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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結局(六)

2024-05-21 19:52:11 作者: 百里墨染

  第四百一十五章結局(六)

  皇帝聽著齊律的話,臉上神情安慰,可是安慰之後,卻覺得心又空洞洞的疼。

  這是他的兒子啊。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給他生的兒子啊。曾經,這孩子落地時,他心中滿是歡喜,他曾一手抱了這孩子,一手擁著最愛的女子。對她說,這輩子,他必不負她。那時,她剛剛產下孩子,身子虛弱,可是臉上的笑卻美的讓他屏息。

  可是那之後發生的事,讓一切變得翻天覆地。

  女人死了,孩子不得不姓了別人的姓,這輩子,除了他和為數不多的知情人,沒人知道這是他的孩子,身子裡流著他的血。

  只是,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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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恐怕全天下都在謠傳齊家二公子實是皇帝所出,自然將這詬病的十分不堪入耳。若非他病重,他定要將這造謠之人大卸八塊,只是,他老了,病了,將不久於人世了。

  他這輩子,為了皇位,可以說是殫精竭慮。可是最終,他的太子被陷害,被拘禁,已然沒有翻身之機。而他的二皇子又在宮中虎視眈眈……便是面前這孩子,對他也是表面恭順,實則誅心啊。做為皇帝,他這輩子愧對他的子民,做為父親,他這輩子沒有教養好自己的兒子。

  為君為父,他實在都是個失敗者。

  此時,他手中握著的唯一仰仗便是京畿衛了。而昨夜,他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一個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敞開心扉的為面前的這個孩子做了打算。

  「……傻孩子,你便是不說,我也知道你心中如何想的。律兒啊,便讓我在臨死之前,以父親自居片刻如何?」不等齊律反應,皇帝自顧自的道。「父親想了許義,想這輩子自己所做之事。那時候滿心想的都是要做個曠古明君,做個名留青史的好皇帝。為此我做了很多錯事。

  你母親是一件,而你是另一件。

  對你所做的事,父親是真的悔了。不管如何,你終究是我親了,我千不該萬不該,斷了你的香火。

  還有那謝珂。你即對她如珠如玉,便好好疼惜著吧。父親原本想著你娶了她,待過個三年五載,你對她不那麼上心了,便讓和樂也嫁進齊氏。到時候你也算享盡齊人之福。便是一世無子,將來也不會孤單。

  只是父親沒想到,一個謝家姑娘,竟然讓你這般看在眼中。為了那姑娘,你小子倒真的什麼也不顧了,便那般不管不顧的去了鄴城。

  那地方,二十年前倒還敞尚可,只是一場瘟疫之後,那地方越發的荒涼了。

  我有心將那鄴城收回,想將你一生留在京中,留在我身邊。

  最終還是沒能如願,你竟然帶著謝家姑娘遠走鄴城。律兒啊,律兒。你這番安排,從苦肉計到苦情計,將父親瞞的著實辛苦。

  我派了權笙跟在你身邊,有意讓他接下鄴城,然後迫你回京。不想那是個沒用的,三下五除二的被你打發回京城,而且還沾上了勾結叛賊的官司。

  那時候我突然想通了。

  你若是個有野心的,也便不會前往鄴城了。而這次召你歸京,你若抗旨,我會自下告示擒你。你若奉旨歸京,父親便也不再為難與你。

  齊律,接旨……」突然間,皇帝聲音大了些,齊律一怔,屈膝跪地領旨。「臣齊律接旨。」齊律不知皇帝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總歸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朕將京畿衛掌使之權交於你手。命你……助湘王維護京城治安,待朕百年後,助湘王登基為帝。」

  齊律拳頭瞬間握緊,可臉上神情始終未變。「臣接旨。」齊律這一刻終於相信皇帝剛才所言確是真心了。他這番安排,雖然並非他的心意,可皇帝卻是有心護他的。他將京畿衛交於他手,便是讓湘王有了忌諱。

  而僅靠一個京畿衛,他又成不了大事。可以說,皇帝這是一出制約之術。

  皇帝雖然說了那麼多,可是最終,他依舊玩了這樣一出。齊律真的想放聲大笑……笑他剛才竟然有那麼一刻真的心軟了。可是當皇帝說出他下了毒後,意在讓他三五年後娶和樂進門。

  這話,險些讓齊律按捺不住。立時就要與皇帝翻臉。

  那時,皇帝明明擔心他將來有子承繼他的襲位……不過,此時已是時過境遷,便是再氣又如何。

  皇帝算是再算計又如何,他終究有了女兒明月。

  鄴城,將來便是明月的天下。不管誰當皇帝,在他有生之年,他都要確保他死後,無人能撼動明月的地位。離去前,謝珂最後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也正好望著他,目光中滿是渴求之色。

