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阿芙蓉
2024-05-21 19:59:58
作者: 顧酒傾辭
杜慈迅速起身推開了幾處窗棱,室內的香甜氣被盡數吹散開去。
他回到床榻邊,閉著眼扯過錦被給公主蓋上,遮住差點泄出的春光。
片刻後,床上的人緩緩醒轉過來。
蕭無玉還沒有回過神,看見杜慈在給她的小腿換藥,輕聲道:
「你來了......」
喑啞磁性的嗓音帶著慵懶的嬌媚,她剛一出口,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但全身都酥麻的可怕,好像被潺潺溫熱的水流包裹,一時連腦海中都只剩下一團綿軟的雲絮,根本來不及思考。
她晃了晃頭,清了一下嗓子,茫然問道:
「我......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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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慈換完藥,定定看著她,眼底皆是心痛。
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開口。
「方才陛下是送了菸葉給您?」
蕭無玉僵硬了歪了歪頭,目光觸及到那一桿黃金菸斗。
「我......不太記得了......」
她用指腹揉了揉太陽穴,皺著眉拼命回想。
「我好像,本來在睡覺。」
「然後迷迷糊糊的,小九來看我,遞給我一桿煙。」
她越想,眉頭皺得越深。
「我本來從不抽菸的,就算接管了菸葉的生意,我也從來沒碰過。」
「可小九逼著我抽了一口,後來......後來我好像很舒服,什麼都不用想......然後,我也不記得了......」
她的思緒逐漸回籠,這才意識到,或許是那菸葉有什麼問題。
「我到底......怎麼了?」
「是不是那菸葉不對勁?!」
蕭無玉一把抓起煙杆,瞳孔微縮。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杜慈面色沉痛,低聲道:
「公主聽說過阿芙蓉嗎?」
蕭無玉搖頭,忽然捕捉到什麼頭緒,驚道:
「就是那種據說可以鎮痛的藥劑?」
她想起自己曾經為了忍受體內碎片的痛,找人打聽過這種東西,但知道可能會上癮後,就完全放棄了那個念頭,全靠自己忍著。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杜慈。
「難道蕭玄珀給我的菸葉,是這種東西?!」
「......是。」
杜慈嘆了口氣,雖然不忍心,但也只能告訴她這個事實。
蕭無玉頓時趴在床邊乾嘔起來,她現在只想把吸進去的煙霧都一股腦嘔出來。
但顯然,已經沒用了。
她望著那杆菸斗,恐懼驟然如附骨之疽,爬過四肢百骸。
「吸了這東西,會......會上癮......是嗎?」
杜慈有些心虛地答道:「這只是第一次,或許還不足以成癮。」
蕭無玉憤然執起煙杆,想要猛擲出去摔個粉碎。
舉起的手停滯在半空,她深吸一口氣,手指掐著煙杆差點要折斷,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內心深處那個理智的聲音在不停地重複。
不能慌!
不能讓他們得逞!
她平息著怒意,將煙杆放了回去。
隨後,冷靜克制地問杜慈。
「那裡傳信了沒?」
杜慈掏出密信筒放在她手中,看蕭無玉的眼神又多出了些敬佩。
將心底安慰勸誡的話通通都咽了回去,公主比他想像中的,要堅強理智多了。
蕭無玉閱過之後,心下稍安,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在進行。
在瞿州暗兵進京之前,她必須要穩住。
她想了想,分析道,「這阿芙蓉,應該是太后的手筆。」
蕭玄珀很有可能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他連軟筋散裡面加了致幻藥物都分辨不出來,這東西應該是通過張德的手送來的。
理由無非就是說長公主夜夜夢魘,需要安定的東西讓她在晚上不要發出那麼大的聲響,以免打草驚蛇弄得人盡皆知。
「你說你之前在隋州行醫?那你聽說過這個東西是不是?」
「是。」
杜慈將在隋州接觸到阿芙蓉的所有事都告與她知,只是在聽到那名染上了癮的公子最後一命嗚呼時,仍是心有餘悸。
「這東西實在是萬惡之源,若是不加以控制,必定貽害無窮!」
還好現在只是在隋州境內,必須在傳開之前加以干預,將來源和暗中傳播售賣的途徑徹底一網打盡,將其扼殺於微處。
可太后居然喪心病狂地用在她身上,那麼隋州參與阿芙蓉進口和售賣的必然有她的人。
她想做什麼?除了通過這東西控制她,是不是還想用此事做文章?
若是長公主都公然吸食此物,那麼她是不是就能順理成章地在全辰國推行?!
越想越心驚,蕭無玉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殺意。
太后此舉已經不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視萬千黎民生死為掌中之物,簡直狼子野心,千刀萬剮也不足惜!
她收斂心神,又同杜慈秘密謀劃了一番,讓他務必端著那張面具,絕不能在陛下和張德面前露出馬腳。
杜慈領命出去,侍衛問起,只說公主精神狀況好了不少。
夜裡,果然沒有再聽到蕭無玉夢魘的痛苦喊叫聲。
蕭玄珀見她精神見好,甚至沒有再出言同他有過爭執,以為真是那菸葉起了作用,大肆嘉獎了張德一番。
下了朝之後,他甚至時常過來陪她,同她說笑解悶。
她沒有再提過陸家的事,似乎是真的放棄了抵抗,甘心做一個留在他身邊的金絲雀。
過了一段時日,陸家果真被蕭玄珀尋到了由頭,大動干戈地抄家下獄。
朝中愈加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生怕在這次漩渦中被裹挾著墮入無法回頭的深淵。
不少大臣紛紛撇清同陸家的關係,一邊倒地偏向皇帝這一邊。
蕭無玉依舊假裝著對阿芙蓉很是上癮的樣子,用著被杜慈替換過的菸草,在蕭玄珀面前肆無忌憚地抽。
他對她越發掉以輕心,甚至在她的脖子被金屬項圈磨出血痕之後,親手摘掉了困住她的鎖鏈。
可每次無人之時,只有她才知道,要想戒掉阿芙蓉的癮,有多麼撕心裂肺痛斷肝腸。
常常像瘋子一樣在地上打滾,每每折騰到精疲力盡渾身青紫暈過去,體內那股迫切的欲望和躁動才暫時放過她。
直到一日,杜慈再次遞上宋梁的密信,她終於對著昏暗的月色,久違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