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談心，他很喜愛孩子

  千羽依舊望著歡鬧的孩子們，語調平緩，神色平靜：「我要是真不想理你，今日就不會讓無傾叫上你一起了。」

  「難得……你知道了那些還肯搭理我。」凝夜笑意又深了些，卻更加落寞寂寥，「我還以為你會……」

  千羽打斷他：「會怎樣？厭惡你？唾棄你？譴責你？瞧不起你？」

  凝夜僵住，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說出來，怔愣半晌才小心翼翼問道：「你會嗎？」

  「凝夜。」千羽低低喚了一聲，轉頭盯著他，黑眸如潭水般深邃，閃動著堅毅的光芒，「永遠不要用『你以為』來揣度我的意願。」

  凝夜心頭一震，深紫色雙眸映著不遠處的篝火，微微晃動，複雜難言。

  千羽轉回頭，有些嘲諷地勾起了嘴角：「我是覺得你挺傻的，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著了人家的道呢？你是沒有腦子嗎？這都能被騙？」

  

  凝夜雙眸劇烈顫動，心中掀起滔天波瀾。

  十幾萬年來，神族眾人瞧不起他，視他為笑柄，妖族殘餘部眾仇視他，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叛徒，從來沒有一個人說他傻，說他是被欺騙了！

  千羽雖然毫不留情罵他沒腦子，可是這已經是這麼多年來，他聽過最中肯的評價，甚至可以說是溫和！

  連他自己都不敢如此為自己開脫，但是千羽卻說他是被騙、是受害者！

  震驚之後，凝夜搖了搖頭，神色痛苦難言：「不是的，我害死她是事實。」

  千羽緩緩點頭，贊同了他的觀點：「夜闌引動滅世之力自爆神魂，也是為了保住虞淵殘餘血脈，從這點上來說，確實是你的行為導致了她的死亡。」

  她冷靜分析著，一針見血：「可是即使沒有你，那個所謂的創世神也不見得會放過她吧？」

  雖然她知道的不多也不夠詳細，可是從夜闌和那位聖尊的對話中也能分析出個大概來。

  夜闌的強大觸碰了創世神的逆鱗，他不會允許世上存在兩個至尊，況且聽夜闌所說，那位聖尊一直想得到洪荒一脈的先天聖體，用以壯大自身。

  多方條件相加，他怎麼可能容得下夜闌？自然是要趁著她羽翼未豐，將其扼殺！

  所以凝夜不過就是個工具人罷了，沒有他，創世神也會想辦法滅了虞淵，再威脅夜闌引頸就戮。

  「或許，因為我不是當事人，所以才可以理智地看待這件事情吧。」千羽語調平和，「事情已然發生，錯誤也已經鑄成，而你也盡力彌補了。」

  至少最後凝夜奮力保住了虞淵遺脈，那些孩子們應該逃出去了吧，當時那般混亂，巫妖二族根本沒有餘力追殺抓捕。

  凝夜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如果你是夜闌……」

  「那我定會殺了你為虞淵死去的族人報仇。」千羽二話不說答道。

  「可我不是啊，虞淵之人確實無辜可憐，但……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凝夜注視她半晌，幽幽道：「我知道了。」他垂下腦袋，靜默片刻，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我明白了。」

  千羽看著孩子們玩耍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另一件事。

  「你上次說的那個最終秘寶究竟是什麼？我們把應龍寶庫都搬回來了，也沒有發現特別了不得的東西啊，哦，就一個瓶子比較奇特。」

  凝夜抬起頭，眸光微沉：「怎麼個奇特法？」

  千羽便將進入瓶中看到的場景簡單說了一遍。

  默默思索片刻，凝夜片刻才道：「那個瓶子確實有些特別，但如今你修為不夠，還不能使其發揮出真正效果。」

  千羽頓時來了興趣：「什麼效果。」

  凝夜緩緩搖頭：「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那是洪荒之物，料想應該不一般，待你修為增進之後再慢慢探索吧。」

  千羽凝眉：「可我試過，那東西無法認主。」

  「它無需認主。」凝夜答道。

  「無需認主？什麼意思？」千羽一愣，還有法器不用認主的？

  「你找到了它，你就是它的主人。」

  千羽挑眉，這麼草率嗎?

  「對了，我們離開拜黑拉的時候，雲措他們也回沙漠去了，還讓我給你帶話，說會在郁久閭封地等著你。」凝夜交代道。

  「待忙完千鈞城的事情吧。」千羽答完便想起，穆娜阿帕還等著給她和聿風再操辦一場婚禮。

  想到這裡，她轉頭朝篝火邊的男人望過去，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兩人相視一笑，她不禁開始期待起來，那將是真正屬於他們二人的婚禮！

  「還有吳大師也讓我轉告你，記得要去雷州做客。」

  千羽點頭：「我答應過他，待極魅蘭培育好後便帶去給他，三叔的娘子估計還有半年多才會生產，到時候可以先去趟雷州再去郁久閭。」

  她說著微微一笑：「如今有了和風號，咱們哪兒都去得！」

  凝夜也跟著笑了，千羽說的是「咱們」，他並沒有被排除在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孩子們突然高亢的歡呼聲吸引了千羽的注意。

  她轉頭看過去，原來是沈懷風不知道從哪兒摘來了一筐野栗子，正在火塘里給村裡的孩子們烤野栗。

  一個個圓潤的刺球被直接扔進火堆里，待烤得差不多了便會爆開。

  一顆顆飽滿碩大的栗子蹦跳翻滾著逃了出來，孩子們搶著揀拾，再捧到沈懷風面前，由他幫忙撬開。

  千羽看得出來，孩子們都很喜歡這個高大健朗的男人，一口一個「沈叔叔」叫得十分歡快。

  望著眼前這一幕，她恍惚間想到了上輩子，他們也曾這樣到過一些戰火紛飛的邊陲小國，那裡也有很多這般大小的孩子。

  隊長平日為人嚴苛，對自己對同伴都很嚴格，對待孩子們卻很溫和，也會像這樣哄著當地小朋友跟在自己後頭轉。

  孩子的心是最純淨的，他們就像敏銳的小動物，可以分辨出什麼樣的人是心地善良且真心喜愛他們，而後與之親近。

  她曾問過他為何那麼喜歡孩子，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時間過去太久了，千羽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

  只依稀記得他似乎說過，他那樣的人很難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更是奢望，所以看到那些流離失所、為戰爭所苦的孩子們，他就會不由自主想對他們更好些。

  「你看什麼呢？」凝夜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觀望片刻忍不住問道，「話說，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千羽回過神，簡單說了一遍沈懷風的來歷，對於他酷似隊長一事只是模糊帶過。

  「你的意思是，他長得很像你一位故人，夜無涯將他尋摸來是想利用他拿捏你？」凝夜挑眉，直覺事情並不簡單。

  沈懷風哄完面前的小姑娘，抬頭見千羽正在看他，於是便撿了幾顆烤熟的栗子朝著榕樹下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