  一聲『父親』便含在口中,可最終,齊律只是靜靜的出了殿門。殿外,林公公迎上前來。「二公子,這是京畿衛掌使的金牌,請二公子收好。」林公公早已知道皇帝的安排,此時將金牌奉上,自是有幾分示好之意,齊律隨手接過,收入懷中。

  「……林公公,好好照顧,陛下。」離去前,齊律聲音淡淡的道。「二公子放心,奴才一定盡心盡力。」林公公鄭重應下。

  出了宮門,湘王含笑迎上前來。

  齊律見到魏湘,臉上也瞬間漾出幾分笑意來。「湘王殿下竟然候在宮外,實讓屬下惶恐……」二人都是笑面虎,在外人看來,頗有那麼幾分兄弟情深,可實際上,二人的笑意都未達眼底。「本王著實憂心父皇,所以在宮外盤桓,倒是阿律得父親准見,卻不知父親此時見阿律,可是有要事交待?」湘王打探的明目張胆。

  齊律笑笑,從懷中掏出那讓湘王眼紅的京畿衛掌使金牌。「陛下將京畿衛暫交我統領,並且命我助殿下平復京城……並助殿下登上大位。」後一句說完,湘王一臉的震驚之色。

  竟然是,竟然是……怎麼會?怎麼可能。如果他的父親有意將天下交付他手,為何數日來一直不准他進殿面聖。而總是將他阻於大殿之外。

  那林公公見到他,總是端著一張死人臉,以至他心中忐忑,生怕皇帝另有安排。

  不成想卻是齊律給他吃了顆定心丸。他們確有私怨,可在湘王看來,私怨終究是私怨,與大魏的天下比起來,那幾分小麼怨實在算不得什麼。而且皇帝親自下了旨意,齊律必定會尊從,他若有不想按旨辦事,大可以不在此時歸京。此時的京城,可著實好進不好出。

  「想來父皇看中了阿律的才幹,即如此,你便助王兄一臂之力。」湘王說的豪氣萬分,大有一幅要展開手腳大幹一番的架勢。齊律抱拳,沉聲應道:「是。」

  湘王望了眼皇帝的寢宮,此時也不急著去見皇帝了。

  總歸知道皇帝不久於人世,這時候魏湘開始盼著皇帝早死,他早死一天,他便能早掌天下一日。於是湘王一路陪在齊律身邊。竟然不知不覺將他送到宮門。「勞湘王兄親自相送,阿律實在愧不敢當。」

  「傻兄弟,什麼敢當不敢當的。我們是兄弟,你我兄弟二人攜手,這整個天下豈有不安寧的道理。以後的事,還請阿律兄弟多多相助。」湘王這人生的只能稱為端正,是幾個皇子中容貌最普通的一個,所以他能得皇帝偏愛,實是因為他有張會賣巧的嘴。再加上湘王母妃頗有那麼幾分狐媚手段……

  明明今日之前,二人一幅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式,就差見面拼命了。

  可是見了面,不過幾句話,二人儼然已是兄弟情深了。

  齊律笑笑抱拳。「自然。湘王兄請留步。」

  湘王目送著齊律出了皇宮大門,久久沒有收回視線。對於這個所謂的『兄弟』魏湘實在是嫉妒恨的很。

  長了那樣一張臉蛋,便因這臉蛋,自幼便被自己的父皇另眼相看,那時不知真相,還真以為生的好最是重要,為此,他還曾怨過自己的母妃,怨母妃沒給他生就一張齊律也似的臉蛋。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原來血脈才是重中之重。顯然自己那個父親心中還是在意齊律的,所以將京畿衛掌使的金牌給了他,這算是一個護身符,有了它,他自然不能輕意動齊律。

  不過自己的父親心中還是更在意大魏的天下。

  便是再疼齊律,也終究讓他給他做了嫁衣。助他平復京城,助他登上帝位。想到齊律所說的每一句,湘王恨不得仰天大笑幾聲。

  倒是一旁湘王的幕僚走上近前,頗有擔憂的問湘王齊律是否可靠?

