?」
許遵心中一沉,王詵比自己想像中敏銳。
既如此,他倒也沒必要再藏。
「我記得,官家曾將《十指鍾馗圖》賜予駙馬爺,可我並不曾見到這幅畫,照理說,官家所賞......」
「送人了。」王詵打斷他道,「官家既贈與我,那就是我的,怎麼,我不能轉送他人嗎?」
「敢問駙馬爺贈予何人?」許遵問道。
「李薄來,他向來神神叨叨的,這幅畫很適合他,讓他用來鎮宅,不料,他還是死了。」王詵攤了攤手,「許大人你看,這命中該死的人,連鍾馗都鎮不住啊。」
許遵並不接他的話,只問了他兩個問題:「駙馬爺信鬼神之說嗎?信這世上有法術能改變人的命運嗎?」
「不信。」王詵斬釘截鐵道。
「那駙馬爺曾去過薛家嗎?」許遵又問。
「不曾。」王詵直接否認。
「駙馬爺不想一下再回答?」許遵利犀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你在懷疑我?」王詵略驚訝地問道。
「是。」許遵蹙眉,「不過我想不通的是,駙馬爺要這些人的命,是要做什麼呢?我也根本不願相信。」
「你多慮了。」王詵背過身去,望著滿牆的名家字畫,露出陶醉的神色,「我曾經想在朝堂一展身手,但被選為駙馬,從此斷了理想。現在,也只有這些字畫能安撫我心了。」
「至於你說的那些人,我與他們無冤無仇,我殺他們幹什麼?」
「那駙馬介意我帶走兩名您的愛妾,回去問話麼?」許遵又道。
王詵突然轉過身,笑得如沐春風,「許大人看上誰,我會派人送到府上。許大人身邊確實缺幾個女人,那個女捕快長得不錯,但粗鄙......許大人配得上更妙的。」
許遵不悅地再度皺起眉頭,卻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