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2024-05-22 02:10:26 作者: 據說很厲害

  夏日苦短,玖月沒有想到,土地公,也就是現在的皇帝,真的在趙元賢每日每夜不停地上書進諫中妥協了,他准了趙元賢的奏疏,讓他去西北出征。

  臨行當晚,趙元賢給玖月寫信,說希望她能回王府一趟,見他一面,玖月坐在相府的天井裡,喝著上好的碧螺春,把信扔進了燈芯里。

  武辛:「……」

  「九爺,我看正元神君也挺可憐的,這次去西北,他一個凡人,生死難料……」武辛頓了頓,十分誠懇道,「主要是回頭正元神君他恢復了真身,想起來他在凡間這段事兒來,還不得把咱倆弄死?」

  玖月不答,反而問道:「我讓你去問竹怡怎麼把他手腕上的那根紅繩解開,竹怡怎麼說?」

  「就還是那些話唄,這種天命註定的紅繩很難解開,除非你能讓趙元賢或者正元神君親口說出他自願把解開紅繩之類的話,否則就是把他手砍了也沒用。」

  

  玖月暗自哀嘆,按照趙元賢這副痴心一片的樣子,估計刀架在脖子上也很難讓他開口了,罷了,反正凡人命數有限,等到他一命嗚呼了以後,去旖旎宮找慕白把這根紅繩解了就是。

  玖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她甚至不明白,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手上也有這麼根紅繩了。

  ——

  土地公也不知道犯了什麼抽,行軍打仗如此嚴肅的事情,他竟然在聖旨里准許趙元賢攜帶女眷,玖月不想去,捎帶手做了個順水人情,讓玉珥跟著趙元賢去了。

  第二天,趙元賢出征。百官相送,皇帝在十里涼亭為他設宴,連素日裡與他有隙的蕭溫都要沐浴更衣早早去為他站崗,可玖月卻睡了個日上三竿,等到趙元賢的大軍出了京城,才慢悠悠地從床上起來,準備去王府一趟。

  玖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她只是想再看一眼王府。

  如果趙元賢這次有去無回,那她也絕不可能再逗留在凡間,這裡就是她與趙元賢朝夕相處的最後一個地方。

  這幾個月,仿佛一場夢,甚至有時讓玖月搞不清是在夢中還是現實。

  以前她在九重天,和慕白沒有一場完整的婚禮,也沒有所謂的夫妻交頸耳鬢廝磨,在凡間的這些日子,趙元賢卻都幫她實現了。

  他像青澀又稚嫩的慕白,美好又單純,熱烈地、小心翼翼地喜歡著玖月,哪怕玖月變著法兒地虐他,他都甘之如飴,絲毫沒有抱怨。

  可即便這樣,他也沒等來見玖月的最後一面,她甚至連他征戰沙場前的訣別都不來。

  他應該很恨自己吧?

  估計現在應該正在馬背上罵自己吧?

  玖月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是趙元賢,他一定是紅著眼,默不作聲地騎著馬,失落地走著,如果是慕白,他絕壁會立刻召出一朵雲彩,殺氣騰騰地把她虜走。

  明明是一個人,行事作風卻天差地別。

  玖月一邊想,一邊走,很快就到了王府門口。本以為管家還要攔她,沒想到這次他卻轉了性,只是陰陽怪氣地說:「王爺昨晚空等了王妃整整一個晚上,今早還盼著您能來,結果您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等到他都出城了才出現,安的什麼心。」

  玖月不跟管家計較,抬腳走進院子,幾個下人正在打掃院落,庭院裡一片寂靜。

  趙元賢不是那種注重院子打理的人,王府的景致錯落在京城中只算中等水平,可玖月記得她剛被趙元賢虜來的時候,他曾特意吩咐人在她住的院落里種了幾株應景的桃樹,她被困在房中的時候,還可以看看外面的春景。

  玖月想起了以前在旖旎宮的日子,宮裡四季如春的景色也是他的手筆,她原本以為慕白就是那種愛顯擺自己法力的人,直到她發現她走了以後,慕白就焚了那裡,再也不打理了。

  玖月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微酸,又微苦。

  玖月和趙元賢的婚房就在庭院中間,房中陳設簡單,玖月剛進去,就看到了一排書架,上面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書籍。

  以前在旖旎宮,慕白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教育玖月,那時的書架上擺的大部分都是玖月要看的書,現在玖月再也不用被逼著學法術了,可趙元賢卻沒去了這個毛病,他沒擺任何法術類的書,只是將自己心愛的書的位置都騰了出來,在上面擺了些凡間的小冊子。他知道玖月喜歡看,會有意識地替她去搜羅。

  玖月還記得,準備婚禮的那段日子,他偶爾還會和她一起看,然後被裡面的淫詞艷語驚得面紅耳赤。

  玖月隨手翻了翻幾本冊子,又放回架子上。她往屋內更深處走,她和趙元賢的成親時的喜袍還掛在內屋的衣架上。凡間這邊有習俗,要等到女子懷了頭胎,喜服才能從衣架上拿下來,換上小孩子的衣服,寓意萬事順利、紅紅火火、多子多福。

  玖月走近衣架,發現趙元賢那件喜服的腰帶上繡有她與趙元賢名字的地方有些磨損,像是經常被人摩挲。

  玖月縮了縮鼻子,自言自語道:「你摸它幹什麼。」

  玖月不知道趙元賢為什麼會摸她與他自己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趙元賢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望著這兩套喜服時的心情有多麼落寞。

  她只知道,不想不念,不念不想。

  玖月閉閉眼,不斷重複這八個字,可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腰帶上趙元賢的名字,亦如他曾經會做的那樣。

  趙元賢,玖月心道,對不起。

  ——

  「啊嚏!」武辛吸了吸鼻子,在百尺高空中搭了個棚往下看,「九爺,你不是說皇帝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喪子之痛,所以這次誰出征西北,誰就一定會死。正元神君這次出征西北,必死無疑,你為什麼還來看他?」

  玖月雙手抱胸,臉色不大好:「誰說他一定會死了?我只是說皇帝有喪子之痛,皇帝兒子多了,為什麼一定是他?」

  「那難不成正元神君會大獲全勝?」武辛道,「可如果趙元賢大獲全勝,就更不用咱們過來替他保駕護航了吧?再說出征那天晚上讓你去找他你不去,現在又來追人家,」武辛拍拍玖月肩膀,「九爺,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娘們的時候。」

  玖月:「……」

  趙元賢的大軍已經離京一個多月了,早就到了駐地安營紮寨。武辛和玖月飛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於到了大軍帳前。

  兩個神仙站在雲中向下看去,不知道為什麼,此時軍營口一片混亂,玖月和武辛仔細一看,嚇得差點摔要掉到地上。

  什麼鬼?!

  天天???

  為什麼天天會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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