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撒謊
2024-05-21 19:51:03
作者: 顧酒傾辭
蕭無玉精神不濟,早早睡下了。
正昏昏沉沉間,忽然感覺有人站在她的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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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驚醒過來,黑暗中,陸銘遠無聲息地立在那裡,盯著她的眼神,十分不善。
她坐起身,「你幹什麼?大晚上的來我房間幹嘛?」
「你那隻鳥呢?」
蕭無玉打了一個寒戰。
「散養的,不知飛哪兒去了。」
「我記得,它是綠身紅眼,是不是?」
蕭無玉淡定回道:「是。」
「去水月庵,你帶它了嗎?」
「沒有。」
陸銘遠掐著她的脖子猛然朝後一撞,蕭無玉脊背一片火辣。
「你撒謊。」
「陸銘遠,你又發什麼瘋?」
掐住脖頸的拇指,在咽喉處上下撫摸。
「是你用那隻鳥,把柔兒引過去的。」
蕭無玉抓住他的手,不停地捶打,「佑安不都說了,那是她做的!」
「柔兒親口告訴我,她是被一隻綠身紅眼的鳥引過去,而你的鳥,恰好長這樣。」
「山里那麼多鳥,長得相似有什麼稀奇。」
他俯身過來,指腹用力摁下去,蕭無玉被扼住呼吸。
「那鳥的喙,尖利無比,連我都被它傷過。是你,指使它啄瞎了那尼姑的眼。」
掌中人發不出一點聲響,纖細瑩白的脖頸,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捏碎。
他看見她的眼角淌出了一滴淚,他傾身吻過去,嘗出了濃烈的苦澀。
那一抹苦,侵蝕舌尖,久久不能褪去。
陸銘遠的手微鬆了一絲,幽深的眸,攫住她蒼白的臉。
「為什麼,要這麼做?」
蕭無玉劇烈咳嗽著,沙啞著聲,雙眼有些模糊。
「是她們......先害我......」
「她們?」
「你的母親,妹妹,妾室......全都要害我!」
蕭無玉拼命要推開他,手腳卻仍是虛浮,她嘶啞著喉嚨控訴,眸中洶湧的恨意讓男人愣了一瞬。
「好端端的,婆婆為何非要提議去水月庵?佑安為何要一己擔責,還不是受了程雪心的威脅不敢將她們供出來。而你的好妹妹,從被關進柴房開始,就對我恨之入骨!」
「她們每一個人,都巴不得我身敗名裂,被你掃地出門!」
陸銘遠看著她,眸中的寒意,冰凍三尺。
蕭無玉抬眼直直望著他,眼眶已紅得滴血。
「若我不自救,那昨夜被凌虐的人,就是我!」
他用力握著她的肩,手背都攥得泛白,「那你為何不來尋我?我可以護著你!你為什麼非要毀了柔兒的清白!」
「尋你?你護著我?」
蕭無玉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陸銘遠,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她低聲笑著,臉上全是嘲弄。
「我從前沒有求你護著我嗎?你哪次不是偏向她們?!現在反倒來指責我,你的心是鐵做的嗎!我就非得要伏低做小任由她們欺凌,還不能還手是不是?!」
「那是從前。我說了我後悔了,我要你做我的人,我會不管你的死活嗎?」
「好,那我問你,若昨夜是我被失身凌辱,你會怎麼做?」
「我會殺了李潭。」
「之後呢?那副殘破的身子,你還會要?你只會以此為由休了我。」
「玉兒!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你想我怎麼看你!陸銘遠,你只會欺負我,羞辱我,你難道,還想要我,回之以愛嗎?」
眼淚抑制不住淌出來,順著臉頰滾落,滴墜在手背,衣襟,暈開一團蒼涼。
「我不是聖人,不會以德報怨。我也有心,不願任人踐踏。」
她深深呼吸著,被掐過的咽喉,像刀片划過般,膿腫疼痛。
「我若在這府里一日,便和她們水火不容。」
蕭無玉扯著嘴角,眼中是仇恨,是絕望,更是失望。
「你若要替你妹妹報仇,盡可殺了我。」
她抓著他的手,再次握住自己的頸脈。
「看,你手指輕輕一動,我連掙扎都來不及,即刻便能解你心頭之恨。陸銘遠,你動手吧。」
男人的手,明顯顫抖起來。
陸銘遠承認,他被她拿捏了,他曾想放在心尖的人,被他親手摺磨成恨他的模樣。他想後悔時,早已面目全非。
他緩緩鬆開手。
「我不會殺你。」
陸銘遠轉過身,背對著她行出去,手臂的傷口被撕開,衣袖沾著血,滴落在腳下,踩出深深淺淺的殷紅印記。
我怎麼捨得,殺你呢。
蕭無玉仰頭栽進枕褥,還在輕聲咳嗽著。
她蒙進被子裡,縮成小小的一團。
翌日清晨,程氏正在佛前誦經,陸銘遠靜靜站在她身後。
程氏回過頭,「遠兒?沒去上朝?」
「還不到卯時,母親禮佛,很是勤勉。」
程氏笑了笑,「不勤勉些,怎能向佛祖顯示誠心呢。」
她想起身,陸銘遠卻沒有去扶,仍是直直立著。
程氏心中咯噔一下,伸出的手滯在半空,葉管事趕緊過去將她扶起來。
「夫人當心。」
陸銘遠掃視了他一眼,「我有些話,要單獨對母親說。」
葉管事低著頭,眼底卻有一抹潛藏的恨,「那我先告退了。」
佛堂里,只剩母子二人。
「遠兒要和我說什麼?」
「以後,不要再招惹蕭無玉。」
程氏將佛珠往案上一拍,「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何時招惹她了,哪次不是她頂撞我,是我大度,才沒跟她計較。」
「水月庵的事,最後是柔兒吃了虧,母親。」
陸銘遠看著她的眼神,猶如一潭死水。
「你們鬥不過她,收斂些,對誰都有好處。」
程氏呼吸急促起來,他知道了......
陸銘遠將佛珠放進她手裡。
「拜佛要心誠,佛渡有緣人,不渡,心邪之人。」
言畢,便轉身行了出去,程氏腿一軟,倚靠著香案才沒有摔下去。
葉管事急匆匆跑進來,「夫人,沒事吧?」
程氏搖頭,「他知道了,遠兒知道是我們做的。」
葉管事握住她的手,「知道了又怎樣,你是她母親,他不敢以下犯上對你做什麼出格的事。可是柔兒的仇,我咽不下這口氣。」
程氏拉著他,「不要輕舉妄動,說到底,是我自己害苦了女兒。」
葉管事壓住怒火,嘆了一聲,扶著她回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