  湘王不在意的揮揮手,示意幕僚不必擔憂。「……那小子是個愣頭青,若是他真的有異心,此時哪有膽子回京。而且他不僅回京,還帶了妻子謝氏在身邊。

  本王可查探過,他之所以急匆匆離京,便是因為父皇對謝氏下了狠手。

  若是你,此時可還會帶了妻子在身邊?」那幕僚想了想,搖頭。湘王笑著道。「所以說,那小子便是吃一塹,也沒長一智。在本王看來,那小子的所有的好東西都長在那張臉上了。至於腦子……」湘王指著自己的腦子,搖頭大笑。那幕僚想了想,心道確是這個道理。這時候回京,還把妻子帶在身邊,自然是傻的。

  便是他不得不奉旨歸京,也大可以找個藉口把妻子留在封地。

  可他就這般大刺刺的帶了妻子一同回來。這不是傻的,還能是什麼?「所以那小子既然接了金牌,而且親口說出,必定不會有假。

  父親既然希望我們兄弟『同心』那便依了父親。好歹也算盡幾分孝道。」湘王冷笑著道,那幕僚聞言連連點頭,口中贊著還是主子想的周全。

  魏湘臉上自然難掩得意之色。

  待進得公主府大門,齊律臉上才露出嘲諷之色。他笑湘王是個萬事精明,可便因著精明,反倒有些時候更好應對。他只是將他早晚要知道的事告訴他,他竟然便能喜成那樣。

  他既然接了京畿衛掌使金牌,這事自然瞞不了魏湘。

  而助他平復京城,登上帝位的話,想必魏湘也是有法子知道的。齊律可不覺得魏湘進不得皇帝寢宮,便不知道寢宮中發生的事,便是平日他不在意,可今天皇帝召見他,魏湘也一定十分關切,會想方設法探明皇帝對他說了什麼,即然早晚知道,倒不如賣個人情給魏湘。

  魏湘倒尚好應對,只是這京畿衛……

  齊律冷笑,笑皇帝竟然將京畿衛交於他手。當初,京畿衛可是闖進他齊府,險些傷了謝珂。而且叢蕊的仇,他曾答應林長源一定會報。皇帝現在竟然便將京畿衛直接交到他手上,這簡直就是瞌睡遇到了熱枕頭。

  得到齊律歸府的消息時,玉陽公主正聽謝珂說著明月的趣事。親自帶了小丫頭幾個月,玉陽公主是真的愛極了那小東西。而且在玉陽公主看來,小丫頭那時候雖小,可行事已經頗有乃父之風。

  對皇帝那是又抓又咬的,可謂是替她的爹娘出了口惡氣呢。

  齊律進來時,玉陽公主正笑的前仰後合。「這是說什麼呢?怎麼笑的這麼開心?」齊律先看了看謝珂,見他的小姑娘除了眼睛微微泛紅外,氣色十分好,不由得放下心來,這才有心調侃。

  「笑你那女兒呢。小小年紀,竟然給自己找了個……家臣。」謝珂剛才在說周均,說那孩子被小丫頭『整治』的簡直服服帖帖。玉陽公主便笑稱,小丫頭本事大呢,這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家臣嗎?以後小丫頭接手鄴城後,這人豈不是任小丫頭呼來喝去,還得幫小丫頭治理鄴城。可謂是這輩子上了賊船了。」

  「什麼叫賊船。我女兒長的那麼漂亮……誰見了能不稀罕。她看中周均,那是他的福分,姨母以為隨便給個人,我女兒便能看中嗎?」齊律十分自傲的道,仿佛他家女兒是天仙下凡。天仙雖然過了些,不過想到小丫頭那招人的小模樣。玉陽公主點點頭,竟然十分認同齊律的觀點。

  「你小子雖然狂妄了些,可這話說的倒也不錯。我們家的小明月,那簡直就是小仙女。能被她看中,自然是有福氣的。想來那周均也該是個不錯的孩子。」

  「自然,那可是我親自替女兒選來的,能有錯?」

  玉陽公主瞪向齊律,覺得這人自大的簡直便沒有邊際……「你小子一回來便氣姨母,還不快如實招來,陛下召你進宮,所為何事?」為什麼事?齊律從懷裡掏出金牌,咣的扔到玉陽公主面前。玉陽公主一見,不由得一聲輕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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