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租用食堂

  回到羊口坡以後，武盛騫和楊小甜把賒欠羊場的本金還了，一張羊皮三塊五，讓羊場也算小賺了一筆。然後，他們又把租賃卡車的錢還上，最後一合計，這一趟跑完，純賺兩千六百多塊。

  在那個年代，這都算得上一筆巨款了。

  錢進了儲蓄所，楊小甜看著存單上的數字，心裡美滋滋。

  她在家盤算著，滿懷期待地對武盛騫說：「咱現在有錢了，要把房子翻新一下，還要置辦兩樣像樣的家具。哦，還要把院牆給圈起來，一點土坯不用，全都用紅磚！往後在院子裡干點啥，就不怕過路的人看見了。」

  小媳婦把存單捂在胸口，一副財迷樣，兩眼亮得發光。

  武盛騫看得好笑，就逗她問：「你想在院子裡幹啥見不得人的，這麼怕被過路的人瞧見？難道是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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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住口！」

  不等武盛騫說完，一隻小手就牢牢捂住了他的嘴巴。

  楊小甜紅著臉罵：「你咋這麼不要臉，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兒！」

  武盛騫也不躲，任由她軟軟的小手捂著他，可大大的笑容還是從眼角眉梢露了出來。

  好久，他才抓住那隻手，盯著楊小甜問：「你盤算了這麼多事，是不是還忘了一樣？」

  「忘了啥？」

  楊小甜瞪大眼，一臉茫然。

  武盛騫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沒好氣地說：「沒心沒肺！你忘了，咱倆光扯了結婚證，喜酒還沒擺呢！」

  「哦，這不是忙忘了嗎？」

  楊小甜揉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

  武盛騫輕哼：「我看你就是不上心！」

  楊小甜也叫屈：「別人家都是女的在乎喜酒，男的巴不得不擺呢！又要花錢置辦飯菜，又要買新衣裳，還要忙來忙去。女的還圖穿個漂亮衣裳，高興一天，男的圖啥呀？就你，老巴巴地記著這茬。」

  「我還不是疼你！」武盛騫去捏她的臉，揚眉說，「別人家媳婦兒有的，我想一樣不少地都給你。這還成了老子的錯？」

  楊小甜笑著直躲，連連求饒：「你沒錯你沒錯，是我錯了！」

  他手勁兒打，輕輕一捏就弄得她好疼。

  可楊小甜心裡是甜的，連他犯老毛病自稱「老子」，她都沒再計較。

  小兩口把喜酒的日子定到了下個月的初九，然後就開始為這一天忙活了。

  武盛騫的父母家人都早早死了，楊小甜也是剩下孤身一人，連個可以商量的長輩都沒有。

  幸好，隔壁的胖嬸熱心，把他倆當自己的孩子，掏心掏肺地替他們籌劃。

  胖嬸的意思是，他們小兩口也沒啥親戚，一切從簡，就在自家院子裡擺上個五六桌，請關係好的鄉親們來吃一頓，就算辦事了。

  楊小甜也贊同，可武盛騫卻說：「不成，要辦，我就得大操大辦。我得讓全羊口坡的人都看看，我武大疤娶了個多好的媳婦兒。」

  「當著胖嬸兒的面，你說啥呢？」

  楊小甜臉紅了，輕輕推了他一把。

  胖嬸笑著說：「大辦嘛，也成，反正大疤現在不缺錢了。一輩子就一回的喜事，多花一些，也很值得。」她又問，「那你打算怎麼個操辦法？」

  武盛騫說：「我想過了，去縣裡的酒樓。」

  楊小甜一聽就瞪大眼，反駁道：「不行不行，那得花多少錢呀？」

  胖嬸也說：「還不光是錢的事呢！你想大操大辦，讓父老鄉親都喝喜酒，可縣城那麼遠，那腿腳不方便的，他們咋去呀？好些人出不起坐汽車的錢，就算出得起，那一趟公共汽車，也坐不下那麼老些人啊。」

  「就是就是，不能去縣城。」

  楊小甜連忙附和。

  武盛騫看著她，無奈一笑，又建議說：「那……去租咱羊口坡的大食堂？裡頭做飯的師傅，手藝也不賴。要是能在那擺上十幾桌，桌椅板凳啥的也現成，廚房也夠大，方便得很。而且，價格也比縣城低不少，省得我那摳門媳婦心疼。」

  「討厭！」

  楊小甜聞聲，先擰了自家男人一把。

  小兩口打情罵俏，胖嬸看在眼裡，心裡也替他們高興。

  她想了想，皺眉說：「這樣好倒是好，就是……那食堂可是公家的，從來不接私活，這麼幹能成嗎？」

  「成不成的，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武盛騫大剌剌地說完，當天就帶著楊小甜去了食堂。

  食堂的負責人聽他一說，如胖嬸預料的那樣，立刻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咱們是公家的食堂，不是做生意的。」

  武盛騫說：「可我聽說，咱食堂效益這兩年挺差的。在咱們這乾的，炒菜師傅也好，窗口打飯的也好，都好幾個月沒發工資了吧？還有您，是不是也有日子沒往家裡拿錢了？」

  一聽這些，那負責人臉上訕訕的，連連嘆氣：「可不是麼！吃大鍋飯，干多干少拿一樣的錢，誰還有勁頭猛干啊？幹活的人越懶，這菜做的越敷衍，花樣也越少，來吃飯的呢，也就越來越少。這麼弄下去，可不就惡性循環了麼？」

  楊小甜不懂啥叫惡性循環，可聽著這食堂經理的話，她卻想了不少事。

  食堂這樣，其實羊場也是一樣的。

  大家都按出工時長，掙那點死工分，干多干少一個樣，所以不少人就會磨洋工。

  像武盛騫這種，力氣大，人靈巧，心眼又實的，實在是少數。多少人都在混日子，這才導致好好的羊場，效益一年不如一年。

  楊小甜在那越想越遠，武盛騫已經開口說：「你看看，我送上門的錢你都不賺，還能賴食堂沒收入嗎？想賺錢，就得您來帶頭，不好的地方變一變嘛！」

  「你是說……」

  食堂經理皺眉望著他。

  「從我這裡起個頭，往後咱羊口坡，有啥婚喪嫁娶的大事，都可以來食堂辦。這樣呢，他們省得到處去借桌子椅子鍋碗瓢盆，你們食堂也能創收，不是兩邊都好的事嗎？」

  食堂里幾個員工，都在一旁巴巴地聽著。

  這會兒，他們紛紛站出來說：「對對對，經理，就聽武大疤的吧！再不變動變動，咱們全都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