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你們這是不在強人所難，呸，不對，是強鬼所難！」

  青年生氣地朝兩人譴責道。

  「怎麼了，鬼差大人，您剛剛不是說小事情的嘛？我也知道，讓高貴的您幫忙超度幾個小鬼頭，確實是大材小用了。」

  蘇棠假裝聽不懂青年的話，十分謙虛地開口。

  

  「你，你管這叫小鬼頭？一，二，三，……一共有九個！而且一個個身上最少背了兩條血債，你知道這種多難超度嗎？」

  「知道啊，就是知道難超度，所以才請您過來的啊，鬼差大人，你也說了，他們身上有那麼多血債，放任在人間作亂，那不是禍害嗎？您這可是為民除害，維護片區和平啊。」

  「神特麼的維護片區和平，這是哪個缺德養的小鬼？」

  陰差們的眼睛，和一般人是不同的，普通的術法，並不能瞞住陰差，更別說陳奎這種養鬼的，身上的鬼契，陰差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就跟警察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來犯罪嫌疑人，是一個道理。

  「一個叫陳奎的術士，已經死了。」

  術士的鬼和一般人不一樣，死後一般都神志清醒，保持記憶，更別說陳奎這種被自己養的小鬼活活啃死的，肯定死後就是個厲鬼。

  這也是蘇棠沒有立即今晚去抓他的原因，他修煉鬼道，死後道法更高，蘇棠總不能又喝白瑾川的血吧。她又不是虐文里的變態男主，把白瑾川當移動血庫。

  但是七天以後的回魂夜，他必須回到死的地方，重溫一下自己的死亡過程，到時候，蘇棠可以提前準備。畢竟陳奎的屍骨，還在蘇棠這裡。

  「缺德的狗東西，竟然養了這麼多小鬼，也不怕被反噬？」

  青年一邊說，一邊嫌棄地看向那些小鬼頭。

  「今天算我倒霉，來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個個排好隊，交代。」

  青年這麼一說，小鬼頭們一個個張口嘴，哇哇亂叫。

  青年這才發現，他們竟然沒有舌頭，頓時雙眼變得猩紅，泛著紅光，在幽暗的小院子裡，紅如鮮血。

  「特麼的叫陳奎是吧，等他回魂的時候，小爺我非親自來抓他去十八層地獄，炸油鍋不可！」

  蘇棠看著激動的陰差，並不意外。

  人死後，都會保持死之前的樣子。

  那就是說，這些小鬼在死是之前，活生生地被人拔掉了舌頭，所以死後才會這樣，讓他們有冤無處說，告不了陰狀！

  這也是蘇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直接消滅這些小鬼頭的原因。

  他們也曾經是父母的寶貝啊，結果卻被陳奎以殘忍的方式害死，要知道養小鬼怨氣越重，法力越高。

  他們死前必定是遭受了極端的折磨，一個個身上的黑氣才濃到蘇棠看了都皺眉的地步。

  「媽嗚嗚，媽哇哇。」

  下午帶頭的那個小鬼頭，忽然上前，拉住了蘇棠的衣角。

  「怎麼了，還真把我當媽了，還不快跟著鬼差大人走。記得在地府好好做鬼，爭取寬大處理。」

  蘇棠一臉嫌棄，手上的動作，卻溫柔無比地摸在了小鬼頭的頭髮上。

  小鬼頭乖巧地點點頭，朝蘇棠揮揮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謝，啊。」

  其他小鬼頭見狀，也都跑到蘇棠面前，一個個把腦袋伸了過去，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棠眼角微酸，她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此刻看到這些小鬼，不經想起自己。

  如果不是老頭撿到了她，也不知道她的命運會怎麼樣。

  「行了，不要耽誤鬼差大人的時間，快去吧，你們要是下面表現的好，我會給你們燒玩具和零食。」

  小鬼頭們一聽玩具雙眼放光，立馬乖乖地排成一字，乖巧地伸出小手，任由青年鬼差把鐵鏈繫上。

  這鬼犯錯，和人犯錯一樣，那都是會受到懲罰的。

  殺人犯法，會槍斃無期，鬼殺人也一樣，要麼當場被就地正法，要麼就乖乖跟鬼差回地府好好改造。

  十八層地獄，就是陰曹地府監獄的總稱而已。

  「不知道鬼差大人高姓大名呢，我以後稍東西的時候還要麻煩您。」

  那些小鬼頭不能說話，蘇棠暫時沒有辦法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所以以後要郵寄東西，也得拜託眼前這位。

  「小爺我免貴姓蕭，排行十一，你叫我蕭十一郎就行。」

  一聽這話，蘇棠眼角微抽。

  她懷疑這鬼在騙她，但是她沒有證據。

  「怎麼，你不相信我？」

  蕭十一明顯也看出蘇棠的猶豫，不滿地挑眉。

  「當然不會了，十一大人，你這個名字，一聽就很霸氣威武。」

  蘇棠一板正經地胡說八道。

  蕭十一這才滿意地大手一揮，隨即蘇棠準備的貢品，都被他一袖子，裝得乾乾淨淨，那大碗血，也瞬間見底。

  「嘖嘖，真好喝啊，下次有事記得叫我，不過可不能這麼摳摳搜搜的了。」

  蕭十一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嘴，戀戀不捨地看了眼白瑾川，隨即拉起鐵鏈，帶著小鬼頭們，消失在了院子的盡頭。

  蘇棠滿意地準備回房，發現旁邊的白瑾川，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白先生？」

  察覺到白瑾川目光里淡淡的疑惑，蘇棠主動開口詢問。

  「沒什麼，鬼差在下面，地位很高麼？」

  不然蘇棠幹嘛對那個蕭十一態度那麼好，她以前好像都沒有對他笑得那麼燦爛過。

  「也不是，不過寧得罪縣官，也不要得罪現管啊。我們平常接觸最多的，就是鬼差了，很多事情，都是和他們直接接觸的。再說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就是說我們玄門中人麼？」

  蘇棠不以為然地解釋道，這老頭教她道法的時候，就說過，玄門第一條，就是要膽大心細臉皮厚。

  膽子大，才能不怕任何邪祟。

  心細，畫符咒的時候，必須一氣呵成，所有筆畫也不錯的。

  而臉皮厚，就是最重要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玄門中人？」

  白瑾川微微挑眉，咬著這四個字，聽得蘇棠心裡一顫。

  哦和，剛剛和蕭十一嘴瓢，一下子人設還有點轉變不過來呢。

  「哈哈，其實我的意思就是我師父是玄門中人，那我這個半吊子徒弟，也算半個玄門中人吧。哎呀，好累啊，我都困了，白先生，我們快去睡覺吧。」

  蘇棠說完這話，也不管白瑾川的反應，大步朝房間走去，也至於沒看到，身後那如松柏的男人，眼裡泛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