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李二串撿漏

  「啥？拉羊皮？還是拉到南方臨海？這麼遠的路，開卡車得兩三天，累死個人！誰願意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楊青青到李二串家，和他一說這事，李二串滿臉不情願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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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青青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就光知道嫌累，不想想賺多少錢啊？」

  「賺多少？」

  李二串問。

  楊青青說：「臨海那邊收羊皮的價格，咱沒去過，也不知道。可我知道武盛騫打申請的時候，給羊場出的進貨價是多少。你猜猜，多少？」

  羊場這麼多年也賣了不少羊皮，價格好長時間沒變動過，一直就是一塊八一張。

  李二串想著，武盛騫想包了羊場裡的皮子，那麼價格肯定比一塊八高一點，於是他就說：「兩塊。」

  楊青青一聽就笑了，「兩塊？要是只比原先貴兩毛，你當馬廣生傻呀，操心出力地去給武盛騫辦這事，巴不得他辦成！告訴你吧，武盛騫給的價，是五塊錢！足足翻了快三倍！他進貨價都這麼高，那往臨海一轉手，價格還不高的嚇人？賺死了！」

  「這這羊皮能有這麼高的利潤呢？我還真是頭一回知道！」李二串眼睛也亮了，可很快，又不安地說，「那是武大疤在臨海有門路，他能賺這麼多，我不見得能啊！真進了貨，拉到臨海，賣給誰去？」

  楊青青聽完就啐了他一口，「呸，瞧你這點出息！那門路不都是人找出來的？咋的，武大疤能找到，你就不能？」

  說著，還伸手戳了他腦袋一下。

  李二串順勢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說：「小姨子這麼不老實，姐夫可要打人了！」

  「滾滾滾，就你討厭！」

  倆人就這麼打情罵俏，楊曼曼在一旁干看著，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二串和楊青青也完全不把楊曼曼放在眼裡，他們鬧夠了，李二串才下定決心，「成，那我就聽小姨子的，去試試！」

  「這還差不多！」楊青青笑一聲，又說，「我和馬廣生還有點交情，你要是去打申請，我讓他給你多向上頭說話。你又不像武大疤有案底，一準能批下來。」

  「哎呦，那可謝謝我的小姨子了。」

  李二串賤兮兮說著，就想去抱楊青青。

  楊青青半推半就的，又說：「醜話說到前頭啊，這忙我不白幫。等你羊皮轉手賺了錢，我得拿五成利。」

  「五成？你這胃口太大了吧？」

  李二串不願意了，也不抱她了，反手把人一推。

  楊青青也拉下臉說：「你要是干，就得給我五成利；要是不干，那正好，我去找別人。反正，馬廣生的關係是我的，你沒了我，這申請就批不下來。」

  李二串眼珠轉了兩圈，知道惹不起楊青青，又去笑嘻嘻說好話。

  如此，倆人就簽下了一份合同，賣羊皮的利潤五五分成，各自摁下了手印。

  有楊青青使出渾身力氣討好馬廣生，馬廣生果然賣力幫著李二串去申請。加上這回沒有來自上頭的阻力，李二串很快拿到了羊皮的收購權，價格還比武盛騫低好多，一張羊皮只給羊場兩塊五。

  這個消息，很快也由連大根傳到武盛騫的耳朵里。

  連大根去告訴武盛騫這事的時候，正是傍晚，他和楊小甜還一言不發地吃著晚飯。

  聽完了這消息，武盛騫立刻把碗一摜，氣呼呼地站起身罵：「媽的！馬廣生就是他娘的故意！羊皮不賣給老子，說啥上頭有人不肯批，其實是為了賣給李二串！老子這就找他去，讓他給我說個明白！」

  這幾天，武盛騫本來就心情不好，再遇上這事，當然一點就炸。

  連大根怕他衝動做出傻事，忙去攔，可被他一揮手就甩開了。

  「嫂子，你快去攔一下我哥呀，別讓他出事兒！」

  連大根倒在了地上，想起身才發現腰疼，只好急巴巴去求楊小甜。

  他並不知道這小兩口正冷戰，看楊小甜猶豫，還催促一句：「嫂子別愣著呀！」

  楊小甜抿了抿嘴，到底還是應了一聲，快步追了上去。

  不管咋樣，她和武盛騫在一塊生活這麼久，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干危險的事。

  「你冷靜點兒，也許馬廣生沒騙你呢？你別太衝動……」

  楊小甜小跑著追上，氣喘吁吁地拉住了武盛騫的胳膊。

  武盛騫心裡架著一把火，也想像甩開連大根一樣甩開她，可胳膊只稍微動了一下，就又僵在了原地。

  那是他捂在心口疼的小媳婦兒，哪捨得真甩開？

  「你放心，我不殺人，就找他問個明白。」

  他表情彆扭著，沉沉說完，就撥開了楊小甜的手。

  楊小甜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裡也跟著一空。

  他都不願意讓她碰一下了嗎？

  不過很快，她把這些念頭咽下去，只對他說：「那我和你一塊去。」

  「你去幹啥？」

  楊小甜不放心他，可又不願承認，就說：「大根托我攔住你，不叫你干傻事，我不能答應了人家還不算數。」

  武盛騫聽她這樣說，有點失落，但還是僵硬地道：「隨你。」

  說完就扭過頭，大步往前走去。

  倆人都走得很快，到了羊場公社，卻被告知馬廣生去鎮上開會了，人不在。

  武盛騫大罵「晦氣」，正想在牆上捶兩拳發發邪火，就碰上了剛從辦公室出來的陳天明。

  「陳副主任好。」

  楊小甜客氣地打招呼。

  前兩天，陳天明有事出差，也是這兩天回來以後，才知道武盛騫的申請沒批成。

  他嘆了口氣，先和楊小甜打了招呼，然後才安撫武盛騫：「這回上頭拿你當過勞改犯的事卡你，我們也都沒想到。畢竟，這幾年的政策，一直是幫扶勞改釋放人員重新融入社會，參與勞動的。可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

  陳天明想叫他想開點，話還沒說完，就被武盛騫打斷了，「你說啥？這回真是上頭卡的我，不是馬廣生搞鬼嗎？」

  陳天明說：「真是上頭不肯批。」

  武盛騫很信任他，接著又問：「給我駁回申請的人，是不是省城農管局的，叫啥夏冬？」

  「對，就是這個夏科長。」

  這些文件都是公開的，陳天明沒必要隱瞞，馬上點頭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