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份檢討

  小孩子的話打斷了客廳內略有些微妙的氣氛。

  

  楚柒一回頭就看見親弟弟冷眼盯著自己，也不知道在那兒聽了多少她抹黑他的話。

  她只心虛了一秒，又立馬理直氣壯起來。

  她也是為了替他哄女朋友，而且她也沒胡編亂造，都是實事求是。

  楚宥太陽穴突突的跳，明亮的燈光下，他眉眼間展開些凜冽寒氣。

  「楚柒，造謠犯法。」

  楚柒剛剛鼓起的那點膽氣又在親弟弟銳利的注視下煙消雲散，她回想起年余余的異常，莫名有點心虛。

  一把抄起在一旁看熱鬧的宋鶴祁，就朝廚房走。

  「我看看飯做好沒。」

  宋鶴祁一向識眼色，眼見著自己親媽都要暫避他舅舅的鋒芒，也乖巧的把自己縮成一團，不敢再作妖。

  客廳內只剩下一對小情侶，楚宥不清楚楚柒和自己女朋友一開始的聊天內容，坐到年余余身邊和她解釋。

  「楚柒一向不靠譜，別聽他瞎說。」

  年余余不說話，滿腦子都是前段時間她沾沾自喜的炫耀自己好運氣幫了他的事。

  她當時是不是挺蠢的？

  沒幫上忙就沒幫上忙唄，幹嘛要哄騙她？

  她有點不高興，把頭扭到一邊不搭理人。

  楚宥後知後覺的感到棘手，意識到楚柒剛剛肯定不止說了他聽到的那些話。

  「楚柒和你說什麼了？」

  年余余睨他一眼，冷哼了一聲。

  「你自己想！」

  說罷，她也進了廚房。

  晚飯很豐盛。

  剛剛乾了虧心事的楚柒沒有一點作為客人的自覺，甚至招呼年余余讓她多吃點。

  至於自己的親弟弟？

  愛吃不吃。

  有功夫瞪她，他可能並不餓。

  「余余姐姐～」宋鶴祁不得不接受吃完晚飯就要回家的事實，黏黏糊糊的坐在年余余身邊，還殷勤的往她碗裡夾菜。

  「我下周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話落，年余余還沒來得及說話，楚柒這個親媽就冷笑起來。

  「下周你要去上輔導班，這周還請了假，下周得補上。」

  玩的太開心完全眼忘記這回事的宋鶴祁：……

  他皺著小臉，一下蔫巴了。

  他好難，明明還在上幼兒園，為什麼有那麼多興趣班？

  晚飯在和諧的氛圍中結束。

  離開前，楚柒終於良心發現，和楚宥完整的敘述了一遍她和年余余的聊天內容。

  「余余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她好奇求問。

  楚宥忽視掉幾乎貫穿她們聊天內容的各種八卦，找到了女朋友不高興的原因。

  他抬手揉了揉眉骨，語氣不善，「下次別把宋鶴祁送過來。」

  「還有你們，也別來蹭飯。」

  離他的生活遠一點，他的感情可能更順遂。

  楚柒翻個白眼，不依不饒，「你還沒說余余到底怎麼了？」

  當時只是想哄女朋友開心的楚宥：……

  他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緩了兩秒，他喉間冷冷溢出兩個字，「方建。」

  楚柒不明所以，還想再問，餘光瞥見年余余牽著自己兒子從房間出來了，於是閉嘴不再談。

  「余余姐姐，我會想你的～」

  宋鶴祁舉起自己的另一隻手，露出手腕上的電話手錶，「我給你發消息。」

  年余余眉眼彎彎的笑著，「好。」

  楚柒一家三口很快離開了，寬敞的客廳又只剩下年余余和楚宥兩個人。

  她轉身就朝臥室走，還沒來得及關上房門，楚宥亦步亦趨的擠進來。

  「寶寶。」他語氣誠懇，「我錯了，不該騙你。」

  年余餘氣，扭頭走向窗邊，拉開了窗簾。

  窗外的月亮似乎比昨晚的更亮一些，和閃爍的星光交相輝映，照亮了夜空。

  沒一會兒，室外的冷空氣撲到玻璃上，氤氳起了一層朦朧的水霧。

  年余余伸手在玻璃上畫了一個豬頭的簡筆畫，又在旁邊寫上楚宥兩個字，這才覺得心裡那股鬱氣消散了一些。

  楚宥全程看著，也不惱，察覺她態度軟化，又從背後將她抱個滿懷。

  年余余恨恨的給他一手肘，「下次不許再騙我！」

  楚宥悶哼一聲，「好。」

  他得寸進尺的親了她一下，還想說點甜言蜜語再哄一哄，卻聽見懷裡的女朋友突兀出聲。

  「還有，你醫院的事，為什麼沒和我說過？」

  她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但沒想到會這麼激烈。

  之前性.騷擾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污衊，卻還有人落井下石，她心裡有點難受，覺得對他的關心還遠遠不夠。

  楚宥沉默，他沒想到楚柒八卦到連這些事都講了。

  「那些人都是醫術不精的跳樑小丑，我會解決。」

  年余余掙了掙，倚著窗台轉身，撞進他懷裡。

  她摟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兩人緊緊相貼，在安靜的臥室內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聲。

  「楚宥。」

  「我不想當一朵被你保護起來的菟絲花，不接觸任何陰暗面，只生活在你給我營造的安全圈內。」

  從前的她沒心沒肺，狠狠在李雲萊那裡跌了一跟頭。

  後來的她把自己縮在厚重的盔甲里，是他一步步引導她走出來。

  她也有了想保護的人。

  楚宥聽著輕聲軟語的話，心裡有些震動，卻還是沉著氣哄道：「你不是菟絲花，你是我的解語花，我一個人的解語花。」

  年余余感覺到他在糊弄自己，不滿的在他腰側掐了一把。

  「解語花？」

  「那你怎麼什麼都不向我傾訴？」

  「什麼都憋在心裡！」

  「姐姐說的對，你就是個鋸嘴葫蘆。」

  楚宥：「……」

  女朋友太能言善辯怎麼辦？

  他只好認錯，保證下次不再犯。

  年余余想起很久之前他罰余亦覃和楚揚寫檢討的事，心裡有了主意，就開始下套。

  「這次是不是你做錯了？」

  楚宥低頭親她一口，「是。」

  年余余偏頭避開他的吻，「那做錯了事是不是該有懲罰？」

  楚宥頓了頓，「除了罰我睡沙發，其他我都認。」

  年余余眼底泄出得逞的笑，「嗯，那罰你給我寫一份檢討。」

  「你得深刻認識你這次欺騙隱瞞我的錯誤，不用寫太多，兩千字就好。」

  楚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